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金一咬牙,主動迎上前去:“你們怎麼回事?我是高能……”
“高冷你媽!”對面一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搶前幾步,一記槍托就砸了下來。
這種粗暴直接的動作朗金一閃就能躲過去,但是他沒有躲,因爲他身上被五六個紅點同時釘住,這些毫無避忌破門而入的大兵真的可能隨時開槍的。
其實就是開槍,只要裡面沒有針對性的電磁武器,全身深度改造了的朗金仍然不懼,但他不敢賭。一旦開槍,事態就升級了,對面可以輕鬆丟一個“危險目標過激行爲”之類的理由,然後持續上措施……
“敵佔區”沒有道理可講的。
豈不見隔壁王培烈那樣的人也老老實實,沒有動靜。
悶哼一聲,朗金踉蹌兩步,身子又回到了原位,擋在了通向臥室的唯一入口處,撞在臥室門上。
這是提醒。
集聚起來的精神,讓他能夠聽到臥室洗手間裡的水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聲息。這或許也算是好消息,說明自家老闆這個時候還是比較謹慎的。
與此同時,朗金一直放在電話上的手指摁下去,撥通了指向大區中心值班室的電話,趁着拉開的距離,第二次提氣叫嚷:“我們是高能中心工作人員,專門到大區來述職的,這裡是萬華酒店,是正經做生意的地方,你們……”
槍聲在室內爆響,震耳欲聾,也將朗金的後半截話打斷,同時打斷的還有朗金的手機。
如果不是深度改造,他的手掌手腕絕對也分崩離析了。
饒是如此,他的右手一時也是疼痛麻痹,鮮血和部分皮肉崩在臥室的門上,塗了一片血污。
這是大口徑自動步槍的一記點射,壓槍壓得非常漂亮,子彈也打崩了臥室的木門,好像還有反彈,擊碎了洗手間的玻璃。於是,水聲在槍聲餘響過後,顯得格外清晰。
這一槍是從人羣中穿過來的,朗金竟然沒有看到是誰開槍,疼痛中只隱約見到,在重重人影遮擋下,有個軍官打扮的人,將步槍扔給了身邊的士兵。
隔壁王培烈和老孫那邊有些騷動,但很快又沒了聲息。
而之前那個給了朗金一槍托的大兵,則是一馬當先,將舉着傷手的朗金撥拉到一邊,再一腳踹開了臥室的門,帶着人涌了過去,嘴裡嚷嚷着:
“出來,出來!”
只是,房間只有水響,仍無人聲。
“沒有人。”闖進去的大兵很快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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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衣服還在,窗戶打開了,應該是跑了。”
“是嗎?”人羣后面的軍官似乎並不太意外,低聲笑了笑,“這裡是30層,告訴酒店,這裡有嫌疑人潛逃,我們要上設備……讓海灘上的人也盯緊點。另外,注意客人安全,別亂開槍。”
朗金仍然舉着傷手,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他破爛皮肉之下,暗沉的金屬閃光。等那個軍官講完,他以格外冷靜的腔調開口:“我是經過‘開墾團’允許,進行深度改造的高能中心中層正職,正在執行任務期間,具有‘開墾團’授予的B類執法權限以及相應的豁免權。我剛剛已經通知了大區中心,現在我要求見你們的長官……”
“大家都是當狗,就不用再比誰的鏈子更好看了吧?”這個軍官仍然用屬下遮擋住身形面孔,嘴上倒是個奢遮人物,似乎是刻意低啞發聲,“你也不用虛張聲勢,真當自己是大區中心的人了。你們到那裡折騰一上午,半個人都沒請出來,晚上也就和幾個小蝦米吃吃喝喝,這樣的小哈巴狗,咱一年也能咬死個七八條。”
朗金立刻想到了樓底下那個軍牌SU,表面上還是做出驚訝的表情:“你跟蹤我們?我們只是過來公幹,你們憑什麼……”
“姑且就憑你們對伍執政出言不遜吧。”
姑且……
所以這是一次有針對性的處置,並不會因爲唐立或者王培烈的大嘴巴而有變化。
朗金當然不會認爲自家有什麼仇人,會隔着1500公里搞這麼一出。
所以,還是針對唐立?
從這些人的跟蹤手段來看,一開始也是拿不準,直到確定了他們在大區中心並沒有什麼紮實人脈才動手,估摸着應該也是輾轉請託。那個“仇人”在東八二四區的人脈比他們強,但也有限,這樣的話,這些大兵應該不至於做出特別過分的事情。
可話又說回來,舍掉一兩個人,造一場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亂世人命比狗賤,舍別人之命,慷他人之慨,能夠掙點兒人情回來,那些權勢人物,是不會猶豫的。
如此想來,軍官之前那句“別亂開槍”,或許就可以反過來聽。
那剛剛開窗逃走的唐立……
想到這一點,雖然還沒有最終確認,朗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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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血管也在收縮。這時候他真的擔心這一間海景行政套下方的海灘突然傳來槍聲。如果他那位新老闆腦子裡面還有根弦的話,就不要速降到海灘,而是耐心藉助酒店自身複雜的結構,和這些大兵捉迷藏,等着大區中心來援……如果有的話。
“帶走吧,隔壁那兩個一道兒,咱們去樓下等。”
軍官命令一下,又有士兵上前,掏出了價值不菲的電磁鐐銬,這是專門針對改造者的,顯然是有備而來。
朗金眯起眼睛,這次他毫不客氣地將那個士兵推開,霎時間身上聚焦的光點又多了好幾個。這回朗金面不改色:“客隨主便,配合可以,但你們別玩這一套。”
像他這樣進行了深度改造的強者,在任何一個行政區都能夠得到相應的尊重。在暴力機器面前,保持克制,是聰明之舉,也是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可讓他束手就擒,任人擺佈,絕不可能!
至少憑當前這些大兵,憑這些動手之前還要先跟蹤監視的色厲內荏之人,無論如何不行!這個世道,這個屋子裡所有的持槍者,都只不過是權力和暴力的符號,都是可以隨便犧牲抹除的渣滓,那時候連條狗都不會多叫兩聲。
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繫於這等人之手,就太悲哀了。
而且,如果他估計的不錯,這些人針對的也不是他們這三個添頭。
始終隱藏在大兵身後的軍官笑了起來:“康執政那邊的,果然心裡頭都是彎彎繞繞。行吧,就地看管,把隔壁兩個人也轉移到這裡來……鐵澤少尉。”
“有!”那個給了朗金一槍托,又當先衝入臥室的傢伙大聲迴應。
“你帶一隊人,負責看管,要是跑一個,唯你是問。”
這位大號軍服也遮不住贅肉的壯年大兵昂起下巴:“是,陶少校。”
朗金隱約看到,這樣指名道姓的招呼,似乎惹來了他的上官冷冷一瞥。
隨即,朗金視線也掃過那個鐵澤少尉,眉頭皺得更緊:這傢伙看上去就是一條隨時會被拋棄的野狗,太適合出“意外”了。
“等一下陶少校……”朗金想要叫住能管事兒的。
然而發號施令的少校軍官根本沒有搭理,由始至終他的臉面總是隱藏在周圍那些彪悍大兵的身體後面,甚至都沒有進門,此時只是一個側身,就從朗金的視線中消失了。
朗金瞬間提高了嗓門:“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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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
這一嗓子恨不能讓上下兩個樓層都聽見,從未有過的激烈態度,惹得光線瞄準器紅點幾乎要刺穿他眼底,饒是如此,陶少校仍然沒有任何迴應。
只有那個鐵澤少尉呼呼喝喝:“閉嘴,再嚷嚷,老子把槍捅你嘴巴里面,看你平時練不練得到……把那兩個人帶進來。”
朗金暗罵了一聲,越發覺得那個陶少校存心不良。雖然是帶隊過來,主持大局,卻有意無意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着實讓人心慌。
心思電轉間,外面走廊裡忽然傳過來一個聲音:
“陶少校……當兵的姓陶,可不怎麼吉利呀。你爸媽沒有好好給你規劃一下?”
空氣分明是窒了一下,然後才響起其他人憤怒又慌亂的呼喝聲。
但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門口那些大兵波開浪裂,剛剛閃身離開的那個面目身形都不清晰的陶少校,此時舉起雙手,倒退着走進來。
之前聚焦在朗金身上的光線瞄準器的光點,紛紛挪開,再聚到跟隨着陶少校走進來的、只穿着浴袍的唐立身上,然而後者笑吟吟的毫不在意,手裡拿着一把不知從來順來的手槍,槍管就捅進了陶少校的嘴巴里,頂着他往後退。
經過那位鐵澤少尉的時候,還對他點點頭:“你的建議不錯,不過我看你的上官,平常是沒有練過的。”
陶少校肢體動作勉強還算鎮定,腳下步伐不亂,只是什麼話都給槍管堵在喉嚨裡,任由唐立發揮。
唐立的視線掃過朗金這邊,展顏一笑:“這兩天討論伍副官……嗯,伍執政,你都沒怎麼吭聲,我再考考你:這位現任執政,之前給誰當副官來的?”
朗金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記,卻是毫不遲疑地迴應:“十二大區,初代的陶洋大執政官。”
“是這個‘陶’嗎?”
唐立的槍管往前捅了捅,陶少校的腦袋也紮紮實實的向後挫了兩下,屋裡的都擔心,這會把脊椎給折斷掉。
陶少校肯定是沒法回答的,於是唐立又問身邊的幾個大兵:“這個‘陶’是那個‘陶’嗎?”
那位剛剛被陶少校委以重任的鐵澤少尉咆哮了起來:“你敢對陶少校無禮!他是伍執政的乾兒子,伍執政不會放過你的!”
唐立就笑:“看,之前還說沒門路,‘門路’這不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