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爲了孩子堅強活下去

齊昊小心的將雞湯往牀上人的嘴裡喂,可是牀上人卻皺着眉頭,牙關緊閉着,雞湯順着他的脣線流到脖子上,齊昊急壞了,連忙用布巾擦去他嘴角流出的雞湯。這個人可是自己看中的媳婦兒,要是餓壞了怎麼辦?

想着,他想起了什麼,一張白嫩嫩的娃娃臉染上了紅暈。看着牀上昏迷的英俊男人,咬了咬牙,自言自語道,“我這是爲你好,你醒來莫要怪我。”

說着,他又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反正這人昏迷着,也不知道,齊昊咬了咬脣,決定實行計劃。他喝了口雞湯,然後緩緩將頭湊過去,可卻因爲太緊張了,導致他“咕咚”一下自己嚥了下去。

齊昊自責的低頭,自己真是沒用,怎麼將自己媳婦兒的雞湯喝掉了,之後他重新鼓起勇氣,決定再接再厲,重新喝了口雞湯,將脣湊過去,用牙齒先撬開那人的牙關,之後才緩緩地將雞湯渡了過去。

看着那人喉頭微動,將雞湯喝了下去,齊昊就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成功了。

他如法炮製,將一碗雞湯喂完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牀上人的人看,眼睛裡緩緩帶上了癡迷。牀上躺着的那人長得極好,劍眉入鬢,一張臉好像是被刀削過一樣,棱角分明,那雙眼睛此時雖然閉着,但不難想象出來睜開後會是怎樣的攝人心魄。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硬朗的男人,此時卻緊抿着蒼白的嘴脣,睡得極不安穩,齊昊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感覺自己的心又開始疼了。

他將男人的手拉住,細細的摩挲着他手指間的繭子,企圖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男人。

似乎真的有奇效一般,男人的臉雖然還是蒼白如紙,但是緊繃的身體卻開始逐漸放鬆,就好像在昏迷中,感受到了他的溫暖一般。

齊昊的手指倏爾被握的死緊,他疼的眼淚在眼裡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他委屈的看向抓住他手的男人,卻看見男人嘴脣蠕動着似乎在說些什麼,齊昊將頭湊過去,聽懂後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男人一聲聲的問着,卻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此時他的意識朦朧,只能緊緊的抓住伸向他的那隻手,他的救贖,從來都只有那個男人。於是他問,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不要我們的孩子?爲什麼要背叛我?爲什麼……?

他腹中有千萬的委屈,唯一願意聽他訴說的人,卻已經狠狠地將他推開了。他只能不甘的離開,帶着一顆傷痕累累的心臟,蹣跚着遠去。

齊昊吹着鼻涕泡泡愣愣的盯着牀上那人,他知道,這個人心裡有別人。但是,那個人都不要他了,爲什麼他還要想着他?

於是他抽了抽鼻子,感覺心中酸澀異常,就好像當年他和隔壁二娃一起偷喝了春花嬸家的陳年老醋一樣酸澀。

想起昨天在山上見到的那個人,好一派謙謙君子的溫潤模樣,若沒看錯,他身上穿着的應該是上好的絲綢,連腳上蹬着的靴子,都是極好的。再看看自己,一身深灰色的粗布麻衣,腳上的布鞋還有個補丁,齊昊有些泄氣,他怕自己媳婦兒醒來後就立馬跑了,畢竟自己這兒條件艱苦,就連熬這雞湯的雞,都是自己咬牙買回來的。

不過,他一定不會讓媳婦兒受委屈的,所有的好吃的他一定都給媳婦兒,好玩的也給媳婦,媳婦兒所有的話一定聽從,所有的命令一定服從,當然,這是在媳婦兒願意留下來的基礎上,齊昊盯着牀上的人,泄了口氣。

此時,他想這個人快點醒來,可是,又矛盾的不想讓他醒來,想着想着,他搖了搖頭,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拍了下自己腦袋,想什麼呢,當然是媳婦兒身體重要,當務之急是讓媳婦兒醒來,即使,他之後不願意留在這兒。

齊昊的手被抓着,什麼都幹不了,再一想藥湯都熬好了,也沒有什麼事情做,齊昊乾脆就坐在牀邊,看着那人。

牀上那人即使昏迷着,也無意識的用手護住腹部,他想,這個人一定很愛自己的孩子吧,只是……

他咬咬脣,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堅定,以後一定要讓他多生幾個娃娃,要是都像他就更好了,齊昊的思想已經跑了幾萬裡,估計八匹馬都已經拉不回來了。

太陽逐漸西斜,齊昊感覺身體逐漸麻木,他看着牀上依舊昏迷的人,很是擔心。明明駱神醫說今晚之前就會醒來的,可是現在都快傍晚了牀上的人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齊昊憂心忡忡的坐在牀邊,想着如果待會還不醒,他就再去找一次駱神醫。

齊昊坐在牀邊止不住的打哈欠,昨晚他只睡了一會會就醒來了,忙着給自己未來媳婦兒擦身子換藥,醒來之後,他就再也沒睡着,一直到現在,看着牀上人的睡顏,他困得不得了,感覺眼前逐漸模糊,他小雞啄米似的,點了會頭,只是一會兒時間就睡熟了,因此錯過了牀上人睜開眼睛的時候。

姬無情睜開眼睛,有一瞬間的茫然,想要起身,卻牽動了身體上的傷口,昏迷前的記憶一下子回籠,一張俊臉倏爾變得煞白。

孩子——

他顫抖着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可是熟悉的微凸的感覺卻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嗎?呵。姬無情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那個人還真是無情啊,就算不顧及着自己,也不能不顧及,不對,他說這個孩子是怪物,怪物,呵呵,這可是他的孩子啊。

再轉眼,卻看到牀邊趴着一個小孩,他抿緊了薄脣,是這個孩子救了他嗎?自己如今這樣,救了,又有什麼用呢?只怕是浪費湯藥罷了。

想着,他收回了目光,那雙原本凌厲,如今卻宛若死水一般的眸子呆呆的看着漆黑的房頂,整個人身上都沒有了那種朝氣,感覺都不像是個活人了。

時間緩緩推移,月亮已經高高掛上梢頭,剛纔醒來的姬無情躺着一動不動,因此,齊昊一直睡了過去。

直到猛然間驚醒,屋子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齊昊的手在姬無情醒來之後就被放開了,齊昊用袖子擦了自己嘴角流下的口水,暗罵自己蠢貨,明明是要守着媳婦兒的,結果卻自己睡着了。

等他點燃了蠟燭,將藥湯端過來的時候,差點被牀上的人睜着眼睛的那副恐怖樣子嚇死,不過反應過來之後就是狂喜。

也幸虧他端着藥碗,要不然他可能都要蹦到天上去了,他結巴着,一時過於欣喜,都不會說話了,“媳媳媳……媳婦兒,你醒了。”

牀上的人沒有動靜,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瞥過來。

齊昊有些不好意思,這可是媳婦兒第一次見自己,也不知道媳婦兒喜不喜歡自己,不過自己可是喜歡媳婦兒喜歡得緊。齊昊樂呵呵的,將藥碗遞過去,“你醒了,先將藥吃了,駱神醫說你身體虧損的厲害,必須得好好補補。”

“……”

沒有迴應,齊昊愣了一下,將剛纔的話又說了一遍,依舊沒有反應。齊昊這才意識到不對勁,仔細看去,才發現牀上那人的眼神沒有焦距,他直愣愣的看着一處,竟似有死志。

不,不行,這個人被我撿回來就是我的媳婦兒了。

齊昊被嚇得差點哭出來,他連忙將藥碗放下,大半夜的,急急忙忙跑去找駱神醫。

去的時候,駱神醫已經睡了,齊昊硬生生的逼人將衣服穿上來他們家。駱神醫看了之後搖了搖頭,“小子,這人你估計是白救了,他一看就心存死志。”

“不行,他是我媳婦兒,你快幫我救救他。”齊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

見他哭的實在可憐,駱神醫嘆了口氣,重新走到牀邊,對着躺着的人說道,“這位公子,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只是,你看在齊昊小朋友和老夫辛辛苦苦的從閻王爺那兒爲你搶來這條命的份上,好好珍惜它,成嗎?”

牀上的人不爲所動,駱神醫繼續輕嘆,“你那孩子也着實可憐,若是你有心的話,儘快養好身體,去那清淨出塵之地,爲你的孩子尋個出路吧。”

牀上那人聽到孩子兩字,身子輕輕一顫,一直憋在心裡的淚水開始止不住的流淌,兩鬢的髮絲很快就濡溼了。

看着那人的反應,駱神醫知道這人應該是死不了了,就揹着醫藥箱,準備離開。這大晚上的,齊昊這小子真不讓人省心。

齊昊一心撲在牀上那人身上,看着他靜靜落淚,心裡難受的不得了,恨不得將他的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卻苦於沒有絲毫辦法,只能乾瞪眼。

他爬到牀上,用手細細的擦去牀上那人鬢間的淚水,卻沒想到,竟然越擦越多了。“媳婦兒,你,你別哭了,我難受,嗚嗚嗚。”

齊昊本來就是個小哭包,被人這麼一帶,大顆大顆的眼淚止都止不住,全落到了身下那人的臉上,顯得那人更加悽慘了。反正擦也擦不乾淨,齊昊乾脆不擦了,抱着那人就嚎啕大哭起來。一邊抽噎一邊說,“嗚嗚嗚,媳婦兒你別哭了,我心裡好難受。”

那人的眼睛裡似乎閃過疑惑,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小孩哭的比自己還慘。

“你哭什麼?”應是生着病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齊昊愣愣的看他,聽着那人用低低的聲音笑了兩聲,接着說,“應該是我哭纔對,你哭什麼?”

可是那人笑得卻比哭的還難聽,齊昊癟嘴,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的落下來。他的媳婦兒,命好苦啊。那人似乎對別人的眼淚沒有抵抗力,他看了眼齊昊,脣角冷硬的抿起,“閉嘴,別哭了。”

齊昊的哭聲硬生生被止住,一邊抽噎一邊委屈的說,“你的命是我救得,所以你現在欠我一條命,在我不允許你死的時候,你就不準死,一定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活着,好不好?”

那人眼光閃了閃,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在齊昊將藥端過來的時候,緩緩張開了嘴。喝下了那苦澀的藥汁。齊昊一喜,知道這人算是活過來了。

喝完藥,齊昊緊張兮兮的看着那人,“你困不困,要休息嗎?”

“不用,你睡吧。”他輕的聲音涼涼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星空,今天應該是十五,月亮很圓,很亮。

“不用不用,我剛纔睡過了。”齊昊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要不然,我們聊天吧。”齊昊怕那人又胡思亂想,只能一直說話,企圖引走他的注意力。

“你知道嗎,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呢,我還以爲你醒不過來了呢,嚇死我了。”

“對了,你知道駱神醫爲什麼叫駱神醫嗎。因爲他就叫駱神醫,是不是很好玩。我覺得他就是因爲自己名字是神醫,所以纔想要成爲神醫的。”

“媳婦兒,你叫什麼啊?”

齊昊囉哩吧嗦的說了一大串話,也沒見那人迴應,直到這句,那人看了他一眼,認真的回答道,“無情。”

“無情?”齊昊想不通,爲什麼會有父母給自己孩子取這麼個名字。不過能夠知道名字他還是很欣喜的,想了想,他叫道,“阿情,以後我就叫你阿情,好不好?”

姬無情明顯一愣,還從來沒有人願意這麼親暱的叫自己,他點點頭,“你隨意吧。”

雖然阿情很冷漠,但是齊昊還是很開心的將阿情的名字定了下來,接着指着自己說,“我叫齊昊,你可以叫我昊昊,也可以叫我小昊。”

說着,齊昊的臉有些紅,他這算不算得到自己媳婦兒的認可了?

阿情聽了,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那雙冷眸裡,帶着淡淡的哀傷。齊昊低下頭,感覺有點失望,但是沒關係,既然媳婦兒沒有拒絕自己叫他媳婦兒,證明他還是喜歡自己的,他自顧自的想到,既然如此,以後和媳婦兒在一起的日子還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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