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內一片靜謐,只有時不時輕微響起的咔嚓枝葉被剪斷聲在房中響起,伴老太太拿着專業的修花剪低頭認真的修剪着花枝,然後轉過頭滿意笑道:“這株薔薇今年爬藤起來應該很好看,抽空讓人把它移栽到兩個丫頭房間陽臺去,小姑娘的房間就該有點漂亮顏色的裝扮,到時候順着陽臺欄杆爬藤起來,鬱鬱蔥蔥的滿是花朵,聞着香自己也開心。”
大舅母看着那幾株老太太精心修建出來的薔薇,乾脆的哎了一聲笑道:“聽您的,待會兒就讓人來騰盆子。”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而後放下剪刀,用布巾擦拭着手上的泥土:“你倒是膽子大,也不怕提了你說的那件事,老頭子要發瘋?”
大舅母依言笑道:“所以這不是來找您幫忙了嗎?”說着上前一步,拿起旁邊的水倒了一杯,雙手捧着畢恭畢敬笑意盈盈的送到老太太手邊,撒嬌道:“知道您心慈心軟,這次您可得幫幫忙。”
老太太笑看了她一眼,隨後失笑的端過水杯,打趣道:“行了,這件事我有分寸。你倒是唱作俱佳,也不怕幾個小輩看到了笑話。”
大舅母宛然一笑,站起身來:“這不是他們都沒在家裡嗎?”
老太太搖搖頭:“老頭子那邊我去說,其他的你自行安排,此次封家來人得照料好了。”
大舅母收斂了笑容,認真點頭:“兒媳知道,會督促下面的人好好準備。”正式商議訂婚,還是封家人特意從國外趕回來上門商議,這已經給了蕭家足夠的面子,她們自然也要做到賓至如歸,條理分明,到時候一切完滿纔好。
老太太笑了笑,仍舊是滿面慈祥和端莊,重新拿起剪刀去修剪旁邊的一株茶花。
於她而言,向建林來不來或者到底到不到場是一回事,她看重的是向建林過來對安朵的好處。她與老伴已然年過花甲,能活多久還是個未知數。雖然家裡小輩都團結一致,但安朵和安衡到底不是姓蕭,她不想去賭未來或許會發生什麼事。但既然向建林想要彌補,這對安朵的未來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爲什麼不接受?
她能想到這裡、能平靜的放下痛失女兒的悲痛爲外孫女兒和外孫謀劃,老爺子自然也能想到。所以等當天晚上老太太提起後,向來老頑童一般的他面帶深沉和冷肅,手指摩暱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過了半響終於冷笑一聲:“行了,這件事我不管,隨便吧。但等事情完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蕭綰是在意外中死去,但因果、因果,沒有因哪裡來的果,當年要不是向建林無情無義、冷血自私怎麼會導致這些年的事情,女兒怎麼會心灰意冷的消失這麼多年沒回家,甚至於……都從沒給兒女提起蕭家,甚至於到了死都沒能見到一面。
捧在手中呵護長大的女兒、從粉嫩一團長到嫁人,家裡上下都捨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結果卻因爲向建林毀了這一輩子,這股怨氣、憤怒怎麼可能就因爲向建林最近所謂的補償消散。所以這輩子兩家都不會有任何緩和餘地,此次讓向建林到時在場,並非代表一切恩怨煙消雲散,等事後兩家關係是怎樣還是怎樣,這根本無從改變。
安朵第二天接到大舅母電話的時候,簡直不敢置信居然這麼快家裡就會答應,但聽到大舅母絮叨的溫然說話聲後,她驀然醒悟過來,掐住了手心垂着眼眸深呼吸口氣,啞聲道:“……我知道了,大舅母謝謝……謝謝您、謝謝外公外婆,謝謝家裡所有人。”的理解和寬慰。
家裡會答應無非是因爲她,之前不讓她和向建林接觸是爲了她好,現下軟下語氣仍舊是爲了她好,無論做出什麼舉動,家裡都是將她的好壞放在第一位……
“謝什麼。”大舅母失笑着溫聲道:“這些事你都不用擔心,好好工作好好拍戲,我看了今天的微博聽去你們劇組探班的粉絲說你們導演很兇,你注意一點,要是受了委屈別忍着,我馬上就讓你大哥二哥過去給你撐腰。”
安朵溫軟而傷感的情緒剎那間變得說不出來的炯炯有神,想到劇組的那位逗比導演,她嘴角微抽狀似淡定的回答:“不用了,導演其實還好,他……只是最近壓力太大,等調節過來就好了。”當然安朵可不相信自己那一席話就能讓壓抑了好多天的導演猶如醍醐灌頂般的清醒過來,這太不科學了!
“壓力大?”大舅母一蹙眉,語氣頗有些不以爲然:“現在社會誰壓力不大?你大哥二哥當年自己創業的時候,壓力大的都能把人壓垮,不一樣撐過來了,你們導演要是受不住這種壓力,就說明他撐不住場子!好了,不過這些事也與我們無關,你只管好好拍戲就是,總而言之他要是發脾氣到你這裡,你也別忍着,儘管罵回去就是。”
安朵回神,接受了這個頗爲霸氣的安慰,又說了幾句話後才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在導演爆發性威儀威脅下的劇組工作人員和演員們紛紛到場,或是佈置片場、或是收拾道具,準備着今天的拍攝。
今天她要拍的是一場和淑妃【也是公主生母】再次起衝突的戲份。
在《女帝》劇組拍攝少年時期,多半是宮鬥以及權謀暗戰,所以此時安朵的戲份多半是圍繞着後宮拍攝,而在這其中少女時期的公主和母親的數次較量也是其中的看點之一。
公主因年幼的挫折而早熟又聰敏,而她的母妃看似美豔聰慧,實則智商只能在後宮中廝混,遇到前朝的事情毫無頭緒、毫無判斷力,經常被人牽着鼻子走,比如給兒子安排一個親近五皇子方的伴讀就是其一。公主敲打伴讀的事沒被伴讀曝光,卻反而被她的弟弟隨行的內侍發現,轉而稟報了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