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哪個姚家?”羅南下意識挑了挑眉毛,問了一句。
章瑩瑩回答:“就是夏城船王那個姚……你還關注這個?對了,好像你和他們家哪個二代打過交道,海天雲都那回,你還從他們手上買了‘外掛’。”
所謂“外掛”,就是羅南給手裡那頭畸變魔鬼魚起的名字,只是這名字與實物不搭,所以沒有流傳開,虧得章瑩瑩還記得。
羅南笑了笑,要是以前他說不定就忘了。可因爲唐儀的事兒,他順思路的時候認真回想了一番,傳言中這個姚家和唐儀有些瓜葛,可能是親屬,但也有一些不乾不淨的流言,這都是羅南從謝俊平、胡華英那邊聽來的。
沒想到,這就碰上了。
白先生又說了些他知道的情報:“這位馬太太近年來和夫家有些緊張,不過孃家在夏城醫藥界還是有些地位的,投資了不少製藥公司,熟人託請,不好意思拒絕……”
“這也是給我們撐腰來了。”
章瑩瑩直接將羅南撇到一邊,很狗腿地上去,先給白先生找了一套白服。
白先生擺擺手:“別人家的醫院,我是不能穿了。幸好之前也認識,過去探望一下,聊聊天,不能當成正規的診斷。如果後續有情況,再轉到仁愛醫院不遲。”
章瑩瑩與羅南對視一眼,當即便道:“還是您想得周全,辛苦辛苦。”
說着,還作勢給白先生捶背。
她是白心妍的閨蜜死黨,和白先生是極熟的,做這些事兒最是自然。
既然白先生來了,與那邊又是熟識,哪怕單純敬老,也是由白先生來主持最佳,羅南主要還是在旁邊觀察。章瑩瑩和羅南都沒有意見,兩人倒是都換了白服,純當跟班,跟着白先生往外走。
路上,羅南卻是想起,他與章瑩瑩頭回見面,這姐們就裝律師來着;在蒂城海灘上還裝“蠢沙”的娘,結果還裝成了;這回又裝醫生——大抵是有點cosplay愛好的。
白先生不愧是相關領域的專家,是能刷臉的。
都不用他找上門去,已經有人主動追上來。
“我在門口沒等着人,沒想到老白你就進來了,走走走,咱們邊走邊說。”
那人身份是那位馬太太的弟弟,叫馬明祿,有個六十來歲的樣子,身材高大微胖,西裝革履,外罩風衣,腳下利索,仍然是商界精英的模樣。這時他又看到章瑩瑩和羅南,有些疑惑。
不等白先生講話,章瑩瑩就主動道:“我們是幽藍事務所工作專員,這兩天是與項女士聯繫的。”
項女士是馬太太的女管家兼心腹,馬明祿雖然還不是特別清楚,場面話卻不會撂下:“哦,一起一起……是我跟進得太晚,家姐住院後我才聽到消息。”
白先生便道:“十弟你也不年輕了,派個子侄輩在這候着,不就行了?哪用得着事事親力親爲呀?”
馬明祿哈哈地笑,很是敞亮:“她現在脾氣躁得很,人多了嫌亂,把人都趕回去了,病房裡就留着小項,我也是厚着臉皮強留下。沒辦法,我們這一大家子,同輩裡近的遠的、公的母的,‘十匹馬’就剩倆了,就這個姐,還是個親的,不操心不行。”
說話間,一行來到了幾乎獨佔了一個樓層的高級病房,也見到了那位據說脾氣不太好的馬明彩老太太。
按照資料,她年齡有七十五了,但看上去也就是五十來歲,保養得很好,皺紋什麼的也少,就是有些發腮,臉方顯胖。精神其實還行,就是有些焦躁,羅南等人進去的時候,她在牀上坐着,將手中復古的書頁掀得嘩啦作響。
見到一下子四五個人進來,馬明彩臉色就有點兒黑,不過馬明祿及時嚷嚷一聲:“姐啊,白教授過來看你了。”
馬明彩與白先生確實是舊識,定睛看清楚,當下就和顏悅色起來。說話也很客氣,說本來想去仁愛醫院,聽說白先生休假才轉到這邊,結果還勞煩多跑一趟云云。
不管真不真,話說得是很舒服的。
當下,三位六七十歲的老先生老太太聊天,羅南就在旁邊看着。
章瑩瑩和侍立在旁邊的項女士打過招呼,又轉回來,就在六耳的臨時頻道里,迫不及待地問:
“看出什麼沒有?”
“感染者。”
章瑩瑩沒想到羅南這麼幹脆,愣了一下,很快又醒悟:“什麼感染?”
“雙感染。”
就像智商稅和奢侈稅往往都是同時繳納,精神感染和畸變感染,同時染上的機率也是不小的。
不過目前這兩種感染的程度都不深,與這支在人體中的“海青花”變成“信力綠植”的時間,應該也就是前後腳,這中間有沒有什麼聯動?
羅南很感興趣。
此時臨時頻道里,白先生也收到相關信息。但他有自己的節奏,不緊不慢地問起:
“彩姐,你一向活得有個性,我是知道的。不過爲什麼要用‘海青花’?這種畸變植株的改育技術,終歸還沒有得到消費市場的足夠反饋。今天只是發光、產生幻聽,問題倒不大……但是也鬧心不是?”
馬明彩立刻抓到了重點:“幻聽也是因爲‘海青花’?”
“只能說,‘海青花’是引起幻聽的原因之一。你知道,這種移植技術主要是作用在神經系統上……”
馬明彩老太太用書本恨恨砸了兩下膝蓋,差點就把這裝模作樣的玩意兒給扔下牀去,嘴裡還罵了一聲:
“那死老九,死得好!”
白先生奇怪:“這什麼意思來着?老九……”
“姐,你別再讓氣性給頂着了。”馬明祿苦笑着緩頰,轉臉對白先生道,“就是明經哥,我們這輩兒‘十馬’裡的老九,論親緣關係是比較遠了,但都在這個圈子裡,當年也是從東到西,從西到東一塊兒折騰的老關係……你們應該認識。”
“我知道,馬明經馬董嘛,吳越製藥的董事。”白先生莫名看了眼羅南,才點頭,“他去年不是過身了嗎?”
馬明彩老太太又錘牀:“死了還要坑人!”
“人都死了……再說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馬明祿勸過了姐姐,又回頭補充,“他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畸變種,也接觸了很多相關的前沿技術,這‘海青花’技術就是他介紹的。”
馬明彩咬牙切齒:“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鬼迷心竅就信了,去年底剛種上,現在就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