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眉頭一皺,看向坐在休息區搖椅上的溫菱,在看到她心神恍惚的坐在搖椅上根本沒認真看劇本時,臉色一黑之前準備讓安朵下下場戲開拍的打算打消,轉頭說道:“下一場,你去換衣服準備。”說着就擡手招呼劇務吩咐下去。
原本只是隨意一問轉移話題的李越驚訝挑眉:“王導您這是?”他沒料到王導真的會掃溫菱的面子。
王導板着臉:“不想演那就給我坐在旁邊休息,看別人怎麼演!”原本溫菱是女主角本該給她些臉面,但這幾天下來溫菱自以爲隱蔽的某些動作其實早就落入了他眼中,要是就這件小事,爲了安朵這個小演員他不至於發火,但演技不佳卻還不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實在讓他有些不悅,索性現在就冷冷她。
李越瞬間就接收到了信號,不再多嘴詢問朗然一笑站了起來,朝自己的助理揮揮手朝化妝間走去換下一場和安朵對戲的衣服。在走過人羣注目中的安朵身邊時,爽快一笑欣賞着安朵和原著還原到了九分的扮相,拍了拍她肩膀道:“待會兒好好演。”
安朵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到劇務跑過來通知她下一場她上場。她下意識看向溫菱,在看到她僵硬的笑容和冷淡的眼神時,暗道一聲倒黴但隨即就掛上了恭敬的笑容對李越道:“待會兒還請李哥多多指教了。”
李越哈哈一笑,大步往前走,猩紅的斗篷在空中劃過張揚的弧度。
“安姐。”羅曼緊張的抓着包:“我要做什麼?”經歷了之前那場災難,她可不想再給安朵丟臉。
輕輕吐出口濁氣,安朵笑了笑將四周各種打量試探的目光忽略得乾乾淨淨,吩咐道:“找個位置把東西放下吧,什麼都不用做等着我就好。”頓了頓看到羅曼緊張得連下巴都繃緊了,上翹的眼眸輕輕一眨:“要是有空幫我準備一杯蜂蜜水好了。”
羅曼像得了聖旨一般大聲點頭應是:“好!”
安朵笑了笑朝正對自己招手的導演走了過去,王導擡頭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這段劇情揣摩得怎麼樣?”
安朵脣角上翹翻開劇本:“揣摩得差不多了,但具體怎麼樣還要拍了才知道。”
以爲安朵第一次演戲難免會緊張,所以想給她放鬆講戲的王導挑眉:“你倒是很自信嘛。”語氣冷淡,但眼中卻是滿意的。
安朵笑了笑,輕輕吐出口氣壓住體內正沸騰起來的血液,她怎麼會緊張?
對她而言,演戲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平常,片場更是她熟悉了十幾年的地方,對她而言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片場讓她來的熟悉,她只會如魚得水,怎麼會緊張?
更何況……
她輕輕擡眼,掃過那些意味不明盯着自己的目光,想到之前受到的種種輕視和冷嘲熱諷,那股想要啪啪打臉回去的雀躍已經沸騰得快飛起來,怎麼還有心思緊張?
見安朵這麼自信,見李越換了衣服出來的王導脣角一勾拍了拍她肩膀道:“這樣最好,準備上場吧。”
安朵鄭重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爲她準備好的馬車上。
這場戲是眀莞和男主李越相遇時的場景,彼時舍小家顧大家的李越正經歷大戰被人暗算失敗,而親人卻被國君震怒處死的彷徨頹唐中。
意氣風發的年輕將軍被趕出故國成了一個無國無家的流浪者,他身上英武的盔甲已經換成了一身破爛骯髒的布衣,素來絲毫不亂的長髮胡亂披撒。銳利清明的雙眼此時寫滿了混沌和狼藉,看上去和路邊討飯的乞丐沒任何差別。
“哐當。”一聲砸到地上的聲音伴隨着酒罈咕嚕嚕的滾動聲,打開了這場戲的開篇。
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頭,李越左腳與右腳蹣跚搖擺的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帶着酸臭的衣服和狼狽的醉鬼形象讓周圍的百姓恨不得離他十米遠。
“唔。”李越口中吐出一口難聞的酒氣,口中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手在空中胡亂揮了揮彎腰就要去撿酒罈,但他雙眼還混沌虛影,腳下一個不查左腳絆右腳頭重腳輕的啪嗒一下就重重摔倒在地上,整張臉都痛得皺了起來,蜷縮在地上發出嗚咽的聲音,手指還痙攣發抖,喉嚨發出作嘔的欲吐聲。
“嘔……”李越狼狽的擰着眉,抽筋的手指捂着喉嚨趴在地上作嘔的想要嘔吐,但口中除了吐出透明的粘液什麼也吐不出來。李越趴在地上,那隻髒兮兮的手伸進了口中,扣着喉嚨毫無形象的催吐。
“娘你看醉鬼!”路過的小孩子牽着婦人的手,指着地上的李越大聲說道。
夫人臉色一變拉着孩子快步往前走,一邊低聲道:“一個乞丐有什麼好看的,快走,誰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麼病就算沒有待會兒發瘋打了人怎麼辦?”
躺在地上吐了後終於舒服不少的李越一個翻滾直接躺在了地上,看着人來人往的繁華街市,臉上露出傻乎乎的笑來:“呵……”然後一個翻身就去摸旁邊的酒罈。
骯髒的手在地上摸了好幾下,等終於摸到酒罈時,他的手猛地被人踩住,李越痛的叫了起來,混沌着重影的眼擡頭看去,幾個身着破爛的乞丐正將他圍起來,一隻破布鞋正踩在他的手上。
“我說新來的,這日子過得不錯嘛。”乞丐頭頭撿起地上的酒罈,垂涎欲滴的喝了一大口,踩着李越手指的腳使勁兒的碾着,等聽到身下傳來忍不住的痛呼時,得意的揚眉哈哈大笑,擡手吩咐身後的人:“給我搜!”
身後幾個乞丐邪笑着衝了上去,壓着要掙扎的李越在他懷中摸索起來,李越渾身一震擡手就要掙扎,但手骨突如其來的痛苦讓他渾身一繃,重重倒在地上:“……你。”
“我怎麼?”乞丐頭子笑得眉飛色舞,一邊灌酒一邊加重了力道,使勁兒踩着李越的指骨:“要我說新來的就得懂規矩,這可是我的地盤,你也敢在這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