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對童氏一族的真正身份早已瞭解,自然對這句“羽君殿不在凡世”也接受良好。不管它是多麼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反正七、八年前他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童桐看着手中的果實狀玉印,開口問道:“那麼,大長老,請問我該如何使用這把鑰匙?”
大長老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先轉身將祠堂的大門合上,然後纔開口說道:“請少主站到這兒來。”他指向祠堂一側的一個屏風。
童桐走到了屏風後面,這裡只有一根銅製立柱和一面牆壁。銅製立柱頂端是和香爐底座一樣的圖騰雕像,牆上是一副壁畫,畫着的應該是棵大樹,只是整幅壁畫並沒有將那大樹完整地框住,只畫到了樹幹和半截樹杈,大片深金色的葉片佔據了壁畫的頂端,看那葉子的形狀,童桐就知道那是一棵梧桐。
大長老雙手合十,在那梧桐壁畫前默唸了句:“叨擾先祖”,然後就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枚哨子形狀的掛飾。他將那哨子捏起來放到嘴邊,輕輕地吹了一下。
童桐並沒有聽到哨子發出任何聲音,但那銅製立柱頂端的雕像卻突然發出“咔”的一聲,然後就看到那畫了壁畫的牆面緩緩地向上移去,露出後面的甬道,和一段向下不知延伸至何處的臺階。
大長老一邊示意童桐和他一起進去,一邊又在踏上階梯後再次吹了下哨子,牆面又緩緩地合上了。降下的牆面並沒有影響到內裡的視野,隨着兩人踩着臺階向下走去,反而光線更加明亮,原來是甬道兩側牆壁上的巨型油燈,密密麻麻地排滿了,照得整個地下金光燦燦。走了一段,就看到了一片平整開闊的空間,地上羅列着很多座石臺,石臺按着某種規律有序地環繞排布着,靠裡的石臺每座上都有一擡玉棺,外側的石臺則還是空着的。大長老等童桐走出甬道,纔開口解釋道:“少主,這裡就是童氏一族的聖地,也是歷代先祖的安息之所,不過爲了防止被有心人利用,只是設了玉棺作爲衣冠冢。”
童桐聽到他的話後,對着那些玉棺低身行了一禮。
大長老指着中央的一座最大的石臺,對童桐說道:“還請少主移步。”
兩人走到那座石臺上,那上面也擺放着一口玉棺,只不過比起其它的玉棺而言,更大更華貴,而且並無棺蓋。童桐走近一看,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就是光禿禿的玉質棺壁。
大長老卻指着那玉棺說道:“請少主躺進去吧。“
淡定如童桐也不免愣了一瞬,擡眉看了眼大長老,看他一臉認真的神色,才謹慎地跨了進去,然後小心躺下。玉棺內空間並不逼仄,不考慮四周的遮擋,甚至可以說是一張玉牀了。
大長老對着棺內的童桐安撫地笑了笑,才說道:“少主,接下來,就只能您一人前往羽君殿了。請您將那枚玉印貼在胸口羽印處,屆時它就能發揮出鑰匙的作用了。祝您一切順利,您不必擔心,老朽會一直在此等候。”
童桐將信將疑地試探着擡手將果實狀玉印按到胸口,頓時有一種莫名的吸附之力傳來,心口的羽印處滾燙髮熱,隨即玉印光芒大作,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玉棺內。
大長老親眼見了這副景象,一時間似乎也有些難以置信,頗驚奇地朝着空蕩蕩的玉棺內探身看了好一會兒,才嘖嘖驚歎地撫着鬍子,在玉棺旁的石臺上盤腿坐了下來。
另一邊,童桐被玉印發出的光亮刺得閉了下眼,等他再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快柔軟的墊子上。童桐連忙起身,順手把胸口的羽印取下放到兜裡。他坐起來,低頭看向自己身下的墊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編織而成,輕盈蓬鬆,還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竹製小屋內,身下正是鋪着墊子的一張矮牀,小屋一側有開着的門和窗,他下了牀,走到窗邊,向外望去,不由得被驚到了。外面滿眼都是巨型梧桐葉,而這小屋,竟是座被搭建在一叢枝葉頂端的樹屋。童桐走出門外,站到樹屋的平臺上,極高的視野正好方便了他看到底下的一切。這裡似乎是個山谷,周圍是陡峭的山壁,入眼是大片翠綠和緋紅交織,地面上有一座金燦燦的樓閣。
童桐順着樹屋的木梯而下,攀爬了一段時間,才踩到樹下的草地。這棵梧桐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歲,樹幹之巨,怕是幾十人都合抱不過來,他站在樹下仰頭望去,樹冠高聳,樹葉茂密,巨大葉片遮掩之間,根本就看不到那座樹屋了。
童桐站着欣賞了一會兒這棵神樹的英姿,才慢慢朝着剛纔看到的樓閣走去。走近了就能發現,這並非想象中樓閣,而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殿前玉雕牌匾上面寫着的,也並非是他以爲的“羽君殿”,而是龍飛鳳舞的“九天“兩個大字,僅僅兩個字,就能讓人看出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勢。整座大殿也並沒有想象中的腐朽衰敗,果然如大長老所說,纖塵不染,光亮如新。
童桐推開大殿的門,內裡一切,彷彿被時光定格,所有物品,都宛如昨日還在被使用的模樣,不見老舊破損,絲毫看不出,已經有七百多年沒人踏入過此地了。
童桐並沒有急着踏進去,他站在殿門外遲疑了下,終是先合上了殿門,然後倚靠着殿前的一處欄杆,取出玉印擡手再次將它按在胸口處,果然一陣光芒過後,他重新出現在了那口玉棺之中。
大長老看他很快就回來了,不由得着急地問道:“少主,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可是有哪裡不妥?”
童桐平復了下瞬間轉換空間的不適,才從玉棺裡坐起身,緩緩出聲:“沒事,是我想到今天天色已晚,怕你一直等在這,就先出來了。反正我已經知曉出入的方法,等下次我自己進來就行。”
大長老聽他這麼解釋,感激地笑笑,伸手把童桐從玉棺中扶出來,然後纔開口道:“多謝少主體恤,既然如此,那就請少主先在外間歇上一晚,等明日再來吧。”
童桐點頭應下,和他一起出了甬道,回到祠堂。
大長老將自己的哨子也遞給了童桐,告訴他,在祖宅的這段時間,這哨子就由他保管,方便他可以自行出入此處,自己也不會干涉少主何時去羽君殿。說着就帶童桐去了早就給他準備好的一處屋舍,又細心地叫人煎藥,看他喝下,自己纔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