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李斯挽扶着秦皇在土路上隨意走走,他寬慰着聖上:“陛下、您龍體大安,臣倍感欣慰。海上潮夕瞬間萬變,此次也是偶然,也許徐道長和龍舟平安無事,過些時候臣再安排一次出海。”
秦始皇無言向前走着,他忽道:“愛卿、朕年近花甲,縱橫天下三十餘年,突然感到老了,你看路邊?”
李斯見前方路邊一個老道士正揹着一個女孩走着。
秦始皇對李斯說道:“去,把這一老一小帶到朕面前來…”
老道士全身破舊不堪,一臉塵土。小女孩也是道童打扮,卻衣着華貴,秦始皇大惑不解問道:
“老道何方仙家?”
老道士一臉怪相,長得奇醜,倒眉斜眼朝天鼻,還歪着嘴,怪聲怪氣說道:“貧道住在洪澤湖畔,雲遊到東海之濱,撿了這個小童。萬歲,貧道算到您要來了。”
李斯在旁聽得心中大驚,高聲喝道:“道士,怎知當今天子到此?”說着撥出腰間佩劍,劍指老道。
老道怪笑不止:“嘿嘿嘿,秦皇贏政,你可認得這個小女童?”
李斯高喊:“護駕、此處有妖道,侍衛護駕。”
幾百個侍衛持戈操劍護着始皇,將老道和女童團團困住。
始皇手指女童冷笑道:“老道、朕認得這小女童,她是徐福道士的貼身小童。你這老道奇醜無比,想對寡人說甚?”
醜老道抱起身旁女童,一聲長笑雙腳一蹬刷地一聲升到空中,衆人看得嚇了一跳:這妖道使什麼法術能平地升了十幾丈高?
衆人仰頭看時,醜老道低頭笑道:“贏政,你滅六國一統中原,當有史冊記載。但你將皇名起錯,不該稱爲始皇?你原想千秋萬代永傳,哈哈哈,世事不盡意,江山輪番轉。”
“徐福道長是個煉丹方士,他騙了你這個凡人天子。海外無仙山,宇內纔出神。這小女童差點在海中溺水而亡,貧道收養做了小徒,將來就是滅秦興主之人。”
老道此刻手指天空大叫:“贏政、你凡壽已滿,天地鬼神來招你了,看?”
秦始皇擡頭見天空兩片白雲,一東一西飄來,東邊雲頭上站着無數仙人,仙人個個手指雲下齊聲高叫:“爾本上蒼一星宿,凡間爲帝辱衆仙。心想不死萬年長,吾等帶爾回原身。”
李斯高叫:“放箭,射妖道,此乃妖道施妖法,世上沒有神仙,放箭。”
侍衛舉弓搭劍向半空中老道射去…
老道站在半空哈哈狂笑,身上放出一團金閃閃光影,箭在光影中紛紛落地…
秦始皇嚇得兩腿一軟,癱在地上。
西邊雲頭上有一矮胖子高叫:“秦王贏政,吾乃地府閻王,現讓你死個明白。判官,報上蠃政的原身。”
鬼判手捧生死簿宣道:“查凡間大秦國始皇蠃政,投胎原身爲宇宙天河白蟒,適時下界。”
閻羅王呵呵冷笑道:“秦始皇,大秦二世而亡,有一奇人斬白蟒而成天子,哈哈哈…”
雲頭上仙鬼大笑不止…
醜老道懷抱女童叫道:“下面凡人聽了,貧道本無意滅了大秦,這小女童與貧道有緣。貧道乃天湖三仙之一,仙兄黃石公,貧道居中,乃綠龜翁,還有一師妹叫紫霞漂母,哈哈哈。貧道去也…”
此地上衆人見老醜道剎時不見,東邊雲下大雨如注,秦皇坐在暴雨中的泥土上再已起不來了,衆人將始皇擡進欒攆,始皇面色如土有氣無力說道:“天滅大秦,妖道興風,李斯、似旨。”
秦始皇斷斷續續說道:“長子扶蘇不可繼位,二世傳至胡亥。爾要力扶之,大秦不可亡。”
李斯聽得熱淚滾滾,見秦皇閉上了雙眼。突然秦王額頭髮亮,一道白光射出欒頂,李斯忙伸頭望着光影,白光似一條巨蟒向北天空射去…
李斯心中頓悟:斬蟒而起,大秦二世完了?
他與衆大臣在大槐樹下議定:“聖上駕崩,密回咸陽,不發喪。胡亥登基,始皇葬陵。”
李相國與衆大臣伴着夢想長生而東來求仙的秦皇蠃政欒攆在綿綿秋雨悽風中向西部帝都咸陽而去…
小道童寒心迷迷糊糊睜開眼見有個老者正對他微笑,寒心開口問道:“老爹、我在哪呀?”老者彎腰和藹說道:“孩子,你命大,這是老朽家中。老婆子快來,這孩子醒了。”
兩個老人都有六十多歲,手忙腳亂的將十一歲寒心扶坐在破牀上,老婆婆端了一碗山芋粥喂着寒心。
寒心吃着吃着淚珠滴在碗中,他此刻低頭看自己光着上身,下半身蓋着一牀粗布舊被,心中無限酸楚也明白了許多:“我在舟上被巨浪捲入海中,什麼也不知道了,劫後餘生,這戶老人家救了我。”
他此刻真餓了,從老婆婆手中接過粗碗說道:“奶奶,我餓壞了。”抓住筷子把山芋粥大口扒向嘴裡,連吃兩碗,有了精神。坐在牀上向兩位老人問道:“老人家,我身上道袍呢?”
婆婆笑道:“唉!老糊塗了,這孩子光着身子,我去拿,凍了孩子。”
老頭埋怨着:“死老婆子,快去。”
老頭坐在牀邊兩手推開,一臉欠意搖頭苦笑說道:“孩子、老漢家徒四壁,又無兒孫。無衣服給你替換,委曲你光身了。”
老太婆屁顛顛捧着寒心道袍來到牀前:“小道長,這是你的道袍,我洗後曬乾了,快穿上。”
寒心坐在牀上穿了道袍掀被赤腳剛要下牀,老頭連忙將他按住說道:“孩子、就在牀上坐着,老婆子,快到街上去買雙鞋來。”
老婆婆走後,老頭說道:“孩子,三天前,老漢去雲臺山下新浦鎮上拉海貨,見你全身溼透躺在路邊。雖然是個道童,可道袍是上好布料縫成,開始我以爲你死了,一摸你鼻下還在喘氣,老漢把你抱上牛車,趕了兩天路程回到家中。呵呵!守了你一夜,真是命大。”
寒心問道:“老人家此處何地?”
老漢說道:“此地是大秦淮陰縣碼頭鎮。老漢姓韓名漁,苦人家一個,以打短工爲生,與老婆子相守五十載,唉!膝下無兒無女,終老無倚。”
“孩子,你是何方小道?不象兩淮出家之人?”
寒心才十一歲,心中大悲說道:“老人家,我是孤兒,不知父母何人?三歲時在陝西一山道邊被師父徐道長抱到道觀,道長將我養大,我道號寒心。”
老頭聽了呵呵大笑:“寒心、寒心,老漢也姓韓啦,真是緣分、緣分。”
小寒心何等聰明,他明白了:“這韓老頭不識字!寒韓不分。”
一老一小對笑,從此寒心落腳在大秦淮陰縣碼頭鎮韓漁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