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前幾天院子裡剛剛發生了瓦斯爆炸的,怎麼現在旁邊的街道也發生了爆炸?”
這是看到那崩塌的院牆和被整個掀飛的街道之後,前來蹭飯的藤村大河所發出的驚呼。
而在另一邊,一名紫發的柔弱少女則一臉緊張地躲在衛宮士郎身後,一邊用怕怕的表情看着宛若被航空炸彈襲擊過的街道,一邊不時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們幾個陌生人。
瓦斯爆炸啊……話說衛宮同學,你就不能想點別的理由了嗎?
接二連三的登陸艙墜落在冬木市,即使能利用隱形迷彩隱藏登陸艙在空中的軌跡,地面上留下的慘烈痕跡也是不可能掩蓋的,遠阪凜倒是儘自己所能,利用自己在暗世界的威能從官方上將一切變成了比較合理的爆炸案件,算是對普通民衆瞞天過海,但對藤村大河和間桐櫻這兩個與衛宮士郎十分親近的人而言,貌似就比較麻煩了。
恩,或許粗線條的藤村還可以瞞過去,但櫻明顯是個細心的女孩,看着院牆殘骸旁邊那天坑的形狀和底部明顯有什麼東西被移走的痕跡,她還是弱弱地開口了:“那個……前輩……瓦斯爆炸真的會形成這樣的大坑嗎?”
衛宮士郎臉上一苦:“櫻,你就當這是瓦斯爆炸好了。”
“哦……”紫發的弱氣少女點點頭,不說話了。
這個妹子也太好哄了吧
因爲一些原因,這幾天藤村和櫻都沒來衛宮邸這邊,前者倒是和我們見過面,而後者這次卻是第一次出現在我們眼前,對一羣自稱“衛宮士郎養父的好友的遠親”的陌生人,這個看上去有些怕生的弱氣少女顯得很是在意,尤其是在我們中有一大半都是女性的情況下,但話又說回來,潘多拉和維斯卡這兩個一米二的小不點也需要你產生警惕嗎?
對不起,兩位妹妹大人,剛纔不小心戳到你們痛處了……
接二連三地出現這樣身份可疑的遠房親戚或者故交老友,自然也給衛宮士郎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光如何解釋我們的來歷就已經讓倒黴的老好人先生感覺心力交瘁,尤其是在這些不請自來的非人類中有絕大部分都是女孩的情況下,間桐櫻每次看向自己時那種泫然欲泣的表情和藤村姐那審視的目光對衛宮而言可能比凌遲還可怕,不過對這些事情我們可是愛莫能助,而且事實上,假如提前沒有我和淚子出現作爲鋪墊,潘多拉姐妹出現作爲緩衝的話,等Saber突然暴露在藤村面前的時候,對後者造成的衝擊絕對會更大,從這點上來看,貌似某土狼還應該感謝我們來着。
早飯之後,熱鬧了一個早上的衛宮邸終於再次安靜下來,因爲校園內的事件出乎我們意料地提前爆發並得到了“解決”,淚子似乎也沒有了繼續在學校內蹲點的必要,於是毫不負責地讓帝國“有關部門”準備一份退學手續之後,少女再次成了幸福的翹課一族,在目送衛宮士郎和間桐櫻出門的時候笑到了遠近十里都*光燦爛的地步。
現在,這裡終於一個普通人都不剩了。
吩咐潘多拉和維斯卡張開力場將整個衛宮宅籠罩之後,我和淚子一起向院子後面的道場走去。
道場的大門敞開着,裡面寬闊的空間一覽無遺,似乎毫無異狀,但這只是在隱形力場下的假相,淚子抽出了指揮刀,在空氣中輕輕一揮,立刻,四周的空間便波動起來,原本被相位隱藏起來的東西都暴露在我們面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半徑大概五米的水晶平臺,它呈標準的八邊形,每個頂點上都懸浮着一個菱形的小水晶柱,這些水晶柱向四周散放出淡淡的藍色光柵,形成了一個似真似幻的牢籠,而在牢籠裡面,一個紫色長髮及地的女子背對着我們,頹然跌坐在水晶平臺上。
被我們活捉的英靈,真名爲美杜莎的女子。
按照遠阪凜的意思,既然是敵人,當然應該消滅掉,而Saber對此也表示贊同,只是衛宮士郎明顯無法認同這樣的行爲,而我們也有留下她的理由,於是,本應該被送回英靈殿的Rider就這麼被關了起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對聖盃戰爭而言,現在殺死Rider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在聖盃戰爭中殺死英靈,最後只餘一人的意義就在於讓那“退場”的六名英靈魔力化爲供聖盃降臨的燃料,而當前的Rider已經無法承擔燃料的職責,她被幽能所侵蝕,現在甚至部分身體還是結晶化的,在這些異化能量被驅散之前,Rider的死亡只會導致聖盃遭受不可逆轉的傷害。
“她恢復得很好,已經可以活動了。”
之前就呆在水晶臺旁邊看管“戰俘”的金髮少女立刻迎了上來,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對我們十分警惕,但這次能夠一舉將敵方的從者活捉,幾乎完全應該歸功於我們的幫助,這極大地增加了Saber對我們的好感,雖然對我們的力量一無所知,但她已經差不多將我們當成暫時的盟友了。
“呦,不轉過來嗎?作爲戰俘,現在你的態度可不怎麼好啊。”
幾秒種後。
“所長哥哥,你被無視了。”淚子一如既往地在這樣微妙的地方流露出了自己小小的腹黑一面。
“行算你狠”我氣急敗壞地伸手指着仍然背對這邊,無視了本人發言的紫發女子,然後邁步擰腰足下發力,“大不了我繞過去”
Saber、淚子:“……”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這一次,就連始終表現淡定的紫發女子也終於無法繼續淡定下去,她費力地站起身來,轉向這邊,語氣中帶着某種微妙的憋笑感,“至少告訴我,我的身體發生了什麼?這個古怪的牢籠又是怎麼回事?”
轉過身來的女子身材高挑,體形柔美,僅僅這點上便應該被稱之爲美麗,但她眼睛上卻遮着一個造型十分古怪的紫色眼罩,那個遮擋了大部分容貌的眼罩讓她的美麗打了巨大的折扣,反而更增添詭異,但我知道,那隱藏在眼罩之下的一雙魔眼纔是真正危險的東西,甚至比當時籠罩了整個學校,險些讓數千師生喪命的鮮血神殿還要危險,恩,至少在她被腐蝕之前是這樣,至於現在,那雙魔眼應該還暫時處於凍結狀態。
“只是被幽能侵蝕了而已,”我指了指對方的發尖,那原本應該是紫色瀑布一般的長髮在尖端卻變成了藍白色的結晶體,這些結晶體雖然已經被極大地壓制,卻仍然頑固地佔據着自己的領地,“所以說,亂吃東西是會鬧肚子的。”
“至於這個用來囚禁你的牢籠,則是你能活下來真正要感謝的東西,假如沒有水晶矩陣的轉化,已經被幽能變成水晶態的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是嗎,”紫發女子淡然地點點頭,然後重新坐了下來,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長時間維持站立都相當困難,“我不記得有什麼英靈具備你們這樣的能力,幽能這種東西……似乎也從未在我的記憶中出現過,而且作爲聖盃戰爭的一員,你們竟然會選擇活捉我而不是直接擊殺,這真是讓人感到奇怪。”
“你就這麼想死?”
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對方的話太平淡了在說到自己生死的時候,甚至就好像談論天氣一樣淡然。
“無所謂吧,”紫發女子的聲音無悲無喜,完全聽不出什麼情緒“遵從召喚而來參與這場戰爭,然後因爲戰爭失敗而退場,沒什麼好遺憾的。”
“也就是說,不管我們用什麼手段,你都不打算說出自己的master是誰嘍?”我一揚眉毛,語氣上揚地問道。
紫發女子以沉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很明顯,即使死亡都不在乎的她,卻唯有召喚自己而來的主人是不願傷害的。
“我們已經確認了你的master在那所學校之中,而且是一名學生,”我故意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也就是說,殺光那些學生,同樣可以達到目的。”
話音剛落,我突然感覺身旁出現了一陣怒意,帶着微微驚愕的表情轉頭,映入眼簾的卻是Saber那瑰麗的綠色雙眸,其中蘊含的質問毫不掩飾。
“別激動,”騎士王這樣的反應完全不出我的預料,倒是之前沒有打過招呼就說出這種讓人誤會的話是自己的疏忽,“我嚇着她玩的。”
Saber眼神一呆,然後竟然罕見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即使有了幾天的接觸,貌似我的沒溜還是讓這位嚴肅的呆毛王挺不好接受的。
對一個可以用鮮血神殿來籠罩整個學校並吸取人類生命力的女人而言,這樣的威脅似乎並不算什麼,她完全不在乎那些學生的死活,但我知道,她肯定會說點什麼的。
果然,對這樣的威脅,紫發女子先是沉默以待,然後表面上看起來彷彿是經過了什麼嚴重的思想鬥爭一樣,她慢慢擡起頭,嘴角卻掛着讓人幾乎無法察覺的一點點殘忍弧度。
“看來隱瞞什麼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呢,他的名字叫間桐慎二,是間桐家族的繼承人。”
果然,她還是選擇將那傢伙當做擋箭牌了。
間桐慎二,那是衛宮士郎的同學,同時也是間桐櫻名義上的兄長,但實際上,卻是後者噩夢般生活的締造者,身份是魔術世家間桐家族的直系繼承人,但事實上卻是一個完全不具備魔術師天賦的廢人,即使不知道劇情,用最簡單的調查也能知道這樣的情報,這樣一個傢伙,能是聖盃戰爭的參與者嗎?
很明顯,紫發的女子只是想用如此一個看上去合理的解釋來嫁禍給間桐慎二,假如我們輕信了她的言論而去攻擊那個所謂的“master”,死掉一個人渣也沒什麼,她或許反而會挺高興,而即使我們能發覺情報的虛假,紫發女子真正的主人也不會受到傷害。
事實上,對熟知劇情的我們而言,這樣的問答本身並無太大意義,答案是一早就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眼前這個擁有惡名的女子是否真如傳言那樣,真心守護着那個少女,現在看來,即使是惡名在外的美杜莎,也有值得誇獎的地方呢。
“或許你還不太瞭解吧,”確定了某件事實,也到了將情況講明的時候,“我們的身份呢,有點特殊,很快Saber會幫你解釋一下,而現在你要知道的就是,那個被你百般保護的master已經陷入危險之中了。”
紫發女子一下子擡起頭來,在眼罩的遮擋下我看不到她的視線,但對方明顯試圖從我的神色之中分析出剛纔那句話的真假。
“幽能已經侵蝕了你的軀體,英靈的身體是能量質的,經歷過之前瀕死的體驗,你應該也發現了,自己的身體在某種程度上曾一度結晶化,而直到現在,這種結晶化也沒有完全消退,”我說着,伸手指了指對方仍然晶瑩剔透的髮梢,“那麼你有沒有想過,這種危險的能量會隨着英靈和主人之間的契約,逆流過去?”
一瞬間,紫發女子的身體僵硬了。
怎麼會,自己怎麼會忽視這樣的危險?難道是因爲這種完全陌生的攻擊讓自己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這樣危險的能量,即使英靈的身體都險些化爲水晶雕像,一旦進入人類體內……
“別太擔心,情況還沒那麼糟,幽能對英靈的巨大殺傷力是因爲你們本身的性質導致,能量生命對侵入自身的有害能量是極端敏感的,而人類的身體反而能稍稍容納這些東西,更何況——那個女孩接受的能量逆流非常微弱,現在,她應該僅僅是有點頭暈吧?但時間一長,後果如何我們可就不敢保證了。”
我的安撫讓紫發女子微微露出了安心的神色,但緊接着,她便察覺了我話語中的關鍵:“‘那個女孩’?你們已經知道了……”
“沒錯,間桐櫻嘛,今天早上我還見過她來着,”我聳聳肩,同時發現,原來偶爾惡趣味地“調戲”一下這些英靈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在對方還是個冷漠的傢伙的時候,“別露出那種表情,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櫻而已,要是剛纔你真的說出了自己真正主人的名字,現在已經化爲水晶像了——你身下的這個水晶臺,那可是純幽能製造的。”
就這一句話,紫發女子當場差點蹦起來
將我們的身份告知Rider,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等解釋完的時候我卻感覺自己出了一頭的冷汗,原因無他,因爲在整個過程中呆毛王同學一直在旁邊看着。
你們可能不理解,那我就明說了:在此之前我跟Saber解釋我們來歷的時候不是隨心所欲地編了一大堆東西嗎?現在本人突然發現,那堆東西貌似已經忘光了,這也就意味着,我得一邊跟Rider胡扯一邊努力回憶之前是怎麼忽悠Saber的,短短十五分鐘的對話沒把我給累死
坑蒙拐騙害死人啊尤其是在坑了一個出名認真嚴肅的呆毛王之後
“也就是說,你們是來自另一個……星球?”
靜靜地聽完了我的講解,並看我展示了一點來自希靈帝國的,和人類文明絕對不沾邊的小玩意之後,Rider用這樣不可置信的語氣確認道。
對這些已經參與了不止一次聖盃戰爭,而且在無盡的時間中輪迴了不知多少次的英靈而言,現代社會的東西並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即使他們所誕生的年代基本上都在古代,也不影響Rider對“外星人”這一概念的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真要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人類魔術師之間的戰鬥竟然會亂入外星人這樣的設定,讓我們的美杜莎同學感覺分外彆扭。
將事情說開,並且表示可以幫忙驅散間桐櫻體內的幽能污染之後,Rider對我們的態度明顯改善了很多,這個擁有殺戮者名號的惡名女子實際上是個相當簡單的傢伙,她同樣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個人愛好,也同樣有自己所希望保護的人:間桐櫻,但除此之外,任何人的生死卻也不被她放在眼裡,這也應該說是那些來源於神話英雄或怪物的英靈們的通病吧,對凡人,對普通人的蔑視,從這點上來看,Saber的騎士精神還真是不可多得呢。
但不管怎麼說,對Rider這個矛盾重重的女子,在瞭解了她的背景之後,我多少還是有些好感的,當然,這點好感還不是我這樣麻煩地和對方提升友好度的原因,最主要的是,我需要讓Rider幫忙配合一個突發奇想的主意,那要涉及到Rider本人和間桐櫻,而且嚴格來講,那是具備一定危險性的,假如不是林雪預言到這個試驗意義重大,而且最終會獲得成功的話,說什麼我也不會開始這樣一個拿無辜者進行的生化試驗提案的,既然要讓Rider幫忙配合那件事,現在和對方搞好關係也就成了必要,因爲我並不喜歡強迫任何人。
“我只有一點仍然很好奇,”當關系緩和之後,身體仍然很虛弱的Rider懶洋洋地靠坐在自己的牢籠,卻也是治療設備的水晶臺屏障上,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們,“你們的動機呢?我覺得,身爲人類之外,甚至是這顆星球之外的生物,你們對這裡發生的事情應該沒任何插手的必要吧?可是我覺得,你們的行動,似乎都充滿了目的性呢,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直覺而已。”
應該說果然不愧是美杜莎嗎?這份觀察力和直覺,恐怕比遠阪凜還敏銳呢,當然,後者可能也有所懷疑,只是因爲沒有利益上衝突,所以沒提出來吧。
注意到一旁的Saber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我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嘛,誰知道呢,可能僅僅是好奇心吧,反正我沒惡意,這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