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小鎮是平凡的,平凡的甚至連普通都算不上。在G市衆多的鄉鎮中,它一直最多也只是末尾的那個。長久以來,甚至幾百年之中它的經濟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
自從核戰之後一個科學怪人,帶着自己自稱爲是世界上最輝煌的發明來到這個小鎮準備開建工廠,並且給當地政府捐出了一筆可觀的善款的時候,小鎮的所有居民都以爲自己找到了救星。
到今天爲止,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過去曾經繁榮過一時,最後又淪入平靜的那個小鎮已經消失了,變成了一座死成。就連最後一個小鎮的居民也隨着吳慶申的死,而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從此這個小鎮已經變成了人類歷史中,那極其普通的一顆,必定將會人們遺忘的塵埃,消失在這個歷史的長河中。
這是歷史的必然,還是人類對於自身文明無情的摧毀。是改變了人類的本質,還是人類改變了的表現形式呢?
小鎮的星空還是依舊那麼黯淡,遙遠的星系,又有一顆恆星變成了黑洞的犧牲品。在小鎮人的眼中,那隻不過是聚光燈下,一點飛蟲的陰影罷了。只不過,如今小鎮卻要如同那顆消失的恆星一般,也消失在人類的歷史中,成爲歷史的一個即將寂滅的恆星了。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普通到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沒有任何的區別,唯一不同的今天這個夜正在進行時,而昨天的那個夜已經過去。
死灰一樣的小鎮因爲最後一名居民的死去,而完全失去了活力。現在已經沒有人會擡頭看小鎮上空的星星了,似乎月亮也因此而傷心了好久,以至於每個夜裡小鎮的天空都是暗淡無光。這星空下的小鎮也是無比的寂靜無聲,沒有了愛的滋潤,一切都只是一個空殼子,一切都沒有意義。
午夜的鐘聲響起,理論上的舊的一天已經過去,小鎮也迎來了新的一天。
按理說,已經沒有人會記得這個小鎮了,可是今天卻不懂。
因爲今天小鎮的屋頂上,卻站着一個人,他以前曾經是小鎮的居民。因爲迷失,他背叛了小鎮如今又找回了自張小凡。
他深沉的望着遠方,似乎他能夠看到那個遙遠宇宙,即將成爲黑洞犧牲品的一顆還沒有隕滅的恆星。他似乎能夠感受到來自那顆恆星所散發出來,那深深的孤寂與悲傷,他的眼中竟然也流下了兩行淚水。那淚水滴在屋頂上,成爲了他對這個小鎮最永恆的記憶。
這個人就是旅店老闆,他披着黑色風衣,彷彿成了午夜的一個殺手。來無影去無蹤,神出鬼沒,從來也沒有人瞭解他心裡的傷痛。
他剛剛去過了弟弟的墳墓。弟弟的墳墓就安置在父母墳墓的旁邊,那是他們家族所擁有的墓地,是一個家族興衰的標誌。一束鮮花在他弟弟的墳前,雖然那些鮮花有些枯萎,但是這份感情卻永遠都不會因爲那一朵朵美麗花朵的凋謝而成爲那飄散在記憶中的永遠的骨灰。他們會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永遠留在每個人見過他們的人的心裡,知道生命的永恆。
人是有感情的,所謂的真情,就是這種永遠都不會褪色的東西。即使人死了,它也會飄蕩在宇宙的每個角落,感染着每個人的情緒,每個人的心情。那是一種簡單而普通的感情,但是卻是永遠都不會因爲每個人死亡而褪色,而消失。
這個人就是旅店老闆。
他的頭髮很短,但是卻很精神。
他穿着一件單色的T恤,灰色的休閒褲,還有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
他站在屋頂,正感受着來自小鎮每個角落的氣息,隨着風中的節奏,而不停的思考着。他思考着如何能讓自己的死得更有價值。
雖然這種想法看起來有些不可理喻。
可是十年以來,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麼清醒過。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經要走到盡頭了。
看着這個熟悉的小鎮他有些不捨,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他就算做再多的事情,他還能夠讓那些死去的人活過來嗎?
他就算再哭泣,在傷心自己的弟弟能不死嗎?
變成一個怪物和失去自張小凡,哪個更可怕?
爲了苟活一時,而放棄生存的尊嚴,自己還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嗎?
旅店老闆身上的斗篷在這風中咧咧的發抖,可是他的心卻無比的舒暢。
他在風中釋放了自己的情緒,釋放了自己心中那糾纏不清情節。
站在這裡看着那月色,看了很久很久,似乎這景色讓他一輩子都看不夠一樣。
可惜的是美麗的月色總是讓人陶醉,快樂的時光卻一去不復返。
就算他在這房頂上站一輩子,過去發生的事情是不可能重新來過的。
知道錯了,就應該去改正。就算不能夠改正,也必須盡力去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失,就要由自己來承擔後果。
旅店老闆擦了擦眼中淚水,瀟灑的從屋頂跳下,落在了一輛掉漆的摩托車上。
這兩摩托車已經太老舊了,以至於每次旅店老闆踩動油門的時候,那汽缸裡都冒着濃濃的黑煙。
雖然旅店老闆的眼睛也被這濃煙薰的夠嗆,可是他卻再也沒有流淚。因爲,他已經把這輛坐騎,命名爲他的天堂之旅。
旅店的老闆駕駛者這兩充滿鬥志的摩托車在小鎮的路上行駛着,那嘈雜的發動機的聲音立刻引來了小鎮無數生化怪物的注意。
隨着旅店老闆手中輕型機槍嘴中火龍的閃動,一個個剛剛跳躍到屋頂的生化怪物也隨之墜入死亡的深淵。
呼嘯聲此起彼伏,尖銳刺耳,可是這聲音此時在旅店老闆的耳中卻是無比的悅耳動聽。
殺戮和毀滅有的時候並不一定就是邪惡的,有的時候它也會站在正義者一方。
今天晚上旅店老闆就是哪個帶着毀滅和殺戮而來的正義使者。因爲他要清楚這個小鎮所有的污垢和那些骯髒的東西,讓一切毀滅都扼殺在萌芽之中。
旅店老闆的摩托車在整個小鎮都留下了足跡,最後他把矛頭對準了生化工廠,那個邪惡的源頭。他要一次性的討回,這十年來它所欠下的債。那是一個個小鎮的市民所贏得的東西,也是這個生化工廠的末日。
因爲旅店老闆等待這一天,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