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務部的禁足規定，其實並不是不許凌坷出門，只是不能離開這座落羽市，而且外出還要提前向調查組報備，凌坷懶得跟他們解釋，乾脆閉門不出，把時間都用到利維坦裡面，試圖分析出有用的資料。
可惜幾天下來，凌坷終於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他並未受過專門的情報訓練，原來在務通宇恆的時候，也是關聯詞系統自動工作，他很少干涉具體的程序運行，換做利維坦這裡，因爲無法重建關聯詞系統的智能結構，利妹妹只能模仿出百分之七八十的功能，而且在排除無用信息上，利妹妹的速度要慢很多，畢竟務通宇恆是用多臺中型光腦並行運算，這比利維坦的速度快上百倍不止。
儘管凌坷沒有艾芸的分支預測天份，經過這幾天的摸索，他已經明白，自己從公開資料上面，大概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凌坷查詢了馬丁議員的日程行蹤，在自己身處外域星球的這段時間裡，馬丁議員連白石星都沒離開過，不僅參加了數次議會評議，還有數次的公開露面，網絡上能夠看到當時的視頻資料，這根本與利維坦的推論是相悖的。
凌坷從來不曾懷疑利維坦會騙他，聲音特徵對比雖說不是百分百準確，但也足夠確定是出自同一人，這其中一定是他和利維坦忽略了什麼，纔會造成這種矛盾。
若是僅僅這一處漏洞，還不足讓凌坷喪失信心，這幾天通過配合調查組的質詢，回答那些無聊枯燥的問題，凌坷漸漸琢磨出一點玄機，第一天調查組是三個人在場，第二天就那名老者沒有參加，到了第三天，竟然只有那名妙齡女子向凌坷盤查，負責安全警衛的那個年輕人，他倒是一直都在，從第四天開始，調查組的三個人開始輪流坐班，所問的問題也開始出現重複，到了這週週末，凌坷早上趕到審查室，房間裡竟然沒有任何人，身後的年輕人指着坐上的智能助理說道：
“凌坷先生，您今天只要在這上面回答問題即可，五百個問題，只要答完就能離開。”
到了此刻凌坷終於明白，所謂的調查組根本不關心凌坷是否瀆職，只是找個藉口把他拖住，令他無暇他顧而已。
這幾日過得實在憋屈，馬丁這條線索前後矛盾，凌坷不知道哪裡除了差錯，按說利維坦這裡只有百分之十幾的概率出錯，難道自己運氣這麼不好，偏偏趕上這個小概率，如果從斯坦尼斯哪裡入手，搞不好又惹出背後的危險，再說凌坷現在法務部供職，哪有時間去進行斯坦尼斯的調查。
這天回到公寓，在光腦裡同利維坦幾經推敲，也無進展，心情煩躁，凌坷乾脆驅車出門，開到商業區找了一間酒吧，準備在這裡散散心。
凌坷現在身價不菲，也不在乎價格消費多少，看到這家夜店裝潢不俗，門面上方是帶有三維效果的店名：異度空間，從不同的方向望去，能看到不同影像的字體，店門口人流不斷，看起來人氣很旺的樣子。
走進昏暗的前廳，立刻有一位虛擬形象的服務生迎上來，向凌坷問道：“先生，您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我給您介紹一下本店的服務項目。”
凌坷哪有耐心聽她廢話，直接告訴他給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其他回頭再說。
虛擬服務生也不廢話，立刻叫來一位服務員，把他帶到‘時光之河’廳裡，凌坷不喜歡烈性酒水，索性讓服務員把這個店的招牌低度酒各來一杯，服務生顯然是個老手，也不見她有詫異的表情，把凌坷帶到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很快上來二十幾杯形狀各異的東西，從杯子外形到內裡顏色都各具特色，擺到身前茶几上，煞是好看。
媽的，自己一定是被人當成冤大頭了，按照凌坷的財迷性格，很難想象這樣的揮霍行爲，不過，他來到夜店就是放鬆放縱的，按照現在的身家，也不必再計較幾杯酒水的價格。
這個廳的主題是時光流逝，內裡的裝飾都與這個主題相關，廳堂的四壁用擬真投影營造出山巒，森林與河流的景象，配合四季變換，大概二十分鐘走完一個循環，從冰封到春暖花開，又進入蔥綠的夏季，然後是多彩的秋季，凌坷的這個位置，用藤蔓狀的植物與其他顧客分開，只有正前方視線不受影響，在最前方的地臺上，一位白衣女子用清澈至純的嗓音，緩緩唱着一首歌曲：
故鄉在記憶中的遠方
我身不由己
四處流浪
看過巍峨的羣山
喝過凜冽的清泉
見過最美的姑娘
如今我已疲憊
此刻仰望天空
頭頂那顆星
就是我多年夢裡的故鄉
我欲歸去
只有那裡
才能把我的心靈安放
凌坷對於自己的出生地匡波星，並沒有多少歸屬感，不過這首歌曲表達的四處奔波的意境，卻讓他感觸頗深，自己這些年不正是這樣，無論在哪顆星球，也沒呆到過兩年。
身前的低度酒水不知不覺間已經喝掉幾杯，凌坷端起一杯淡藍色散發着熒光的酒喝下去，這杯酒清涼甘冽，喉嚨間還帶着一點點的苦澀，就算凌坷這種不愛喝酒的人，也覺得這口味不俗，幾口喝乾還意猶未盡，索性招呼侍者過來，準備再要上幾杯。
這次過來是一位直髮女孩，聽到凌坷又要了三杯，稍稍猶豫一下，低聲說道：“先生，這杯青玉案要兩百多信用點一杯，不過是多了發光效果，如果您只是喜歡這酒的口味，不如叫幾杯青醇酒，配方都是一樣的，那個才三十五一杯。”
哦？凌坷倒不在乎多這點錢，對這個喜歡低頭說話的女孩起了些興趣，夜店侍者的收入主要來自酒水銷售，並沒有小費一說，這女孩勸說客人省錢，也等於減少了自己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