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艦隊人多勢衆不假,不代表擁有足夠鎮場子的高手。
三河幫大半高手自然跟着幫主呆在旗艦曉風號上,艦隊還是以普通幫衆和水手居多。
畢竟艦隊是用來打水戰的……江河湖泊之上,一羣熟稔弩炮的水手絕對比一羣江湖高手管用。
如今跑到陸上維持秩序,也足以壓制宵小。
然而真正的高手無論是黑是白,此來目的都是爲了柳豔爲了連山訣,不會在這類小事上節外生枝。
一旦柳豔現身那就不一樣了,動機立刻大過了三河幫的威懾。
三河幫更會因爲人多勢衆,搶下柳豔的機會最大,從而變成衆矢之的。
伏劍經主人一提醒,不禁有些急了:“我該怎麼做?”
她對柳豔對連山訣沒有任何企圖,要是爲此遭受損失,豈非無妄之災?
風沙不答反問:“你知道柳豔爲什麼要跑來通山嗎?”
“陸路躲不過圍追堵截,所以想要逃走必須通過水路。潭州幫會交織,湘水根本走不通……”
伏劍沉吟道:“附近找上一圈,通山的確很合適。一個小鎮,幫會不多,尋到船就能溯水進山,然後翻山越嶺逃去南唐。屆時山高林密,神仙也休想找到她。”
風沙笑道:“所以她僅是想要搭便船,並不是非進通山不可,對不對?”
伏劍搖頭道:“恐怕很難,幾乎每艘貨船都是有根底的,否則絕對經不住在地勢力的盤削。如今大家都在找她,她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搭上便船。”
三河幫就是辰流衆多水幫的集合,她對河道的門道一清二楚。
風沙淡淡道:“你說‘幾乎’,那麼還是有例外。”
伏劍點頭道:“走私。走私有明有暗,規模有大有小。大規模都是大背景,根底更深。小規模多是亡命徒,沒法杜絕,尤其通山不像潭州有水關,很難查。”
風沙微笑聳肩。
伏劍頓時恍然:“柳豔是個老江湖,門道清着呢~她想搭走私船!”
風沙笑道:“江湖上一定會有聰明人盯着水道,傻瓜才盯着通山。更聰明點的人則會弄條小船……走私玩玩。”
“主人這麼關心柳豔,婢子有些不明白。”
風沙避而不答:“我要見她一面,你去安排。”
伏劍愣了愣,緩緩點頭:“知道了。”
風沙叫住她:“不能通過三河幫,更不能暴露身份。坑蒙拐騙隨便,殺人越貨也行,總之天黑之前弄條走私船。”
伏劍自信道:“主人儘管放心。”
一行有一行的門道,不熟門道的人碰個頭破血流也未必上道,然而對於道上人來說,根本駕輕就熟。
在水道這一行上,伏劍不僅在道,更是道上之道。畢竟做了這麼久三河幫幫主,水道的門道無不精通,就算沒有親自吃過豬肉也慣見豬跑。
伏劍剛離開,繪聲就回來了,神情有些古怪,臉頰似有浮暈尚未褪盡。
風沙隨口問道:“沒遇上麻煩吧?”
繪聲紅着臉細聲道:“沒有。”
風沙歪歪腦袋:“你是不是看見什麼了?羞成這個樣子。”
繪聲忍不住埋怨道:“孟凡就知道亂來,婢子快氣死了。”
風沙好奇道:“他不是把人弄暈了,還能怎麼亂來?”
繪聲咬咬下脣,湊嘴到主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聲音越說越低,臉蛋越漲越紅,像是掛着晨露的鮮桃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帶臊。
風沙呆了呆,失笑道:“他還真會玩,難怪剛纔不急不緩的。弄成這樣,花娘子就算半途醒了也動彈不得,既看不見,更說不了話,以爲他還在呢!呵呵~”
繪聲羞得不敢擡頭。
風沙收斂神情,正色道:“你要好好管管他,不能再溺愛了。巧妍這女人很不簡單,孟凡如果真傷了她的心,不會有好下場的。到時我怎麼向繪影交代?”
繪聲怯生生道:“婢子實在捨不得。他一求,心就軟了……要不主人幫忙管管?”
風沙撇嘴道:“我可沒空管他,你管不好,我就讓雲本真來。”
繪聲小臉瞬間煞白,忙道:“婢子一定好好管教。”
風沙笑笑不語。
之前到得客棧已經過了中午,花娘子請的那頓酒既算午飯又算晚飯,所以到了正兒八經的晚飯點,肚子並不餓。
直到夜幕降臨,方纔讓客棧送了飯食,和繪聲一起吃了。
剛吃飽喝茶消食,伏劍終於回來,說走私船已經找好。
風沙披上外氅,帶着兩女去和香竹幫衆打了個招呼,然後出得客棧。
走過兩條街,伏劍附耳說有人跟着。
風沙吩咐道:“找個偏巷,打暈了事。”
伏劍和繪聲相視一眼,開始往偏僻處走。
轉過一道巷口,伏劍去去就回,繼續當先引路。
去往鎮北,與碼頭平行又不靠近,越走越偏,最後轉進一排簡陋小貨鋪中的一間。
過道上摞着些空麻袋。
盡是麻袋,沒見貨物,風沙不禁好奇,隨口問了問。
伏劍回道:“僱挑夫的店,當然擺袋不擺貨。如果袋底壓上幾撮鹽粉,那就是走私鹽的,幾小撮是給人嘗的樣貨,這種黑店肯定有通碼頭的渠道和船。”
她說着已經到了後廚,招呼繪聲揭開大黑鍋,踢散竈內柴,露出一個地道口。
伏劍當先鑽進去,在下面接住主人,繪聲掩飾好地道跟着下來。
地道很窄很潮,伏劍不知從哪摸來一柄火把點燃,扯出塊絹帕遞給主人,小聲道:“往前有幾個死人,氣味不好聞。”
風沙接過絹帕捂住口鼻,悶悶問道:“你殺的?”
伏劍以爲主人埋怨,趕緊解釋道:“走私鹽的人在這行當裡最兇悍最殘忍,不殺不行,殺了也不冤枉。”
風沙啞然失笑:“以爲我見不得殺人吶?快些領路。”
伏劍面露訕笑,趕緊晃起火把領路。
她也是傻,就記得主人體質孱弱,差點忘了主人什麼風浪沒見過,當然不可能被幾個死人嚇住。
地道半途,果然整整齊齊碼着幾具屍體,火光照亮,臉孔猙獰。創口都在喉頭,血流不多,僅破開了喉管沒有傷及血脈。
一看就知道下手又準又快,幾人一定死得相當痛苦,偏還叫不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