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幔,帶着點點碎金包裹着蒼穹大地。
夜已深,蟲鳴狗吠稀疏可聞。
路燈昏暗的小巷子裡,一身白衣女子獨自一人搖搖晃晃,偏偏倒倒,仿若醉酒一般。
幾名大漢相互看了一眼,將她包圍在裡面,搓着手發出浪笑。
“美女,是不是迷路了,哥幾個帶你去玩啊。”
“對,天這麼冷,哥哥帶你去暖和的地方。”
“來嘛,跟我們走。”
女子仰着頭,輕輕的看着這幾人,嘴角浮現了一抹微笑。
“你們,真的愛我嗎?”
“愛,我們當然愛你了。”
一隻手便要向着她絕美的容顏觸去,被她輕輕的躲開。
“住手。你們幹什麼!”
人羣的後方,一名頗有些落魄的青年放下了行李箱,對着幾人大吼一聲。
“你們居然在公共場合欺負一個女孩,還算什麼男人!還不走開!”
幾人看着這頗有些瘦小的青年,面面相覷,突然爆發了幾聲長笑。
“想不到現世還有這般的不知好歹。兄弟們,讓他學學怎麼做人。”
一名壯碩的大漢掰着手指關節,一臉殘忍的向着青年走來。毫無疑問,青年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大漢摔在地上捲縮着身體。
大漢揉着有些紅腫的臉,對着青年呸了一下。
“不自量力,就你這體格,學人管閒事,去死吧!”
“哈哈。”剩餘的大漢皆是發出了嘲弄的笑聲,卻是被突然的一聲慘叫給怔住了。
先前揍青年的大漢被女子掰住了,“咔擦”一聲脆響,大漢跪在了地上,全身顫抖,豆大的汗珠滴滴掉落在地上。
“你們,怎麼陪說愛,你們懂愛嗎?”
剩下的幾人沒有回答她,皆是捏着拳頭向女子揮去。女孩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揮動着自己的拳頭,在這幾人的身上任意發泄。
風平浪靜之後,地上只留下幾副哀聲叫喚的身體。
女子輕輕的擦拭了一把自己的香汗,來到了男子面前,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名片。
“你,還算是個男人。這個給你,需要任何的幫助,找我。”
男子咳嗽了幾聲,接過了名片。這女子,當真會騙人,爲什麼先前不出手,非得讓自己受這無妄之災。
“簫美如,我陸安記着你了。”
他的身後黑影之中,一名很是精神的老者走了出來。
“少爺,你依舊這麼倔強嗎?外面的世界很複雜,跟我回去吧。”
陸安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拖着大箱子沿着巷子繼續走。
“福伯,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他欠我一份自由,我要自己尋回來。”
福伯望着這落魄的身影,搖了搖頭,取出電話。
“老爺,少爺還是不想回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低緩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回來吧。從現在起,他跟陸家沒有一點關係。凍結他的所有關係,所有資金,我要他跪着回來認錯。”
福伯欲言又止,剛想說出口,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之聲。
睡在一間有些破的小旅館裡,陸安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名片。
已經出來有半個月了,身上的錢已經快要用光了,真的要像老爹低頭嗎?
絕對不可以,不管他如何封殺阻撓,這一次,自己決不妥協。
第二天早上十點,鼎閱公司的辦公室裡。
陸安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與昨晚判若兩人的簫美如。
一身深黑色的職業裝將她曼妙的曲線完美的展示了出來,黑色的頭髮清爽上束。絕美的臉上彷彿是天生的堅毅和冷漠,始終掛着拒人與千里之外的表情。
她合上了文件夾,看着陸安,臉上充滿了疑惑。
“看你的簡歷,除去吹牛的成分,應該還算是個人才。爲什麼來應聘助理,對了,你好像很面熟,我們有見過面嗎?”
陸安心中苦笑了 一下,若非你老人家的名片,我怎麼會來鼎閱公司面試。
“如果我告訴你我快窮死了,急需工作,你會相信我嗎?”
簫美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還挺傲氣,好,那我就錄用你,好好的見識一下你的傲氣。現在就上班,跟我來!”
她說完扭着自己的細腰向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陸安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之比自己大上兩歲的美女已經坐上了文字編輯組組長的位置。
這一天,他在簫美如的指手畫腳中忙活着。同時,他的內心也在煎熬,他真的很害怕,害怕會重蹈這些天的覆轍。
他深深的明白,老爹的一個電話,完全可以讓他瞬間丟掉工作。
夜幕降臨,福伯沒有出現,公司也沒有開除自己。
驀然間,陸安明白,老爹已經放棄了。同時,他也明白,現在起,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雙手。
兩年後,十月的一個星期一。
八點一刻,鬧鐘吵鬧的聲音準時的響了起來。
陸安打着哈欠,慢慢的起身。兩年的時間,他已經蛻變爲一個肌肉結實,孔武有力的青年
騎上單車,他來到公司樓下的肯德基店。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長長的隊伍拍成三排,許多人抖動着腿,顯然是已經不耐煩。
陸安徑直來到了櫃檯的角落。那裡,已經有兩個滿滿的塑料袋子等着他了。
袋子上面貼着一張黃黃的標籤,顯得可愛而時尚。
這兩年裡,他的早餐都是在這裡購買,這處角落,是小薇給他的專用。
“陸安,祝你天天好心情,小薇留。”
陸安笑了笑,提着袋子向着店外走去,看來今天小薇應該是休假。
八點五十五分,陸安站在主編辦公室門口,他知道,簫美如馬上就會出現。
剛好站定,一道靚麗的身影便準確無誤的出現在了大門口。
現在的簫美如已經不是兩年前在街上惹是生非的簫美如了,她現在是鼎閱公司的主編,陸安的上司,讓人羨慕的金領,十足的女強人。
兩年的時間,改變了太多。陸安,卻依然是簫美如身邊的助理。
就在她進入公司大門的那一瞬間,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停下了一切懶散的活動。精神瞬間恢復,幹勁十足,整理完全整潔的文件,打沒有鏈接線的電話,胡亂的在鍵盤上敲打,哪怕word還沒有打開。
簫美如像是一把尖刀,所過之處,皆是雞飛狗跳。她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直接走進了主編的辦公室。
“美如姐,早上好。老規矩,五分鐘的吃飯時間。”
現在的陸安,是簫美如的助理。簫美如雖然只比他大兩歲,但人卻是相當的沉穩老辣,與兩年前的“巷子女”判若兩人。
她緩緩的對着陸安點了點頭,回敬了一聲招呼。
“美如姐,今晚大老總約你吃晚飯。時間在晚上的七點半,凱撒西餐廳。”
簫美如擺了擺手,顯得有些不耐煩。“又是這些無聊的應酬,能推就推了吧。”
她拿起了陸安給她帶的肯德基早餐,慢慢的吃了起來。
“額…..這個,是這樣,你的籤用合同要到期了。我估計是說合同續約是事,您看…..”
看到簫美如這般淡然,陸安就覺得頭痛。也是她的能力強,外加老總偏心,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囂張?
“好吧,那我去一趟。待會兒我要出席會議的資料整理好沒有?”
陸安點了點頭,將一個文件夾放在她的面前。
“這些就是資料,你請過目。”
他看着簫美如,猶豫了一下,言語帶着恭敬。
“美如姐,你看我晉升的這事,是不是可以給我做個資質考覈了?”
簫美如回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
“放心吧,小陸子,快了。你先安心的做我的助理,別忘了我還救過你的命。”
陸安撇了撇嘴,若不是你老人家,我那頓捱打完全可免。
就在這時,電話震動傳來,陸安一把抓住手機,裝作痛苦的對着簫美如說道。
“美如姐,我肚子疼,上個廁所先。”
“就你事多,滾吧。”
陸安如同大赦,風風火火的向着廁所裡跑去。電話是千澤打來的,接通後先是傳來些吵雜的聲音,接着一個溫柔的男聲傳了過來。
“陸安,我在機場向你告別,我要去意大利了。”
陸安的心裡一緊,急急的問道:“兄弟,爲什麼這麼着急?最近那死女人已經開始考慮我的建議了,你的書一定能在鼎閱出版的。你相信我。”
千澤傳來一聲有些悽然的笑聲。“謝謝你,兄弟,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昨天萍和我分手了,這也不怪她,誰會願意陪伴一個整天呆在家裡寫作的男人。”
陸安沉默了起來,沒有想到千澤和萍還是到了分手的地步。這些年來,千澤將家族的生意交給了弟弟,自己專心於寫作。雖然小有成就,卻是少有陪伴萍的時間。如今走到這一步,陸安倒也沒有太大的震驚。
“兄弟,你去散散心也好,好好保重。我爲極力爲你爭取的。春節之前一定要回來,我們一起喝酒。”
“我一定會回來的,保重,兄弟。”
陸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接過水揉了揉自己的臉。他必須得出去了。他知道,再不出去,簫美如暴走起來自己會受傷的!
這一天,如同以前的七百多天一樣。作爲簫美如的助理,自然是比其他人更加的累。
以他的猜測,這女的以前肯定受過刺激,纔會有兩年前那般的“瘋狂”。可是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像是徹底的變了個人,開始專心於工作,幾乎可以用埋頭拼命來形容。
否則,二十八歲的她,怎麼可能當上主編。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陸安爲自己炒了一份宮保雞丁,拿出了一瓶果汁。這一天難得有這樣的空閒,好好享受一番也未嘗不可。
電話掃興的響了起來,簫美如打來的。陸安苦笑了一下,這舒坦日子看來是到這了。
“美如姐,你好,請問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