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樓上跟青黛解釋了一下,楚雄便跟着毓出了弄琴小築,前往她一直居住的地方。兩人相距緊緊百餘丈,只不過被樹林阻擋,這纔不能看到,這也難怪每次的簫聲都能讓毓聽到。
毓所住的地方也是個二層小樓,古色古香,和楚雄的規格檔次差不多,但似乎更女性化一些。至少一看二樓居室那低垂的粉紅色窗簾,便流露出一種女人味。
只不過依照毓的性格,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格調的臥室。想必,這就是她那女弟子柳風住的地方。
“到這裡來吧!”毓指了指主樓旁邊的一座房子。這房子比一般的房子稍大,也稍微高了些,而且似乎向外流瀉出一些熱氣。“這就是我的丹房。”
毓一邊向裡走,一邊向楚雄介紹着。進了那丹房,楚雄只見一座三尺高的平臺,長寬各一丈左右。平臺正中,三個不同形制的金屬鼎爐,呈正三角形擺放。每個鼎爐大約都半米高,爐口一尺的直徑,三隻腿兒架在地面上。
其中一個鼎爐下面,燃着一堆熊熊烈火。那是魚鱗松燃起的火焰,極其持久,熱量也很大。一塊碗口大小的魚鱗松木,足以支撐一漏時間的燃燒。
而在那鼎爐旁邊,盤膝坐在一個身穿幽月宗傳統服飾的女子,二星魂武的修爲。這女子秀氣白皙的面孔上,雙目如星,蛾眉如月,丹脣如火,脖頸如雪。雖然盤膝在地看不真切她的身高,但楚雄估計這女子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也就是比青黛和雨綺高出接近兩寸。
這便是小羣芳譜的花魁柳風,果然天仙一般的女子!
柳風雙目緊緊盯着面前的鼎爐,兩隻玉手攤開,幾乎是貼在鼎爐壁上。但仔細看的話,其實她的手和鼎爐還有半寸的距離。在那半寸的空隙中,一團濃郁的白氣在盤旋——星魂力在體外的實質化。
聽到毓和楚雄進來,柳風擡頭看了看,向師尊問了聲好,又對着楚雄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旋即便再次目視那鼎爐,再也不顧其他。
毓在平臺下,走到柳風背後,揚起了秀美的下巴,注視了一會兒便道:“對星魂力的控制還是欠了點火候,不過也算不錯了。練完這爐固本丹,你到倉庫去搜集些藥材。”
是!柳風老老實實地回答。楚雄本以爲豔名廣播的柳風小美人兒,應該是一個虛月那樣的冷女子。沒有想到,這女子雖然長得高挑,但心性似乎跟前世中純潔的中學生差不多。
但楚雄另外有些驚歎的,是這女子竟然在煉製“固本丹”!固本丹,中品的丹藥。能夠煉製這丹藥,說明柳風至少已經達到了丹師的境界。難怪毓這麼愛護她,將她視如己出,原來是愛才心切啊。
噓——柳風收回雙手,星魂力也頓時消失,於是喘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盈盈的微汗。“大功告成,嘿!”柳風小心翼翼的去摘鼎爐的蓋子,似乎在查看嬰兒一般小心,甚至還有點小小的緊張。
頓時,一股淡淡的清香自爐內散發開來,沁人心脾。沒錯,跟自己得到的那三枚固本丹,是一樣的味道,楚雄斷道。
她身子微微前傾,雙目彷彿偷偷的一樣想裡面看了看,頓時,一種喜悅之色浮現在那嬌俏的雙頰上!
“哇,兩枚!”柳風興奮的起身,對着毓便緊張地說道,“師尊,風兒這次一下煉製了兩枚固本丹,哈哈!”
“別得意,爲師煉製九枚也很尋常。”毓稍稍有些滿意,道,“不過你進階丹師的境界才一個月,就能一次煉製兩枚丹藥,也算是不錯了。以後繼續努力。還有,按這個丹方去倉庫裡尋藥,天黑前送過來。”
“是!風兒知道了!”柳風老實的退下,但那股興奮顯然尚未消退。路過楚雄身邊的時候,甚至翹着小鼻子對他做了個鬼臉兒。
“動心了麼?你們這些男子,沒一個不是這心思!”毓瞥了楚雄一眼,冷聲說道,“警告你一句,別打我徒兒的主意!”
“至於嗎,連句話都沒對她說!”楚雄撇了撇嘴,笑道,“若論對男人的吸引力,我看她還不如毓客卿你呢。”
呃?!毓沒想到楚雄會這麼說,一陣語塞之後,頗有些恨恨地嘟囔了句“輕浮!”便不再理會楚雄,而是自顧自的清理另一尊鼎爐。
此時的她,雙膝跪在鼎爐前的坐墊上,俯下身子去查探鼎爐,似乎生怕爐內留存一點點雜質。畢竟是要煉製“滋骨養肌丹”這種極品丹藥,馬虎不得。甚至連鼎爐底部,她都拿出一方絲帕仔細的擦拭乾淨,非常細心。於是,那鼎爐便如新鑄造的一般,剔明鋥亮。
而在她俯身擦拭鼎爐之時,楚雄就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翹起的臀部,將薄薄的衣衫脹滿,一道渾圓的曲線便呈現在楚雄的眼前。楚雄心頭忽然閃現一種惡俗的想法,而後便暗罵了自己一聲該死。
“好看麼?”毓將鼎爐擦拭乾淨,轉身問楚雄。
“呃?這鼎爐麼?確實亮多了,造型也很別緻吶。”楚雄說道。
“你看的似乎不只是鼎爐吧?”毓乜斜着一雙美目,瞪着楚雄說道,“年紀不大,歪心思不少!以後再敢亂看亂想,就剜了你那該死的眼珠!”
說罷,毓拍了拍手就走進內室,或許還有別的東西要準備。
楚雄一愣,當即老臉一紅。因爲他看到那被擦拭的如同明鏡一般的鼎爐,清晰反射出了他的影子。剛纔自己注視毓的時候,說不定毓也通過鼎爐的反射,看到了他那不老實的眼神。
尷尬啊……
楚雄獨自在丹房裡轉悠,一會兒研究鼎爐,一會兒看看四周架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這些玉質的小盒子,裝的都是丹藥,或者是即將準備裝丹藥的。根據魂武界的說法,只有將丹藥存放在玉盒之中,纔不會流失藥性。
看來看去,時間流逝的很快。不多時,柳風便抱着一堆東西走了進來。有瓶瓶罐罐,也有新鮮的草藥,還有一些煉製的半成品。而聽到柳風回來,毓也從內室裡走出,拿着一根黑乎乎的東西,磚頭一般大小,崚崚嶒嶒得說不出形狀。
不過楚雄卻無意中發現,毓那髮髻似乎比高才理順了許多。莫非這貌似冷僻怪誕的女子,在內室裡又悄悄打扮了一番?
女爲悅己者容,但誰又是悅她之人?寂寞深庭獨自開,爲誰嬌豔爲誰媚……
楚雄假作渾然不覺,毓本人倒也坦然大方,以至於楚雄以爲自己過於敏感了。
至於柳風,似乎更不明白其中的一切,搓着小手說道:“師尊,這次需要的藥材好多啊,不知您要煉製什麼?”
“極品丹藥,不可大意,在一旁好好學者。”毓說道,“此丹名‘滋骨養肌丹’,生死人、肉白骨,正是這個楚雄客卿給的方子。”
啊!柳風嘴巴張得大大的。極品丹藥,傳說啊!她跟着毓多年,也只見過師父煉製過一次極品丹藥。那次神丹出世的時候,漫天紫光,雲蒸霞蔚,將整個宗門震撼不已。這種大場面,又要來了嗎?柳風緊張而興奮。同時她又悄悄看了看楚雄,心道這個年紀輕輕的所謂客卿,哪來的極品丹方!
“毓客卿手裡拿着的東西,是何物?”看毓將那磚頭大小的黑乎乎的東西放在了鼎爐底下,於是問道。
“這叫赤精碳,來自上古大椿的根部。就這麼大一塊,連續燃燒半月也不會殆盡。而且火溫始終如一,極其穩定。”毓介紹着,忽然問道,“你這人怎麼回事?連赤精碳也沒聽說過。看你這些高明的丹方,聽你剛纔那些見解,我還以爲你至少是個大丹師呢。”
“方子是無意得到的,對於煉丹的理論也是隨意聽人說的。至於真正的煉製,我還真沒接觸過,呵呵。”
毓說道:“我來親自操作,控制爐溫;風兒按我的要求添加藥材,不可出絲毫差錯。楚客卿你在一旁觀察,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畢竟這是你給的丹方。”
“你如何控制爐溫?不是說那赤精碳的火溫,始終如一嗎?”楚雄問的很白癡,連柳風都有些詫異。
毓有些哭笑不得,道,“火溫一定,關鍵是用星魂力調節啊!這連個最低級的丹徒都明白的道理,你竟然……沒法說了,你看着便是。”
柳風更是暗歎,這個活寶楚客卿到底是什麼來歷啊。一開始,她也將楚雄當做煉丹大師了。
任務分派完畢,毓便燃起那赤精碳,於是那鼎爐便開始漸漸發熱。她的雙手放在鼎爐壁的兩邊,手心便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星魂力。這星魂力遠比柳風的更加精純,但輸出的數量拿捏的極好,緩緩不絕。
不多時,柳風根據毓的吩咐,將第一味藥材投了進去。足足一漏的時間,已經連續投放進去了十幾味藥材,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忽然,毓手心的星魂力暴漲,鼎爐之下的赤精碳之火呼呼直竄,如同楚雄前世的焊槍一般,蔚爲壯觀。那火苗已經純青,將整個鼎爐炙烤得通紅。
星魂力如此調節火溫,確實聞所未聞,楚雄覺得大開眼界。
僅僅半分鐘之後,火苗忽然大減,近乎熄滅。但仔細看的話,卻見赤精碳的火苗還在,只不過極其虛弱,似乎稍稍一陣小風就能將之熄滅。而毓手中的星魂力,已經微弱的幾乎看不到。若是換了柳風,肯定不能把握這麼準確。
這就是所謂的“文火”了,剛纔那生猛的火焰則稱爲“武火”。楚雄知道,根據丹方上的要求,此番要經歷文火和武火的七次來回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