夜深人靜,月光傾斜着照進客廳的落地窗,窗邊,一杯腥紅液體在微微搖晃着。
小愛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個倚在窗邊喬裝憂鬱的男人。
暗神回過頭,見是她,藍眸溢出幾絲流光溢彩,“怎麼,你也睡不着?”
“口渴了,想喝水。”小愛走進廚房,倒了杯冰水,一口氣喝光。扭身要走,暗神卻已經來到了門口。高大的身子擋在那,阻了她的路。
小愛昂起頭,明亮的眸,很適合這樣的夜色,像枉清泉,甘而柔,“我要上去了。”
暗神充耳不聞,就這樣凝視着,望進那枉泉水裡。不知不覺,失了神。
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小愛一驚,退後一步,覺察到自己的失態,暗神低聲笑笑,長指拂過額前的金髮,像在自嘲,又像爲自己開脫,“呵呵,我居然忘了,你是女人。”
小愛沉下臉,“暗神,我知道,我在你們眼裡是個怪胎!如果害你們做惡夢了,我很抱歉。可是,沒必須你們一個個都跑來提醒我自己的性別!不男不女怎麼了,我有妨礙到你們誰了?”
暗神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倏爾懊惱的抓抓頭髮,“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是嘲笑我自不量力?明明做了十年的男人,還奢望變回女人?”
“該死,我都說不是了!”暗神有絲暗惱,更加氣憤小愛這種自貶的語氣,“你不是說過,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嗎?”
小愛冷笑了聲,垂眸,斂卻眸中一片清澈光澤,“我是不在意,可我卻沒有修養好到任別人羞辱還無動於衷!”
暗神皺着眉,“如果是因爲艾麗,我可以替她……”
“不用了,她是她,你是你,你能代替得了什麼?還是什麼都想要代替一輩子?”小愛的話,一針見血,直戳暗神軟肋。
暗神倚靠在門邊,垂着頭,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說,“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這麼多年,一直到……”
小愛揚揚眉,“現在?”
暗神一滯,睜開眼,眸光卻緊眯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不過,艾麗是我的責任,我永遠都會照顧她的。”
聽到他親口這麼說,心頭就像是硬被扎進了一根刺,卡在那裡,不是很痛,卻難以忽略掉。小愛輕提脣角,微微一笑,“你說的這些,我不是很懂。不過,我想,你愛不愛她,應該不重要了。”
她走到門口,暗神卻一把拉住她,“小愛!”
小愛頓住腳步,擡眸凝望,“還有事嗎?”
暗神也說不清,只是不願讓她走,好像,心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流逝,攪得他心煩意亂。
半晌,他說,“明天,我要走了。”
小愛沒有多餘的反應,僅了“哦”了一聲。
暗神擰緊眉頭,藍眸死死的盯住她,“你很希望我走?”
“不是你說要走嗎?跟我希不希望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這會的暗神,執拗得有點可笑,但他不管不顧,就是抓住她,非要逼出一個答案。至少,是要讓他滿意的答案。
望着他,小愛突然說,“那好,你不要走,我不希望你走。”
暗神愣住了,心頭一陣狂喜,來得突兀,可下一秒,他卻鬆開了手,咬咬牙,轉過身,“太晚了,你快去睡吧。”
背後,一聲嗤笑,似乎嘲弄他的懦弱,刺耳的很。
暗神倏地反身將她抵在門邊,參差的發掃過眉宇,犀利的藍眸,是從骨子裡透出的不容小覷。小愛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摒去浮誇輕佻,暗神畢竟是鬼門的老大,是強大而不可侵犯的。
她擡起亮眸,用幾分譏誚來掩飾背後的真,“暗神,別把關係搞得太複雜,你有需要負責的人,我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走,還是簡單點好。”
她果斷的拒絕,惹惱了他。
暗神扣住她的手腕,真真強悍的力道,不是小愛那種技巧性的力量可以對等博弈的。倪見她的倔強,他頭腦一熱,突然低下頭吻上了她。
小愛驚得瞪大雙眸,眸底激出無數火花,她被徹底惹惱了,猛地擡起腿,狠狠踢向他的重點部位。暗神似乎早有防備,剛抵擋住下面,誰知,眼睛上就已經捱了一拳。
“唔……”
暗神悶哼一聲,手捂着左眼,退後兩步,甚是狼狽。
小愛使勁抹着脣,氣得一把揪住他,擡起拳頭又要落下。
暗神也不躲,乾脆耍起無賴,把右眼又湊過來,“來來來,這邊再來一拳,正好對稱!上帝說了,打完左臉要再給右臉一塊打!”
“你——”小愛恨得咬緊牙,可手卻遲遲沒有下去。最後,用力推開他,扭身就衝上了樓,門“砰”地摔了上。
暗神倚靠在牆上,左眼又腫又脹,隨着吸氣的動作,都像在拉扯一樣,疼得厲害。他伸手撫上自己的脣,倏爾又傻傻笑了開。想不到這丫頭的脣,那麼軟,吻上去的感覺,好像踩在雲端,飄飄欲仙……
一拳換一吻,值。
第二天,暗神走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了。
“暗神,你的眼睛……”追魂端着牛奶僵硬的站在原地,瞪着他左邊的黑眼圈。
嵐倏地反應過來,“偷襲!是不是有人偷襲!”
阿弦怒了,“奶奶的,誰這麼大膽子,竟敢上這兒造反來了?操傢伙滅了丫的!”
暗神面不改色,寵辱不驚的走過來,淡定一笑,“沒什麼,昨晚夢遊來着,不小心撞的。”
炎聖桀僅是瞟過一眼,笑容三分豔麗,三分奚落,“不會是夢遊爬錯了牀吧?”
追魂意識到了什麼,“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朝臉色暗掉的暗神眨眨眼睛,“這絕對應該列爲鬼門的高度機密!否則,我們跟着你可丟不起這人。”
暗神瞪了瞪兩人,金髮一甩,高調的宣佈,“喂,我決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