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的往下流，我說的鏗鏘有力的，卻聽後面傳來腳步聲。
“若你不願，大可離去。”
回頭，正看見我剛纔心心念念想着來找我的人，此時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竟然意外的陰霾。
“離去就離去！”我咬着牙，伸手颳去耳邊的淚：“我之前沒有你也過的很好！！”
“……”那邊依然是一片安靜，隨後我憤怒的轉身，剛擡起腳，卻聽見他叫我。
“把東西留下。”
“什麼東西？”我愣住了。傻愣愣的回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一切，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低頭看了看我手裡拎着的小包袱。
他在說這個？衣服？錢？
“還給你！”整個包袱差點扔在他臉上，我憤怒的叫喊：“身上的用不用也還給你！！”
“不用。我還不希望我曾經的女人光着身子走上街。”韓墨羽似乎略微眯了下眼睛，很生氣的泛了些紅光，邁前一步：“秀玉寶釵，全都留下便是。”
“……”我愣住了，一句曾經的女人。道盡了一切。
什麼都不用說了，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隨後我呵呵的笑了兩聲，應了一聲好以後。就把頭上插着的幾個珠花，手上戴着的鐲子全都摔在地上！
都碎了，和感情一樣，脆弱的不堪一擊！
我終究是奢望。在這古代，還是官家，要感情？呵呵……好笑。
人家現代離婚還要分家產分房子呢，在這古代，一切都是男人的！女人就算要走也是光着屁股走！真是可悲！！
最後還剩一個大拇指上面的戒指，是他當初獎勵給我的，也是第一個給我的東西，親手帶上的，我想算是婚戒的那麼個貓眼石戒指。
只是略微猶豫之後，我就摘下來也一併丟在地上！
“給你！都給你！！”
韓墨羽一動沒動，感覺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一點也不重要，摔在地上，磕碎了，也是看都沒看一眼。
只是摔碎了都不想給我而已。
轉頭就走！之後韓墨羽根本就沒再說一句話，哪怕哄勸，挽留。都沒有！只有沉默！
我就這麼離開了，身無分文，直到太陽破曉，巴樂還在我後面跟着。
一路向前走着。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路過了市場，假山，還有很多商鋪，甚至於那個曾經和他一起坐過的茶樓。
中午，一直在走，根本沒讓自己停下的我，終於挺不住，橫着倒在地上，當時的最後一個想法--爲什麼帝都沒有江也沒有湖？更沒有什麼高樓？給我找個死的地方都沒有？！
再醒來的時候，旁邊有人在哭，我迷迷糊糊的朝着旁邊看了看。是翠煙。
巴樂……把我撿回家了吧。
很溫馨的一個小院子，沒有寧碩王府的宅子大，卻是無處不透露着一股安穩的溫馨，水缸，辣椒串，還有繡布的小紡車。
我抿了下脣……其實，我心裡也想要這種安安穩穩的感情和生活，普通，也簡單。
“福晉你醒了？”翠煙又抽了抽鼻子，一如既往的教訓我：“奴婢才這麼一段時間沒在，您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半夜離家出走，還說那種喪氣話！”
“……”我很安靜的看着她。不發一語。
看來巴樂應該都告訴她了，不然不會一開口就是這樣帶着哭腔的說教。
可是此時我沒有任何想解釋的，就覺得渾身碎了似得疲憊。
“明明沒聽說您和王爺吵架啊？前幾日還聽巴樂說偷瞧見王爺私底下抱着您你儂我儂的，回來給我說我還跟着高興。這才幾天，您怎麼就任性離家了呢？”翠煙幾乎很小心的詢問着：“您回去好嗎？”
“不好。”我搖搖頭：“我們的確沒吵架，但積壓的東西一直存在。”
“聖旨賜婚，就連休妻都比一般情況下難。王爺既然當初娶了您，就不會……”
“他已經說了。”我打斷她的話：“說我是他曾經的女人，收走了一切屬於他的東西。”
哪怕他當時哄哄我，我也是會立刻跟着他回家的。
可惜都沒有……一句也沒有。
“呃……”翠煙聽了這話之後立刻翻了個白眼：“氣話吧？王爺不會的……”
“怎麼不會。”我看着她。嚥了咽乾澀的嗓子：“有水嗎？我想喝水……”
“有！”翠煙起身倒水，我也跟着坐起身。
只不過我瞧着她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後身子一軟，就又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模糊的瞧着翠煙驚叫了一聲，之後過來摸了摸我，驚慌的說我身上燙，喊巴樂找大夫。
我好想揮揮手，告訴他不要找了，我早就想好了，賭我這一生都是他的，都爲了他，如今這樣的境地。我不如死了重新再來。
或者說，我一開始就沒有挑對人……三妻四妾的古代，我選來選去，卻選了個站在頂端的人。
終究是沒想通，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和平共處。
可我沒死成，我隱隱約約看見上次那個小勾魂使，她一臉鬱悶的看着我。
“怎麼着，壽命沒到，魂自己往出飄？”
“不想活了……”我勉強笑了笑：“好累。”
“看不起你這樣一遇到點事就想死的人。”她不屑的搖搖頭頭，彷彿我多不懂事。
我也搖搖頭：“你不知道我活着有多累，本來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執念。只有這麼一件事想做好，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不死還能做什麼？”
“反正你現在魂被牽着，我拉不走，你想死也沒辦法。”她吐了吐舌頭，之後就漸漸消失在我眼前。
“……”我很無語，死都不行？？
周圍的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我不知道我在那個安靜的空間裡呆愣了多久。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躺在個陌生的小院兒裡。
不是翠煙家，也不是王府裡。
略微睜眼，我看到此時坐在我牀前盯着我的人。
卻是最不想看見的人。
他也看見我醒了，一言不發的拿了桌上的藥，向着我嘴裡喂。
可我不想吃。
脾氣大的伸手推拒，幾乎快掀翻了那不大點的藥碗。
“不想死就喝了。”
沒什麼耐心的一句話，我看着他。沙啞的嗓子勉強擠出幾個字。
“不用你管。”
曾幾何時……前幾天還恩愛至極的夫妻，現在，因爲件莫須有的小事，鬧到這種地步。
他也不逼迫我，只是坐在椅子上，依然是安靜的盯着我。
我卻突然呵呵的笑起來：“不好意思，浪費了你的標記。”
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說這句話，大概是……這可能是我現在唯一不能主動和他斬斷的牽扯。和那些金玉什麼的不一樣，拿不下來。
韓墨羽默默無言，之後想開口說點什麼，我卻又是呵笑着問他。
“有什麼辦法可以去掉麼？”
我知道剛纔勾魂使不帶我走就是因爲那玩意兒，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是獨立的，不想連死都得由別人說了算。
韓墨羽又是很生氣的眼睛泛紅：“着什麼急，等嫁了下一任再去掉也不遲。”
“可以去掉麼？”我刻意忽略他嘴裡涼颼颼的話，問了我最在乎的。
“再找條騰蛇。”他向着窗外看了看，喉結上下動了幾下，纔開口：“再標記你一次，覆蓋了就去掉了我的。”
“是麼……”我軟軟的躺在牀上。
原來是這樣……可是不如不說，這天底下的怪物我碰到了不少，犬妖狐妖什麼的，唯獨騰蛇，可不是滿大街都是的。
再說，找別人再標記一遍，我還是不能自己主張自己的命……沒用。
真不知道倒了什麼黴，怎麼就遇到這樣的事……我寧願嫁個普通人！怎麼會連死都說了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