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蘇之時、蘇穎、蘇藏鋒與蘇幕遮四人在高臺四邊盤膝坐好,身前各自放着一卷青帛。
青帛之上記載的便是澹臺冰月要傳授給他們的玄法。
四人此時早已將那青帛之上的內容銘記心中,閉着眼睛,他們獨自領悟,想要在規定時間內將這道玄法的本質領悟出來。
玄法名爲“綠水訣”,與蘇家傳授的玄法不同的是,這道玄法並非攻擊防守玄法,也非是輔助修煉用的。四人苦思良久,不用說本質,就連它的用處都沒能想明白。
這樣詭異的玄法,實在是讓人費解!
澹臺冰月隔着輕紗的面容依舊模糊,可是如果現在有人能仔細觀察,會發現她嘴角微微翹起,原本淡漠的眼神中居然產生了幾分玩味之意。
而讓她發生這樣的變化的,正是從容渡過第二關的蘇藏鋒。
如果只是輕鬆渡過第二關,那澹臺冰月並不會太過在意,畢竟他就算是沒有真正掌握水系玄法的本質,像另外三人那樣完全憑藉外力也足以在冰碑上留下些痕跡。
讓她產生興趣的,是蘇藏鋒方纔施展的玄法。
那是澹臺世家的玄法。
而且是比較核心的玄法——化水柔。
一個小小蘇家的弟子,竟然能夠修煉澹臺世家的玄法,這不得不讓澹臺冰月感到意外。不過她並沒有着急站出來指責,因爲她明白,那個少年並不知道自己修煉的是澹臺世家的玄法,否則他定然不敢在自己面前顯露。
不但他不知道,整個蘇家應該都不知道。
如此一來,唯一的可能就是澹臺世家之人流傳出去的了。
打定了主意找個機會好生查探一番,望着蘇藏鋒修煉的模樣,澹臺冰月終於有了期待。
這個少年無意中修煉了澹臺家的玄法,又被自己碰到,難道說明他與澹臺世家有緣?
盤坐在地上的蘇藏鋒沒有想到,他竟然又被師父騙了一次。
蘇家倒真有萬生水這道玄法,只是如今只剩傳聞,誰也不知道那道玄法如何修煉,威力又怎樣。方牧既然想要來蘇家討要業火妖蓮,自然就要將蘇家打探清楚,所以他知道萬生水倒也不奇怪。可是那種丟失了的玄法,鬼才會沒事去到處尋找,方牧手中能夠指點蘇藏鋒修煉的水系玄法不知凡幾,隨便傳授一道也比那萬生水強出許多倍。
身爲天方世家二少爺,方牧知道一些澹臺家的玄法並不奇怪,當日之所以謊稱那是萬生水,純粹是爲了幫蘇藏鋒解難。結果倒好,他連自己這個憨厚到有些憨傻的徒弟都騙過了。
這也怪不了誰,誰能想到竟然會如此巧合,方牧無意之中傳授了他這麼一道玄法,卻恰好又被澹臺世家的傳人發現。
“綠水訣”這道玄法的用處只有一樣,那
就是幫助修煉水系玄氣的人將體內玄氣去蕪存真,摒除那些混雜在玄氣中的雜質。這道玄法若是隻看修煉法訣而不修煉,就算實力稍差一些的玄階靈尊也休想明白其中本質。所以唯一領悟其本質的方法,就是按照法訣修煉。
初時臺上四人對自己都沒有信心,覺得半個時辰修煉這麼一道玄法定然不可能成功,畢竟前面兩道題目已經如此困難了,第三道萬萬不可能簡單到哪去。可是當他們想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見實在沒有辦法,四人才逐個開始按照上面的法訣修煉起來。
最先修煉的是蘇穎,接着是蘇幕遮,蘇藏鋒一慣後知後覺,見蘇穎和姐姐都開始修煉後,這纔跟着修煉起來。
蘇之時先前被蘇藏鋒打擊了一番,現在極力想要完成第三道題目,以證明自己比他強。所以見三人都開始修煉,他猶豫了一下,倔強地沒有跟他們一樣,而是繼續領悟玄法的法訣。直到時間過了將近一刻,一無所獲的他纔有些慌神,不得已跟着修煉起來。
半個時辰終於過去,四人誰都沒有在規定的時間之內完成任務。聽到鈴聲響起,四人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來,並排站到了臺前。
“你們有誰有所領悟麼?快跟冰月小姐說罷。”此時早已忘了蘇家內部的爭鬥,不管是誰的嫡系,只要能成爲澹臺世家外姓弟子,那都是整個蘇家的榮譽。蘇洵急切地看着臺上四人,滿懷期望地問道。
聞言第一個作出反應的是蘇之時。雖然他十分不想承認,可他確實失敗了,低垂着腦袋,他搖了搖頭,轉身便往臺下走去:“我棄權。”
現在說棄權未免已經晚了,應該是失敗纔對,可是臺下衆人誰也沒說什麼。這一刻,他們都在心中期望着,不管是誰,只要能有一個人成功就好。
剩下三人,蘇穎望了蘇洵一眼,也跟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也失敗了。”
看着兩人走下臺去,蘇幕遮猶豫了一下,轉頭望了蘇藏鋒一眼,銀牙輕咬,對臺下的澹臺冰月道:“我有一些領悟,不知是否正確。”
“寫下來。”澹臺冰月聞言只說了三個字,聞言立馬有人送上紙筆,讓蘇幕遮寫下來。
不多時,蘇幕遮便將心中領悟寫到紙上,澹臺冰月拿到手中看了一遍,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望向蘇藏鋒:“你有什麼領悟麼?可以直接說出來了。”
望着澹臺冰月,蘇藏鋒似乎感受到了這位大人物眼中的期待,再看向父親,見他也是眼神中充滿了鼓勵,心中一熱,蘇藏鋒便要開口。他確實領悟到了這綠水訣的本質,一道提升玄氣精純度的玄法,雖然短時間修煉並沒有太大效果,可是那種感覺卻與師父當初給自己吃的一種凝練玄氣的丹藥效果差不多。
可是話到了嘴邊,蘇藏鋒想到姐姐蘇幕遮也有所領悟,
自己若是說出來,極有可能取代了姐姐成爲澹臺世家外姓弟子。這樣一來,豈不是要讓姐姐失望了?
因爲師父那件事,蘇幕遮纔剛剛恢復過來,蘇藏鋒實在不忍看她再失望了。所以頓了一頓之後,他毅然地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也沒能領悟到這道玄法的本質。”
聽到他的答案,澹臺冰月微微一愣,她從蘇藏鋒方纔的表情變化中確定了,這個少年絕對是領悟了玄法的本質的,可是爲何不說?
“你不想做澹臺世家的外姓弟子?”猶豫了一下,澹臺冰月這般問道。
“不是。”悄悄看了一眼蘇幕遮,蘇藏鋒老實地搖了搖頭:“冰月小姐,我是真的沒能領悟到這玄法的本質,我姐姐做到了,是麼?”
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澹臺冰月知他心意,很快恢復了平靜:“雖然只是抓住了一點,不過也算是殊爲不易了,可以算成功。”
“噢,呵呵。”憨笑一聲,蘇藏鋒抓了抓腦袋,心底悄悄鬆了口氣,轉頭望向蘇幕遮:“姐,恭喜你了。”
蘇幕遮先前一直很緊張,同時也很矛盾,她既想得到眼前這位澹臺世家小姐的肯定,可同時又不想讓自己弟弟失敗。她之所以沒有選擇放棄,是因爲擔心若是蘇藏鋒失敗了,那蘇府這次便會完全失去一次大好機會。
突如其來的答案並沒有讓她興奮,蘇幕遮定定望着蘇藏鋒,似乎從他的憨厚笑容中發現了什麼。眼神迅速黯淡下來,她轉身便想跟臺下的澹臺冰月和蘇洵說明。
“姐!”見狀連忙拉住她,蘇藏鋒眼中帶着急切,低聲說道:“你不要做傻事,若是你不去,咱們就浪費奶奶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了!”
“可是你……”看着蘇藏鋒,蘇幕遮越來越後悔,方纔爲什麼沒有讓他先說?
“呵呵,你忘了麼,我還有師父呢,我覺得就算是去了澹臺世家,也未必能比跟師父在一起修煉讓修爲增長的快。再說了,我是蘇家家主繼承人,怎麼能離開蘇家那麼久?”
聽着蘇藏鋒用只有她們兩人聽到的聲音解釋,蘇幕遮眼中沁出了幾朵淚花。她不單是感動,同時也很欣慰,自己的弟弟,終於長大了!
整個演武場,除了澹臺冰月與蘇幕遮,並沒有第三個人再發現蘇藏鋒棄權,所以最後的結果,便是蘇幕遮當之無愧地成爲澹臺世家的外姓弟子。
等兩人下臺,蘇洵親自迎上去,先是拍了拍蘇藏鋒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望向蘇幕遮,良久才點了點頭,大笑道:“做的很好。”
“謝謝爹爹誇獎。”聞言低下頭去,蘇幕遮不讓蘇洵看到自己的表情,行了一禮後退到了一邊。
心中興奮,蘇洵也沒有在意,恰好這時澹臺冰月又開了口:“既然人選已定,那就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回臺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