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川的商店裡。
李虎正搬了把凳子坐到杜玉川的身邊,他已經癱坐到躺椅上一整天了,連生意都懶得招呼。
“老杜,你吃口飯吧,都一整天沒吃飯,這人是鐵飯是鋼啊,一頓不吃餓得慌啊!無論咋的,都得吃飯不是?”
李虎正苦口婆心地勸說着,見杜玉川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後,長嘆一聲氣,便“勉強”把杜玉川的那份面給吃了。
畢竟,面坨了可是沒法吃了,而且還是康小勇好心送過來的。
李虎正嘶溜着麪條,使得杜玉川心裡更加的煩躁起來,現在自己的婆娘和女孩還在楊大明那裡,眼看着還款期限將至,這可該怎麼辦啊!
“老杜,給我拿包煙啊!”
這時,隔壁日雜商店的老張走了過來,掏出兩塊錢放在了煙櫃上。
“老張啊,你稍等啊。”
李虎正把麪碗放到了桌子上,站起來開始招呼,這兩天他已經習慣了。
把那二塊錢的華夏幣插到自己的屁股兜裡,李虎正轉身走進了內屋,拿了一包紅梅遞給了老張。
“常過來啊。”
李虎正憨笑一聲,揮手擺了擺後,又端起麪碗吃了起來。
“唉!”
突然,杜玉川長嘆一聲氣,在躺椅上翻了下身子,側着躺着,眼角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了下來。
這幾天,他的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境,哪怕是一丁點的變故,都會使他徹底崩潰。
這家小商店可以賣到十萬,親戚朋友也最多可以借十萬塊,滿打滿算二十萬,這遠遠不夠還款的錢啊。
“嘶!”
李虎正又大口嘶溜了一下面條,安靜的環境裡,聽得特別清晰。
杜玉川一下子從搖椅上跳了起來,抓起李虎正手裡的麪條,咬牙切齒地砸到了地上,裡面的湯汁麪條摔得到處都是!
“吃!你給老子吃!”
杜玉川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臉被憋得通紅,脖子處的青筋暴起,緊緊握着拳頭!
“來!繼續給老子吃!”
杜玉川的唾沫星子噴了李虎正一臉,但他卻不敢去擦拭,杜玉川這副瘋癲的樣子,還是李虎正第一次見。
“杜…杜大哥,你先坐下來消消氣!”
李虎正嚥了口吐沫,輕聲細語道。
“我婆娘和女兒他們每天飯都吃不飽,你在這裡嘶溜個**毛,嘶溜!”
杜玉川怒目圓睜,憤怒的情緒就像是衝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我…”
李虎正不由得後退了兩步,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每天求也不幹的貨色,就知道吃,吃你嘛B的吃!”
杜玉川繼續咆哮着,街上的行人停下了腳步,紛紛矚目了過來。
隔壁的老張在自家櫃檯上探出來身子,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不斷地發出笑聲。
杜玉川家裡的事他聽了個大概,如果他要賣自己的小商店,那自己就會想辦法接手。
“嘩啦!”
杜玉川拿着一瓶酒用力地砸到了地上,玻璃碎片飛濺了一地。
“啊!”
突然,杜玉川緊握雙拳,大喊了起來。
“杜叔!”
李虎正慌了,上前一步緊緊地抱着杜玉川,擔心他在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街道巷子里人的穿着都很隨意,且廉價,當顧傾元穿着一身筆直的西服,用大哥大捷達電話時,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離得老遠,就聽到了杜玉川的一聲怒吼,且小商店爲了一羣看熱鬧的人,顧傾元加快了腳步,快步走了過去。
“杜老貨?發生什麼事了?”
顧傾元叼着煙,緊鎖着眉頭,痞裡痞氣地看着杜玉川!
杜玉川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他心裡的推算,顧傾元早就逃之夭夭了,畢竟交情也不算太深,做夢也不會想到,他會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兩人四目相對,杜玉川楞了有好幾秒,才反應了過來。
“王八羔子啊!”
杜玉川怒吼一聲,踩着椅子從煙櫃上跳了出來,從天而降,出現在顧傾元的身邊。
“老子和你拼了!”
杜玉川一頭栽倒了顧傾元的懷裡,緊緊地抱着他,生怕他跑了。
“這麼激動幹什麼?”
顧傾元往店裡瞅了一眼,發現門簾裡面黑漆漆的,按照以往,杜紅紅應該正在裡面做作業纔對啊。
緊皺了下眉頭,顧傾元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嫂子和紅紅呢?”顧傾元又問道。
“你還有臉問老子啊!”
杜玉川揪着顧傾元的領口,咆哮了起來,徹底地釋放着心裡壓抑的情緒,完全不顧街坊鄰居看熱鬧。
“錢呢!”
杜玉川大吼着:“你跑了,楊大明就找我要錢,我婆娘和女兒都被抓到趙家村啊,你說!現在怎麼辦啊!”
“被抓了?”
顧傾元平淡的臉頰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的慌張,滿懷歉意地看着杜玉川,心虛地說道:“不是還沒到還款的時期,那姓楊的就來要賬了?”
“你還有B臉問?你突然跑路了,人家不過來抓我,你當人家傻子啊。”
“這事怪我疏忽了。”
顧傾元緊鎖着眉頭,隨即又聲音低沉的催促道:“快關門,我們走!”
顧傾元不敢浪費時間,杜嫂她們在楊家村多待一秒,就多一時的風險,主要是楊大明那夥人,都是些沒腦子的貨色,萬一做出什麼衝動的事,那該怎麼辦?
“楞裡面幹什麼,滾出來!”
看着李虎正傻站在那裡,顧傾元怒罵了一聲,此時他也急切了起來。
“哦。”
李虎正點點頭,從小門處鑽了出來,自己也是相當地無奈啊,我這招惹誰了?
顧傾元高高躍起,抓住鐵閘門,用力一拉,就將它拉了下,然後急匆匆地鎖上的門鎖,連屋裡的燈都沒有關。
“走吧,去楊家村!”
顧傾元催促了一句,大步走在前面,而身後的杜玉川急忙向前跑去,緊緊地抓着他的胳膊。
李虎正也沒有絲毫地猶豫,快步跟在了他們兩人的身後,自己早就想會會什麼楊大明瞭,算哪個蔥,這麼欺負杜老貨!
不一會,三人就走出了街道巷子,在一輛奔馳大G處停下了腳步。
“快走啊,磨蹭啥啊。”
杜玉川皺眉催促道,不滿地看着顧傾元,同時還緊緊地抓着他,生怕這小子再耍什麼花樣。
只要將他送到楊大明那裡,肯定能換回自己的老婆孩子!
“我鑰匙呢?”
顧傾元叼着煙,兩着手上下翻找着口袋。
“什麼鑰匙啊?你個王八羔子,別想什麼歪點子啊!”
杜玉川低吼道。
“老顧!”
李虎正叫了一聲,欲言又止地看着顧傾元,他想替杜玉川說說話,這段時間來,杜玉川真的是太可憐了。
“找到了!”
顧傾元長吁一口氣,從西服內兜裡拿出了車鑰匙,輕輕一按,那輛奔馳大G就亮燈閃爍了起來。
拉開車門,顧傾元一個跨步就坐到了駕駛座上!
杜玉川:“?”
李虎正:“?”
兩人傻站在原地,這顧傾元開個坦克?
“別墨跡了,快雞兒上車啊!”
顧傾元探出身子,衝着兩人催促道!
“哦,好。”
杜玉川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此時,終於安定了些,難道,顧傾元這貨,真的掙錢了?
等到李虎正手腳搓笨地上車後,顧傾元踩動油門,車子風馳電掣般,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