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聽實話嗎?”M眯起深邃的眸子,表情有些凝重,大家全都望着他,滿懷期待。
“如果,真的想要留,不是沒可能。”
“真的?”追魂擰起了眉,眸中又燃起希望。
M點頭,又說,“我會盡量把她的身體調養好,至少,可以讓她能熬過生產。不過……”他一頓,眸光掃向所有人,“織星肚裡的胎兒有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異常,甚至,還會夭折。你們確定,這是你們想要的嗎?織星最後的希望一旦被摧毀,只怕結果會更糟。”
聽到他的話,衆人的心情沉入谷底,明知是奢望,卻總是忍不住期盼會有奇蹟。
冰魄冷豔的臉龐,也難掩傷感,“不管我們在這裡說什麼,都沒辦法代替織星的決定。孩子是她的,她有權利決定留或者是不留。”
暗神搖搖頭,沉重道,“我瞭解她,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險,她也一定會選擇生下來的!可是,魁已經……”他深吸一口氣,穩定下情緒,說,“難道,我們還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再一次崩潰嗎?”
費司爵點頭,“暗神說得沒錯。魁有多愛織星,我們比誰看得都明白。他在,他會拼盡一切的護着她,愛着她。他不在,織星就是我們大家每一個人的責任!我們不能自私的爲了想要留住魁的骨血,就來讓她承受痛苦!這不是魁想要的!”
追魂慢慢轉過頭,“對她來說,什麼纔是最好的?是活在一個冰冷的世界裡,每天等待死亡,還是把希望寄託在另一個生命身上?”
幾人再次沉默,追魂說的,他們豈會不懂?
追魂走過來,淡淡地說,“因爲預計到最壞的結果就選擇放棄了,那麼,我們現在這樣努力的去找魁,又是因爲什麼呢?”
費司爵倏然一震,有些意外的望着他。
似乎,他變了很多。
暗神垂下藍眸,沉吟着,不可否認,有時候,理性確實是扼殺奇蹟的原兇。因爲太理性,他們斷然否定;因爲太理性,他們會做出自認爲是正確的判斷。殊不知,所謂“正確”,究竟是對誰而言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慕玄,擡起雙眸,鎮定的說,“讓織星來選擇吧,這是她的權利。”
冰魄抿着薄脣,點了點頭,“這個孩子的存在,是個奇蹟。我相信,會有更多的奇蹟發生!”
暗神嘆息着,露出無奈的笑容,算是默認,“那丫頭跟魁一樣固執,真希望,他們的寶寶,是個可愛點的小傢伙。”
費司爵垂下目光,倏爾站起來,轉身就往走,“不管他現在在哪,我都要去把他揪出來!否則,我就搶走他的兒子回去養!”
冰魄笑了,“喂,算我一個!比起水性,我可是咱們這裡最好的,就算他躲進海里了,我也能找到他!”
暗神也站起來,眸光如炬,一言不發的跟着走了出去。
追魂扔掉手中菸蒂,來到M和慕玄跟前,“好好照顧織星。”
來到樓上,走到織星的房前,慕玄輕輕推開門。小愛正在喂她吃粥,從織星眼中,明顯感覺出不同,至少,已經能夠看出活下去的強烈慾望。
慕玄走近,接過小愛手中的碗,“我來吧,”
小愛擡眸看看他,知道他有話要說,起身讓開位子,“你在這裡陪她,我再去煲點湯。”
“嗯。”
慕玄坐在織星身邊,用勺子舀起一小口粥,送到她的嘴邊。織星張開嘴,很努力的吃進去,什麼滋味,她始終嘗不出,只知道,她需要食物,她需要健康,她瘋狂的需要!
“也許,我不應該在你這麼虛弱的時候告訴你這件事,但是,孩子是你的,你有權利知道實情。”慕玄的話,令她明顯滯了下。
慕玄繼續進行着手中的動作,靜靜的說,“你中的降毒,對胎兒造成了影響。M說,成活率只有兩成,而且,極有可能會發生異變,會出現各種我們想象不到的結果。”
織星全身僵住了,慘白的臉色更加駭人,擡起一對眸,直直地望着他。
“要不要這個孩子,你來決定,不管是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織星的雙脣顫抖着,眸光變幻着,閃爍着讓人心疼的無助,可馬上,她又堅定的眯了起,將眸中的淚逼了回,重新擡起眸,強韌到逼人。
“我要這個孩子。”她堅定的,一字一句的重複,“我要這個孩子!”
只要是桀的骨肉,任何後果,她都能承受!
這是桀最後送她的希望,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慕玄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感動還是敬佩,只知道,表哥的孩子保住了,他心從心裡替表哥感激這個女人!
重新拿起勺子,舀起粥遞到她的脣邊,“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要做個健康的準媽媽!”
哪怕她的胃一陣陣排斥,織星還是強忍着,吃下整碗粥。
慕玄扶着她躺下去,替她掖好被子,剛要轉身走,衣角卻被人扯了住。
織星用受傷的手,抓住他,望向他的目光,晶瑩閃爍,“小玄子,我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幫我……”
她的語氣,帶出絕望中的一抹掙扎。
慕玄心中一痛,咬緊牙,用力點頭,“嗯!”
織星笑了,閉上了眼睛。
慕玄匆匆離開,門關上的剎那,他背抵門,垂下了頭。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壓抑得他很想大聲嚎叫,發泄出那裡的酸澀,悲傷,一切一切。
這時,M迎面走過來,不用問也知道結果,他站在他身邊,深沉的聲音透出堅決,“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慕玄勾起脣角,輕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