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能挑食啊!豆腐不是臭豆腐,雖然都是豆子做的,可口味完全不一樣!你聞聞,不同的!哎!怎麼得了‘恐豆腐症’呢?”
芸熙碎碎念。
豆腐的吃法可是千變萬化,什麼麻婆豆腐、肉末豆腐、砂鍋豆腐、涼拌豆腐,再延伸一下,還能做成豆腐皮、豆腐腦、豆乾、腐竹、千張,無論麻辣、香煎,都很好吃。
偏偏索安心理障礙了!
他一看到豆腐,就渾身緊張,驚恐的用一雙無辜的眼睛望着芸熙,好像芸熙在逼迫他,用最殘忍的手段。
“吃個豆腐而已,又不是毒藥!”
“毒藥在哪裡?”索安立刻私下找尋,“我、我可以吃毒藥的!”
芸熙瞪着他,三十秒後,敗下陣來。
面對情願吃毒藥也不肯碰豆腐的索安,她還能說什麼?
只能恨恨的把一碗豆腐羹獨吞了。
“告訴你,豆腐對身體好處很多的。能預防骨質疏鬆,預防心血管疾病!雖然裡面含了點異黃酮是類雌性激素,不過含量微弱完全不影響男性的正常健康!把豆腐從食譜中清除,是極大的損失!”
索安不高興了,
“損失就損失,反正不吃豆腐!”
不吃豆腐……
芸熙聽了,啪嘰一下,打飛正在摸到她腰間的手。
不吃就不吃,她還求着吃嗎?
利落的閃開,對滿臉委屈的索安置之不理。
最近索安變得越來越放肆了,有點接受不能。昨兒晚上,忽然說自己胸口疼,什麼原因不知。芸熙怕實驗後遺症,着急的差點叫了YC的醫療小隊,可事實上……
被趁機在臉上香了幾口的芸熙,還有點臉紅紅。
“越來越不正經了!”
不正經的索安,和過去差別太大了,要不是芸熙早有心理準備,只怕是會被嚇死,以爲索安換了芯子,被什麼人給穿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挑什麼食!”
記得第一次索安拒絕豆腐,芸熙忍不住說了一句。結果遭到索安的抗議,“和你比,我不是小孩子嗎?你都一千多歲了!我才二十幾!還是小寶寶!”
目瞪口呆的芸熙,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成了啃嫩草的老牛?她用來自嘲的一千歲,竟然成了大齡祖母級別的證據!
想了三天,纔想到怎麼反擊。
“哼,你不是說自己是小寶寶嗎?要不要叫我祖奶奶?”
索安立即叫了三聲“祖奶奶”!聲音歡快極了,要是有尾巴,肯定搖個不停。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彷彿在說,“我叫你祖奶奶了,還不好好抱抱我?”
芸熙徹底敗北。
她丟下一句“幼稚”,連忙閃人。
照顧一個病人並不容易,尤其是病人本身不大配合的情況下。索安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好,但他的性格則往一個極端的方向發展。
怒懟蔣靜飛只是其中之一,他現在對芸熙施行“騷擾”加“裝可憐”策略。
而且越來越沒下限了。
摸摸小手,摟摟小腰,有機會就揩油。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揩一下。前兩天趁芸熙不備,還襲胸了……
這是一個正常病人應該做的嗎?整天不想別的,就想着佔便宜!
芸熙氣的不停,可到底也沒把索安交給別人照顧。
她想找個知心密友,聊一聊。
索安的巨大改變,她不討厭,但完全接受,好像也差了點什麼。
小黃鴨直接譏諷:“宿主不要得寸進尺了。索安是個真正善良的人,一個真正有底線的人。他現在越放縱,說明他過去憋得有多狠!處處規範自己,嚴格要求自己。換了其他人,失去頭頂上的枷鎖,說不定早放蕩浪起來。”
“他現在也很浪!”
“可只對你一個人啊!你不是和他結婚了麼?不是法定夫妻麼?怎麼,他對你動手動腳,你覺得不受尊重了?”
芸熙沒辦法和小黃鴨交談女人的心理。
她要怎麼說,現在的索安不討厭,她也願意繼續照顧。可幼稚版本的索安,不是她期待中的丈夫啊?
原本還有一個朋友,能說說知心話的艾麗斯。
可那天蔣靜飛帶着助手控告芸熙,要剝奪她的配偶權,在仲裁官科羅爾的支持下,駁回了無理要求。一回來,就看到艾麗斯和一羣YC的醫療人員,在索安的房間裡。
旁邊還擺放着一個大型醫療艙,各種複雜線路都接好了。
那架勢,分明只要蔣靜飛一得到授權,就把索安送到醫療艙中。
YC過來的所有人,臉上都帶着焦急期待的表情,和艾麗斯一模一樣。她們好像覺得自己在做正義的事情,阻止邪惡罪惡發生。
而那罪惡的代表,就是芸熙她了。
她愚蠢,她愚昧,她自私,所以推翻她做出的糊塗選擇,是她們當仁不讓的責任!
芸熙請她們離開,她們還搖頭嘆息,和病牀上的索安做最後的道別,擡着醫療艙走時,流着淚說“我們盡力了”。
還有去而復返的,特意趕回來送菊花。
這些掀不起芸熙心中的波瀾。
讓她生氣的,是艾麗斯胸口也帶着菊花,又是糾結又是痛惜,還做最後的努力,試圖說服她。
聽不懂人話嗎?
芸熙直接擺手,“滾!”
頓時,世界清淨了!
沒了外人的搗亂,她徹底靜下心來救治索安。每天研究怎麼做食補菜品,順便給留下來的科羅爾也做幾樣小菜。
一個月不到,索安恢復了神志,科羅爾也胖了一圈……
如果這算打臉的話,芸熙覺得自己已經把當初過來送菊花的人,啪啪打得作響。就是還不夠。
還不足以出胸口的悶氣。
所以她以“朋友”的身份,請求科羅爾幫了一個小忙。蔣靜飛這麼霸道,她的爲人她的做事風格,不可能只惹怒芸熙一個人啊。
芸熙搜索了其他蔣靜飛有訴訟關聯的人,名單很長。十多年內將近三百多人呢!不過都被YC給壓下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知道以蔣靜飛的蠻橫霸道,自以爲是,不知不覺也能傷害很多人!何況她從不顧忌呢?芸熙給他們發了郵件。
若是不介意曾經的心理創傷,就罷了。可若是有人忍不下怒火,就到了可以做點什麼時機了。芸熙用“林恬兒”的身份召喚了衆人。
其實衆人怕的不是蔣靜飛,怕的她背後的YC。影響YC的正常工作流程,只怕會收到無數的異能者攻擊。芸熙自然也想到了,不過她領頭,當然不會讓自己成了衆矢之的。
她的建議是,每個人,每天輪流去提交控訴。不以“贏”爲目標,而是拖!
一年下來,一半的時間都要上法庭,站在被告席上,陳訴、陳訴,等待裁決。這滋味怎麼樣?
郵件得到了強烈反響。最終在天網虛擬空間上,衆人建立了聯盟,默契的定下了控訴時間,爭取隔三差五,就讓蔣靜飛體會到被訴訟拖下水,無力糾纏的感覺!
至於YC,這回爲什麼保持沉默,也是索安默默當了神助攻。
封鎖度假村的外圍,是蔣靜飛做過最錯的決定。何況之後不派專業人過去查探索安狀況,而是派了幾個普通人,怎麼看都覺得像笑話。有點惡意謀害索安的嫌疑。
索安九死一生,現在就明白的表示,不給個交代不行。YC總不能還維護屢屢犯錯的蔣靜飛,這樣下去以後誰參加實驗!誰敢呢?
只是懲罰?也不可能的。蔣靜飛畢竟立下很多功勞,論價值,比索安更重要。
索安也就是靠着“凍結異能”的實驗數據要挾罷了。他的數據肯定要給YC的,但得心情舒暢時纔給。蔣靜飛被控訴,又傷不了一根頭髮,最多添點堵,能比得上他在實驗反作用下痛楚飢餓中度過的一個月?
所以YC高層決定冷眼旁觀,讓蔣靜飛自行處理。
蔣靜飛知道自己被控訴,立刻猜到芸熙送她的“大禮”是什麼了,氣得不輕。這時,她的助手被其他項目負責人瓜分了,各個都說缺人。反正她官司纏身,也沒時間用到助手了。
唯一能用到的人,就是艾麗斯了。
最近艾麗斯的表現遠遠不如從前了。以前她侃侃而談,落落大方,有着一股超乎年齡的靈氣。而如今,彷彿和其他YC人員沒什麼區別,按部就班。蔣靜飛其實對艾麗斯並不滿意。
也就看在艾麗斯和芸熙的關係不錯上,額外讓她有個地方呆着。她覺得,自己對艾麗斯是有着“知遇之恩”的,不然一個外星系的小家族女孩,怎麼可能到首都星立足?
還成爲YC的編外人員?
這會兒她正式需要報答的時候,她需要艾麗斯幫她處理文件,代表她出席法庭的各個傳喚。
可艾麗斯卻在要緊的時刻,提出辭職。
“什麼?你不做了?”
“是的,我……我要要離開YC了。”
“你瘋了!”
誰聽說艾麗斯的這個決定,都會以爲她瘋癲了。YC是什麼部門,憑她的異能,能進入已經是機緣巧合,外加三生有幸。
外人想進入YC有多困難,不僅需要有足夠說服力的異能,還要通過各種考驗。可艾麗斯,不過是在幾個場合露了下臉,就得到旁人做夢也得不到的機會。居然不珍惜!
“你一定是瘋了?要不然,能說出這種愚蠢的話?”
艾麗斯輕輕嘆一口氣,“果然……我現在能理解林恬兒的心理了。”
“你說什麼?”
艾麗斯怔怔的,凝望這蔣靜飛的臉龐。她承認,自己收蔣靜飛影響的太多了。對方身上的光環迷惑了她,讓她不知不覺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她的初衷是什麼來着?
她在第四行星,在東湖景區,在別墅區過的那段孤單悲傷的日子,是多麼憔悴,多麼痛苦。後來加入YC是想幹嘛來着?
對了,是找到林恬兒。
找不到,也要林恬兒報仇!
可最後,她偏移了自己的目標,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林恬兒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說“滾……”
她彷彿墜入夢中,最可怕、最恐怖的噩夢中,也不曾出現的事實就血淋淋擺在她面前。她失去了,曾經讓她倍感溫暖的東西。
她成了,那些加害林恬兒人中的一員。還可笑的以爲,是爲她好!
林恬兒需要那些好嗎?需要嗎?
索安沒用醫療艙,也照樣恢復了!這對艾麗斯的衝擊,是巨大的。她才清醒,不是所有蔣靜飛說的話,都是對的!
不是所有她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
如今想一想,要是沒有聽從蔣靜飛的話,不讓林恬兒在虛擬空間帶了一個月,會發生之後的事情嗎?
也許根本就沒這麼多的事情了。
一件件、一樁樁,從前不會想,只用迷信蔣靜飛就足夠的事情,擺在艾麗斯面前。她才明白,她不僅丟失了自己的初衷,還把最珍貴的“自我”也給弄丟了。
她盲目的聽從別人的指揮,把別人的意志當成自己的。還稀裡糊塗的做了違背本心的事情。爲什麼呢?因爲蔣靜飛嗎?
不是,因爲她被YC的招牌壓住了,不敢翻身!
“我要離開這裡。這不是我該呆的地方。”
只有離開,她纔有能找到過去的艾麗斯,過去的自己。
可蔣靜飛哪裡懂得小姑娘複雜的心理路程,只以爲艾麗斯是看自己失勢了,就拋棄了自己,另攀賢能了。
“好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我看錯了你!”
艾麗斯知曉蔣靜飛的風格,有心多說兩句,可看對方鄙薄仇視的目光,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了。
蔣靜飛從來不是聽人勸的人。
她只相信自己。
艾麗斯從辦公室出來時,迷惘的一笑,真奇怪,她從前怎麼信任蔣靜飛,信任到超過自己的呢?明明是個非常小心眼,又自尊自大的人嘛!
離開蔣靜飛的艾麗斯,最後還是來找芸熙了。
她什麼也不做,就是站在門外,幫着送食材。每天早晚,一次不落。
芸熙根本不理會她。
她也不生氣。
還是按部就班的天天報道。
一個月以來,她看着索安和芸熙打鬧,總是笑眯眯的,就像時光從來不曾流失,她還是那個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