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了親,小花身上被烙上了“秀才媳婦”的烙印。
在家吵了幾天,蔣氏煩不勝煩:“哪個閨女不嫁人?這些年我都要愁死了,剛開始來說親的,還有那條件好些的,你爹死活不同意,非要等秀才的解婚書,別人也不樂意等,後來再來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棗,現在秀才回來了,和前面那幾個比比,可不是好一大截麼,還看到他下地,搗鼓莊稼。就知足吧你!”
逃婚?闖蕩?沒錢,沒文書,沒戶籍,這兩年她一毛錢沒賺,一毛錢沒攢,難道進山當白毛女?當飛賊?
她老孃天天虎視眈眈不讓她出門,要是敢跑,田小花相信蔣氏絕對能做出來打斷她的腿,給她脖子上拴根繩子的事。
歇了讓她爹孃拒絕的心思,看來只能從秀才入手,反正他對自己的印象不怎麼好,要是再出點啥事…他說不定自己就跑了,但這樣也就名聲毀了,傷敵八百,自毀一千,不行!
悄無聲息的推開房間的窗戶,靈巧的一個翻身,已經落在了院子裡,銀白的月光把院子照的透亮,四周的蟲鳴聲和龜峰山上傳來“咕咕”的貓頭鷹的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走在靜謐的夏夜裡,小花覺得像回到了多年以前,她還是一個剛入伍的小兵,也是這樣亮堂的夏夜,送走了久病的媽媽最後一程,回了部隊蹲在廁所門口,對着月光哭呢。
一轉眼,她居然還是當初的年紀!
到了何秀才家門口,土屋還是那個土屋,破敗的門板已煥然一新,陳舊的窗框也換了,掛了幅竹簾,屋頂上重新鋪了瓦,原來耷拉下來的藤蔓不見了,茅草也不見了。
田小花站在門口,想着何秀才指着她說:“你這女子,好不知羞恥,光天化日之下…”的樣子就覺得可笑,現在不是光天化日,滿天的月光,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做的事情,不知道現在能不能做。
那要做什麼呢?蹲在窗戶下思索半響,腦袋一團漿糊,最後恨恨的想:“哼,反正我就不嫁你,你也看不上我這不知羞恥的人,一點讀書人的傲骨都沒有,說讓你娶你就上門提親啊,真不是男人!”
越想越覺得氣,直想把秀才喊出來大罵一通,撿了塊小石頭,“啪嗒”一聲砸在竹簾上。
屋內何秀才早就醒了,竹簾是把足片用麻繩綁起來的,每片之間有小拇指寬的縫隙,本還有兩扇木頭窗戶,他嫌天熱沒關,月光透過這縫隙灑進來,外面的人影清晰的落在眼裡。等認出來人,他只想跳出去狠狠的訓誡一下這女子,什麼是男女大防,但是看着她來來回回,站起來蹲下去,側耳傾聽還能聽到她小聲的罵自己,要退婚什麼的。突然他就打定主意,不出去,難道她真敢闖進來?
最後小花沒有闖門,精力過剩,煩不甚煩,一路往龜峰山去了,就當午夜拉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