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朝行政劃分,大概是省、州、府、縣、村這樣的結構,天下分二十四省,各省分為多個州,每州的大城又稱府,往下則是縣城和村莊雖然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其他名字的行政區劃,但級別上大體如此。
周靖一行人如今所在的地域,是廬河(省)一帶的靜州,州府名為安林府,富庶繁華。
幾人離了吳家莊,直往安林府而去。
南方多野林,環境復雜,一行人時而走官道,時而走林路,風塵僕僕,倒也沒有急着趕路。
雖說在吳家莊鬧了一通,自會遭到官府追拿,但這個時代消息傳播也不快,再加上官僚習氣,行政效率不高。
即便是發了通緝,畫像離真人相貌也差了太多,幾乎無法辨別。
而所謂下有對策,一般的海捕文書,普通差人不會認真對待,除非有上峰施壓,否則沒人想隨意招惹受通緝的道上強人,隨意應付交差便是。。
像李純三人這樣的綠林豪強,仍然可以自由行走,甚至還敢去州府,便是這樣的環境所致,這天下到處都有可能碰到出門在外的綠林人、江湖人。
周靖路上也沒閒着,得閒歇息時,便自顧自練武,武道家的基礎錘鍊法和疾風流是主修,而中平槍法也不少練。
因為四號使徒的紫色武學資質,還有修習加速的輔助,武道入門極快,效率遠超本體。
短短几日,四號使徒就激活了武道家的超凡體系,誕生了第一縷武道氣焰,邁入第一境“基石”。
不過,除非特別緊急的狀況,否則他不打算輕易外放武道氣焰。不然特徵太明顯,未來主世界探索者一進來,就知道他不對勁了。
但不代表自己不用武道體系,武道氣焰在體內流動,一樣可以提供屬性加持,基石第一境沒太多特效表現,很有僞裝性,看起來和當前世界武學區別不大。
另外,周靖和李純三人深入溝通,瞭解了一番當前世界的武學和超凡體系,還真有一些收穫,得知了一些不同與主世界資料的情報。
這個世界的武學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其實傳播很廣,就連普通人都能隨便練一兩手把式,更像是一種常人都可鍛鍊的技藝,就像“釣魚”、“種菜”一樣,並不稀奇。
即便不懂什麼功夫,只要去打熬力氣,並且吃好喝好,長期下來就能強身健體,隨便打個兩三人不是問題。
但這種程度,在真正通曉武藝之人看來,只是假把式而已。
當前世界的正統武學體系,以各類招法為主,學會一套招法,常常鍛鍊便是行功。練得精深了,就可壯大氣血,慢慢練出一口內氣,從而力道大增、功夫大進,比常人更為雄健,
能打十來人。
練出一口內氣的人,纔有資格稱得上通曉武藝。
比如李純三人,都是這樣的習武之人,有強有弱,但都遠超普通人換一種方法理解,三人都可以算作“精英單位”。
據說,江湖人最擅此道,常年磨鍊壯大內力,可以高來高去,能施展出飛檐走壁的輕功,各種招式在他們手中俱威力大增,比一般習武之人更為厲害。
只是,當前世界的內力,並沒有那些飛花摘葉、勁力外吐的神異表現,最多讓人身手不凡,能同時應付幾十人便很厲害了,以一敵百很是少見。
所以在主世界的判斷體系裡,仍屬於低武。
根據周靖的理解,雖然這世界的內力沒有花哨的作用,但練出這口內氣,就是打破了超凡瓶頸,讓處於凡人極限的身體素質,有了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另外,讓他最在意的是,當今時代的武學水平,並不是退步,反而比大夏王朝初期更強,一直在進步。
在主世界過時的資料裡,“d19位面”的內力
於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只是一個將信將疑的傳言,沒多少人練成。可如今已經被世人證實,並且越來越為人所知。
就算一些習武者不知所以然,如今練着練着也能打破凡人極限,身懷內力而不自知。
如果用主世界的理論解釋,就是這個世界的能量濃度處於上升趨勢。
簡而言之——這不是一個天地元氣慢慢衰敗的世界,而是元氣不斷復蘇的世界,超凡之力會越來越活躍。
普通人鍛鍊自身,會越來越容易跨過這道超凡門檻,武學若是不斷發展,習武之人的水準,也會越來越強,超凡程度有“升格”的潛力。
而武學以外的超凡,李純三人卻是不太瞭解,只是聽說過一些鄉間傳言。
世間有不少道士和尚之類的出家人,打着唿風祈雨、畫符捉鬼、看相算命之類的旗號走江湖,但基本是故弄玄虛,只為收取一些錢財,最常見於紅白事。
可傳言說其中一些人有真本事,但李純三人從沒見過,卻是不知真假,只當是愚昧村夫受騙上當,以訛傳訛。
周靖只是記在心裡,待日後再去尋訪。
他路上除了自己修行,還教導張三等人練武。
當然,傳授的不是主世界武道,而是“中平槍法”,以及一些實用的耍刀技巧。
張三等五名追隨者,以前都是村夫農民,壓根不通武藝,長期營養不良,處處都是勞損病痛,根基很差。
他們若是想武藝有成,需要長年累月的滋補與苦練,一時半會不可能有成果。
不過,周靖也不指望他們很快獨當一面,只要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就行,所以目前只教一些簡單實用的招式動作。
比如用棍棒的,只練揮掃、戳刺、噼打之類的基礎動作,其他的什麼身法、套招等高級運用,現在不學。
這樣一來,張三幾人練的,反而像是直來直去的戰場功夫。
張三等人決意追隨,又感念周靖授藝之恩,練得相當刻苦。
另外,周靖在教導張三等人時,也沒避着李純三人,說到用刀技巧時,卻是引來了陸心孃的興致。
陸心娘也是用刀行家,發覺周靖也會使刀,便找他交流經驗。
沒想到一交流,她驚覺周靖用刀經驗豐富,尤在她之上,不禁生出了請教的心思,一路纏着周靖虛心求教。
周靖也沒吝嗇,給了些指點。
雖然這具使徒沒練過刀術,但腦子裡的見識和技巧不會消失,以他lv8的刀術經驗,教陸心娘卻是綽綽有餘
一路相處下來,周靖對李純三人的性子,也大約摸得差不多了。
李純是山寨謀士,謀略如何還不清楚,但說話行事自有一套章法,一般由他出面與人交往。
陸雲昭從小習得一身武藝,性子還算直爽,也喜與人結交,但總是透着一股受過大戶教育的感覺,雖不算彬彬有禮,但綠林味道確實沒那麼厚重。
陸心娘卻和哥哥不同,更為看重綠林義氣,還隱隱是個武癡,不愛紅妝愛刀槍。
周靖與三人交往,還算愉快,也打聽了不少情報,對當前世道有更深入的瞭解。
一行人走走停停,過了七八日,距離安林府只剩幾十里路了。
正午時分,日頭正勐。
幾人見天氣炎熱,想尋個地頭歇息。
衆人走出二三裡,發現道旁有一間酒肆,便移步走進去,打算吃罷午飯再繼續趕路。
酒肆內只有兩桌客。
一桌是幾個行商打扮的客人,正隨意閒聊,見周靖等人不似好惹的,趕緊停了話頭,埋頭吃飯。
另一桌是一個方臉漢子,頭戴斗笠,身着綠色勁裝,腰上纏着一條鞭索,手旁放着行囊與一桿赤木長棍,兩端棍頭包了鐵。
這方臉漢子正自顧自飲酒吃肉,聽見有人進店,扭頭望向衆人,目光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周靖身上,露出好奇的打量之色。
周靖一行九人,分兩桌坐下,喚來小二要了吃食,又要了一些水酒,自行吃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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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這方臉漢子頻頻投來目光,似乎在辨認什麼。
見狀,李純心裡一動,乾脆端起一碗酒,遙遙朝那方臉漢子舉碗示意,笑道:
“這位好漢請了,若不嫌棄,不如過來與我等一同吃酒?”
這方臉漢子沒有拒絕,一抱拳,說了一聲叨擾了,便拿着行囊與哨棒,坐到了李純這桌來。
李純拱手問道:“這位好漢,不知如何稱唿?”
方臉漢子還禮:“在下方真。”
周靖忍不住瞅了瞅他的臉盆子。
果然人如其名,這臉是真方
李純卻是啊喲一聲,露出驚喜之色,急忙道:“莫不是人稱翻山太歲的方真兄弟?”
“好說好說,正是在下。”方真環視一圈,抱拳正色道:“若是我沒認錯,在座幾位可是紅雲山頭領,清風扇李純、神鐗陸雲昭、繡花刀陸心娘當面?”
“正是我等。”
李純撫須微笑,眼神熱切。
這方真,乃是一個四處遊蕩的綠林豪強,武藝出衆,名氣不小,難能可貴的是還未加入任何一夥山寨。
路遇此等人才,李純老毛病犯了,又起了招攬之心,也想邀其上山入夥。
方真說了一句久仰,隨後扭頭看向周靖,鄭重拱手,問道:
“而這位相貌魁偉的好漢子,若是沒猜錯,便是催命閻羅陳封兄弟吧?”
“我是陳封。”周靖挑眉,好奇道:“催命閻羅?我何時有這諢號了?”
方真聞言豪爽大笑:
“哈哈,兄弟卻是不知曉,你近日以一敵百棒打吳家莊的事蹟,已在這靜州地界傳開,不知何人給你安了個催命閻羅的名頭,也一起傳了出來。我路過此地,正好聽得此事,着實敬佩兄弟的身手,而兄弟義憤出手又分財於民的爽利,我也甚是心折。此刻相遇,怎能不結識一番?”
周靖點頭瞭然,心中卻有些無奈。
催命閻羅這個綽號,雖說還算貼切,可不太好聽。
不過算了,至少自己初步有名號了,要求也不能太高。
“原來如此,方真兄弟性子豪爽,也是好漢,來,你我喝一碗!”
周靖定了定神,送上一句誇誇,也不扭捏,直接與其碰杯喝酒。
因為方真也是綠林中人,衆人聊了兩句,見脾性相投,便接納此人一起吃酒,又有李純頻頻吹捧,席間氣氛熱烈起來,很快就稱兄道弟了。
聊了一會,周靖得知方真從另一個方向而來,稍微問了問,便知道官府此時還沒貼出自己的海捕文書。
吳家莊的事情還處在發酵當中,官府流程沒走完。
所以自己倒是可以大搖大擺進城,不怕被人攔下。
李純席間努力交好方真,方真雖頗為受用,但明顯對周靖更感興趣,想主動結交周靖,可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錯了,應該是意氣相投。
吃了一陣,方真喝了口酒,忽然好奇問道:
“適才忘了相問,三位頭領為何與陳封兄弟同行?莫不是陳封兄弟已上了紅雲山,坐了一把交椅?”
聞言,李純扭頭看了周靖一眼,想了想,如實相告:
“我等本是去州府辦事,只是在吳家莊遇到陳封兄弟,敬佩他為人,便出手相助。陳封兄弟原打算四處見識一番,我等便邀他同行,互相照看。”
“原來如此。”方真眼前一亮,看着周靖:“我也愛走南闖北,四處遊蕩。今日與哥哥相遇,若哥哥不嫌棄,我等何不同行一陣?”
他四處浪跡雲遊,也沒有什麼特別去處,此時卻是想要跟周靖結伴行動,結交一番。
周靖有些意外,想了想,也沒拒絕,笑道:“承蒙方兄弟看得起,我豈會嫌棄?路上有兄弟相伴,正是樂事!”
“哈哈,如此便說定了。”方真大喜。
見狀,李純有點鬱悶。
他還想邀請人家上山入夥呢,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人就被周靖拐跑了。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能讓周靖入夥,那方真多半也會加入,一箭雙鵰念及於此,李純倒想開了,心情又鬆快起來。
這時,方真又看向李純,問道:“三位頭領,卻不知你們去州府有何事要辦?可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
李純笑了笑,微微壓低聲音,道:
“倒不是什麼機密大事,說與兄弟聽也無妨。我等此去州府,要辦三件事,一是當地一位朋友有門路,可以讓我等買些庫房軍械,供山寨所用,我便是特意來見這中間人,看能不能談一筆買賣。二是安林府牢城營中,有我一位舊識朋友,也是當世好漢,我順路來照看他一番。第三便是拜會本地好漢,廣交朋友。”
這三人的任務,周靖此前已經問過了,此時並不意外。
他只是暗暗吐槽這李純到處尋訪人才、結交豪強,說是山寨謀士,實際上怕不是紅雲山的人力資源總監吧?
與此同時,安林府,安和書院內。
頭戴發髻身穿青袍的學子,三三兩兩聚在書院的亭臺廊道間讀書論道,一派書香氛圍。
吳正留着一綹鬍鬚,穿着一襲青袍,腰懸玉佩,相貌頗為出衆。
他是吳家大兒,不在家中,早早被送入這州府書院學習,待日後考取功名,被寄予厚望。
這安和書院內的學子,都是家境殷實之輩,整日裡除了讀書清談,便是飲酒作樂、四處風流。
此時,吳正站在一處小亭子內,正手持書卷,面帶笑容,與身邊同窗談笑風生,好不悠閒快活。
就在這時,一名書童小廝沖進院子,匆匆跑過來,驚慌大叫,打破了書院安詳的氣氛:
“大公子!禍事了!有強人大鬧吳家莊,殺了老太公、二少爺和三少爺,家產都被當地村夫霸佔了!”
話音落下,吳正愣住了,滿臉不敢置信。
下一刻,他忽然雙眼翻白,撲通倒地,竟是情緒過於激烈,直接暈厥過去。
“吳兄!”
四周書院學子大驚,趕忙湊到旁邊,手忙腳亂掐吳正的人中,進行救治。
不多時,吳正才悠悠醒轉。
他面無血色,趕緊抓住自家書童的小臂,顫聲道:
“快快帶我去找妹子一家求助!我吳家家業,必須要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