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盛大的婚禮在幾天幾夜後結束,滿載着花香鳥語,匯聚在奧林匹斯山的幾位初代神也到了分別的時候。看着笑容滿面的蓋亞,尼克斯還是沒忍下心中的醋味,明明同樣是妹妹,厄洛斯比她得到了長兄太多的偏愛。

蓋亞沒有解釋,厄洛斯陪伴他的時間已佔據人生中的大部分歲月。他伸出手,鳥兒爲他拾起一支奧林匹斯山上的鮮花,把嬌美花兒插在尼克斯的耳鬢,蓋亞溫柔的說道:“尼克斯,下次也和厄瑞波斯舉辦一次婚禮吧。”

尼克斯的臉頰騰起紅暈,嫵媚的眸子不自覺的尋找到丈夫的身影。

感覺到尼克斯的目光,厄瑞波斯回望着他,暗金色的眼瞳裡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塔爾塔羅斯爲蓋亞轉移視線的方法讚歎,這樣一來不僅尼克斯沒心思嫉妒厄洛斯,連厄瑞波斯都忘記了蓋亞對尼克斯的影響。似乎被這份綿綿情意觸動,走在階梯上的塔爾塔羅斯一直微笑,好久都沒有這般愉快的心情了。

一眨眼,蓋亞早已來到階梯的最前面,指揮着嘰嘰喳喳的百鳥爲弟弟妹妹擺出心形。尼克斯羞得提起黑色的裙襬,如少女般靈動的往下跑去,厄瑞波斯連忙追趕過去,偶爾能聽到尼克斯銀鈴一樣的甜美笑聲。

“厄瑞波斯,快把她抱回家。”

蓋亞大笑不止,比狐狸還敏銳的避開了尼克斯作勢要掐腰的舉動。

潔白華美的長裙鋪在地面,頭戴金冠的厄洛斯站在神王殿前,悵然的目送他們遠去。風揚起階梯上諸神的衣襬,似水流雲,在這一刻定格成最美好的一幕。

厄洛斯留在了哥哥創建的奧林匹斯山上,烏拉諾斯也享受着新婚的日子。獨自待在大地神殿的蓋亞有些不習慣,久違的寂寞漫上心頭,就像是他在輪迴空間裡思念過去。通常這個時候,他都會主動接下主神的任務,然後去輪迴世界玩死敵人。

手指敲了敲桌上酷似模型的宮殿羣,蓋亞決定提早開始鑿出一個地底空間。

這一鑿,幾乎要打通了大地和深淵的距離。

塔爾塔羅斯忽然走出宮殿,一滴水落在臉頰上,他仰起頭看向深淵的天空,如果不是他的錯覺……這似乎是大地底層的生命之水。旺盛的生命之水剛落入深淵,就像一撮煙霧般消失,留下淺淺的泥土芬芳。

“尼克斯、厄瑞波斯,你們又在偷懶。”

塔爾塔羅斯無奈了,深知深淵之上還有黑暗和黑夜,沒道理生命之水能從大地滲透到幽冥深淵。

漏水的事情在蓋亞的預料之外,他正面對着翠綠的生命之河,爲這降低了一點點的水面而發愁。本來這些生命之水會凝聚成他的伴生神器——生命之瓶,但他嫌瓶子太秀氣、又缺少攻擊力,乾脆讓卡俄斯把生命之水融入大地。

蓋亞的煩惱沒持續多久,幽冥深淵的上空堵死了不該出現在死亡世界的生命之水。

黑夜神殿內,厄瑞波斯在牀上翻了個身,尼克斯迷糊的抱住丈夫的手臂,睡得香甜,兩神屏蔽了外界發生的事情。塔爾塔羅斯等了半響沒見反應,只好自己動手保護幽冥深淵。

“蓋亞。”

他順着大地漏水的地方走來,烏黑的頭髮似乎都沾染了一絲水汽。

蓋亞有點心虛,這是業務不熟練惹的禍,以後有待改進。既然塔爾塔羅斯來了,蓋亞便直接找他商量地底宮殿的問題,“我要開始創建地底空間,你的冥河支流佈置好了嗎?”

“佈置好了。”塔爾塔羅斯用神力蒸發了身上的水汽,直白的說道:“看來你並不順利。”

“如你所見,我差點把大地鑿通了。”

蓋亞聳了聳肩,要不是及時收手,他還真可能讓生命之河淹了幽冥深淵。想到冥河匯入大地就必須有一條穩定且非能量化的通道,他不免回憶起塔爾塔羅斯對神力的精確操作,恐怕包括自己在內的幾位神祇裡,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重生的傢伙。

誰說穿越是外掛,重生纔算啊——

蓋亞讓開了位置,擺明讓塔爾塔羅斯過來看看。

不負蓋亞所望,塔爾塔羅斯指出了許多關鍵的缺陷,四條冥河的屬性皆有錯開,想要和生命之河形成匯流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了塔爾塔羅斯不藏私的指導,蓋亞閱歷多的好處發揮了出來,大部分技巧都能吃透,還經常聯想到其他體系的運用方式。

“搞定了。”

數月之後,蓋亞渾身溼淋淋的從河水裡爬了出來,臉上猶帶喜悅。

“你還真是不顧形象。”塔爾塔羅斯走到這條冥河支流的河邊,卻見蓋亞沒有上岸,一半身體浸泡在河水裡,背部仰躺在岸邊新搭出來的岩石上。這不是希臘神靈喜歡的姿態,冥河的河水看上去渾濁不清,再加上岩石粗糙,向來潔癖的神靈都會避開。

“形象?那種東西虛無縹緲,我以爲神靈的生活只要活得開心就行。”

蓋亞享受着成功的滋味,冥河刺骨的陰冷不值一提,好像又回到了在冰天雪地中屠龍的快感。男人,渴望的就是征服困難,而神靈的身份更加劇了他這方面的偏執。

塔爾塔羅斯皺了皺眉,有些看不下眼的想要伸手拉他。

“噗通——”

蓋亞成功反拉下一個落湯雞,單純比力氣,塔爾塔羅斯就是個法師型的近戰廢。

兩神沉入水中,蓋亞用搏鬥技巧壓制住了塔爾塔羅斯,雙手剪在身後,瞬息之間已經接觸到了河底的淤泥上。縱然淤泥乾淨,塔爾塔羅斯也無法忍受這種黏糊糊的感覺,這會給他骯髒的錯覺。

他輕微的掙扎還是被鎮壓了下來,蓋亞笑帶殺氣的說道:“算計我的事情,我都沒和你算賬。”塔爾塔羅斯忽然沒動了,上上次的金箭問題、上次的身世問題、最後是偷吻被咬的問題,他大概是讓婚宴上溫和的表現欺騙了,蓋亞根本沒忘記過這些事情。

“口口聲聲說我是你哥哥,在牀上的時候,你可半句都沒喊過啊。”蓋亞撫摸他身體的舉動令塔爾塔羅斯反應過來,暗紅的眼瞳透過渾濁的河水,他看到了蓋亞在水中的冷笑,不由嘆道:“哥哥。”

手指劃過塔爾塔羅斯硬起的地方,蓋亞成功說出了讓對方臉色一青一白的話:“我沒興趣和你發展情人關係,更沒賤到要找你這個弟弟倒貼,麻煩你少將我看成另一個蓋亞。”

早在有意無意之中,他便發現塔爾塔羅斯對待自己的態度很違和,莫名的有種被俯視的感覺。也許是因爲重生,深淵之神的眼底始終夾雜着對地母蓋亞的認知,這一點在牀上的時候尤爲明顯。但凡對待一個地位不遜於自己的男神,塔爾塔羅斯就不該盡顧着自己的欲/望,不考慮後果的強迫他雌伏。

“我沒有。”塔爾塔羅斯反駁道。

“是嗎?那你告訴我——”蓋亞湊近他彷彿猩紅了起來的眼睛,玩味的說道:“現在的第一個想法是想上了我,還是向我攻擊?”

他雖然在牀笫方面沒有經驗,但不代表不瞭解男性的劣根處。五大創/世神,大地之神出生於深淵之神前面,於情於理也不會讓塔爾塔羅斯產生這類想法。除非他把他視作了囊中之物,認爲索取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塔爾塔羅斯喉頭一動,身體的反應足以說明了他真實的念頭。

他想得到蓋亞。

不像是情、不像是愛,微妙的產生渴望。

“不愧是充滿佔有慾的希臘神。”蓋亞冷淡的評價道,一瞬間對塔爾塔羅斯的印象跌落低谷。他放開了壓制,打算游回水面,剛一離地,腳踝被冰冷的手指握住。

“你——”

怒意才染上眉頭,蓋亞的話就咽回了嗓子,塔爾塔羅斯浮在他旁邊,鬆開的手撩開擋住視線的長髮,雙眸對視,他認真的說道:“我承認之前出現誤解,然而我和她沒有過情人關係,你這句話不成立。”

“我想上你。”

“大概出於你的確很有魅力。”

塔爾塔羅斯的口吐出幾個泡泡,俊美的容顏流露出坦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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