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無法想象,連星際聯邦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土地面積,養活了整整六倍於星際聯邦的人口!母星怎麼能容納這麼多人呢?他們吃什麼,住哪裡?天,簡直無法想象!”
投影儀裡的丁老闆笑了起來,“食物還好,母星資源之豐富,連首都六星也要甘拜下風啊。~隨~夢~小~說~щ~suimеng~lā住的話,因爲有一種創舉。看,這是什麼?這叫樓房,有筒子樓、教學樓、摩天大樓。這三張珍貴的圖片,都是我的祖先筆記本中留下來的,是珍貴的研究資料啊。據說,每一座樓裡都能住着幾百上千的人。”
調查團開始觀摩母星原始樓房圖片——三張用華夏語寫着XX年筒子樓留念,恭賀XX教學樓舉辦會議成功,XX摩天大樓留影。
在場的人對華夏語認識不多,只能看通用語的翻譯,各個摸着下巴露出不可思議狀,“這麼狹小的空間,也能住人?該不會一扇窗戶就是一間屋子,住一個人吧,哪怎麼生活啊!哪有活動空間?他們不需要重力室嗎,怎麼鍛鍊身體?樓層之間的密度也太緊了,太過緊湊的頭盔營養倉同時登錄天網,波動起伏巨大,不會干擾彼此的精神力嗎……哎,我犯傻了!母星時代,哪有什麼天網!”
丁老闆點點頭,“對,母星時代根本無法使用意識體登錄,他們用的是一種線路,叫做ADSL的現實線路,完成網絡上的交集。據可靠資料,天網上的論壇,以及一些‘門戶之家’,都是源自母星初等網絡。”
“原來如此啊!”
“漲知識了……”
“哎,別扯遠了。母星上那麼多種族,那麼多國家,戰亂不止。丁老闆能詳細說說,那些國家比較強大,那些國家爆發過戰爭,屬於有仇恨的?”
“……”丁老闆苦笑一聲,“我是家傳有些資料,平素哎研究這方面,但不是專家啊。若是我曾曾祖父在……也說不好。爲什麼呢,因爲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母星人類,是一種奇特的動物,他們可以爲了點利益,和鄰國鬥個不停。基本上接壤的,就不用問關係了。甚至他們內部,也會因爲分歧,暗殺啊,名鬥啊,互相陷害啊,總之,我剛剛說錯了,不是三天三夜,是三年也說不完。母星的歷史,就是互相傷害史。”
“……直到末世。其實末世在十大佔據主要勢力之前,彼此的廝殺也沒停止過,爲了生存,母星人能做的事情絕對超出我們想象。我的曾曾祖父就留下一句話,說那些睡在阿爾法的母星人啊,不喚醒也好,至少聯邦還是平平靜靜的聯邦。一旦喚醒了他們,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誰是潘多拉?”
“我不知,但是我輾轉從族中打探過,有人好像聽老一輩的人提起過,說潘多拉是邪惡的代名詞,打開潘多拉的盒子,意味不好的事情吧?”說完,丁老闆表情有些難過,
“查理,老朋友,你從來不關心母星時代,你從說母星時代的事情都過去了,人應該着眼現在和未來。可你主動問我,我知道你在查阿爾法爆炸案,是不是……冷凍人就是你要追查的兇手?”
丁老闆問得很直接,也沒給推脫否認的機會。
只是查理檢察官此刻也不能承認啊,只能保持沉默了。
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丁老闆嘆一口氣,“你忙吧,我的看法是不用管冷凍人曾經的出身,他們都是從末世中活下來的,六十億人口活了不到三千萬,想也知道他們是一羣什麼人了。”
直到這一刻起,全體調查團成員,才真正接受了“冷凍人就是真兇”的設定,每個人的心中都涌起了各種排斥、厭恨、懊悔、憤慨……種種負面情緒。
“……上傳報給國會嗎?”
“可我們一點證據也沒確實抓到!都說人贓俱獲,我們的證人,能請誰作證?14號林恬兒嗎?她根本不在場!還有查理的老朋友,他連專家都談不上。只憑猜測就斷定了真兇?我們會被笑死的!”
“那怎麼辦?繼續所謂的證據?沒有啊,合成爆炸物的化學品,是研究所的那些人保管,能接觸的,也應該是研究所的人。是,我們是有冷凍人出沒的視頻,但他們每一個都是攜帶一兩種小劑量,只憑這些能定罪嗎?”
“還有偷底下冷凍官場能源的事情,暴露出來,也是一大丑聞,令所有在阿爾法基地的工作人員都顏面無光。”
“那如何是好?爲了讓大家顏面過得去,就隱瞞下來?國會那邊又怎麼交代?爲了不被人笑話,所以背上‘查不到真兇’的無能罪名嗎?”
調查團內部起了分歧。
最後還是索安提出了一個建議:這段時間,他們所有的行動,都不是獨自單個啊,所見所聞,不是還有小蜜蜂看着嗎?乾脆,從小蜜蜂拍攝的視頻中剪輯一下,按照先後順序,將無用的剪掉,留下能說明一個完整故事的,交給國會。
國會就知道,調查團這段時間,查了什麼,做了多少工作。然後找不到痕跡碰壁了,逼不得已找外援,結果真了給了新思路新角度,認爲還活下來的冷凍人,就是大批冷凍人死亡的真兇。
至於國會相信不相信,把這段視頻怎麼處置,就讓上面頭疼吧。他們已經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完成了職責。
“滑頭!索安啊,你這是推卸責任啊,國會能怎麼處置?公開的話,也要面對公衆的質疑。不公開,更要質疑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索安的笑容很淺,似不願意對此問題多說。好在調查團……基本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別管之前什麼來歷,加入了這調查團,就得把任務完成得漂漂亮亮才能走。
不然,在履歷上留下一個污點,誰樂意呢?
好吧,只能這樣了。於是調查團在集體意志下,共同剪輯了這次視頻集合,將這起調查案件,拍成了最最驚心動魄的懸疑片。
素材都是現成的,各家小蜜蜂的特長都是拍攝,會找角度,會構圖,還會盡量把周圍環境攝入,足以將事情的始末原委說得明明白白。
但,時間有限,不能以每個調查團的人爲豬腳吧?那麼,問題來了,誰的鏡頭多給一點呢?不要想當然的說,領導啊!
領導的大部分視頻,都是翻看資料,然後坐在辦公室聽下屬報告……以領導爲主,就等於讓觀看的人昏昏欲睡,毫無趣味的煎熬整整一個小時。
如果不是觀看的人是國會的大人物,領導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可惜了,介於種種考慮,必須要以實際參與調查的下屬爲主。索安,就成了重點參考人物。
一來,他的確是出了好幾個重要建議,決定了調查團的方向。再一個,他長得帥啊,不是那種經過基因調整後的大衆臉的“帥”,而是很有個人風格。
就算索安本人不願意出風頭,也沒用,他一票沒辦法行使否決權。以索安爲男主的“懸疑片”開展了艱難剪輯……期間要照顧所有成員,幾乎個個都露臉了,長短不一,至少說明了其他人做了什麼事情。不然還以爲他們過來玩耍的,陪同者。
剪輯結束後,大家一致審覈通過,就這麼的,發給國會了。
發的速度很快,個人終端登錄天網,選擇了國會特別通道,手指一點,就發過去了。發完之後,大家面面相覷,怎麼覺得空落落的?
“哎,我怎麼覺得心裡的石頭不僅沒去掉,反而更惴惴不安了呢?”
“有什麼辦法?畢竟我們沒有證據啊!現在只看國會的議員們,相信不相信了。實在不信,我們也沒法子拿剪輯過的視頻上法庭吧?”
“退一步說,真有實錘證據,上了法庭,查理,你敢判死刑嗎?”
“我……”
查理開口就想說聯邦法律,但想一想冷凍人的身份,他還真不敢!
一看他的表情,其他人嘆了口氣,“作孽啊!”
“我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一百多個冷凍人,爲了個人的私慾,就能殺害十萬人!”
感嘆還沒感嘆完,就有人盯着腕錶,不可置信的跳起,
“作孽呦!我也不敢相信,國會不知怎麼處置,就把我們給推了出來!”
“什麼?”
“還廢話什麼,趕緊登陸啊!”
所有人都低頭點開腕錶,只見個人終端上白光閃閃連成一片,組成一個最新、最熱,一經出現就熱得聯邦數億的關注度。
“讓調查團來告訴你們,什麼叫查案的速度,什麼叫與不可能處找到真兇!”
原來,國會的發言人早就被各方勢力壓得喘不過來氣,天天失眠,頭髮一把一把的掉,調查團發給他視頻,他只看了前面一半——準確的說,是“懸疑片的”前四分之一,剛好到調查團錄取了六百多分口供,正讓異能者識別真假。
要知道,這部分大概是最無趣,無味的,但也是最正確的審查過程啊。發言人急着要給各方勢力一個交代,急急催促看片的助理,可小助理忙着欣賞索安的顏值,沒有快進……
就只好把自己看的內容說了一遍。
“確定是經過審查,找到了兇手?”
“嗯。想也知道,沒有真兇,調查團會發資料過來麼?他們的調查,一切都是隱秘的,只有天網那邊才能知曉。”
“好,我知道了!”
於是乎,這部懸疑片,就這麼上映了……
數以千萬計的觀衆,可等不及,拉到最後,發現真兇懷疑到了冷凍人身上,什麼?
人人都是黑人問號臉。
光看結果,原來沒解決疑惑,更納悶了,只能掉頭回去重看。仔細看完,除了深深一嘆,還能說什麼呢?
“冷凍人殺了冷凍人,呵呵!”
“我沒看懂,爲什麼林恬兒說冷凍人是真兇?冷凍人爲什麼要殺冷凍人?都是同胞,他們難道不希望其他冷凍人甦醒?”
“哎,仔細看看可笑的,剛剛頒佈就作廢的《冷凍人第二法案》吧。我倒是猜到了一點,你們想,冷凍人如果有十萬個,那每個冷凍人的價值,就是十萬之一——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對不?可如果只剩下一百多個,那沒少了一個,都是星際的巨大損失啊。他們的待遇,是不是上去了?國會撥款,是不是要大方許多?我們星際人之前反對,也是覺得十萬個冷凍人,壓力太多,稅交太多影響自己的生活。可只剩下一百人呢,十幾億每個人出一個信用點,也足夠冷凍人過一輩子了!
還活着的冷凍人,現在都成了國寶,重中之重的保護對象了!像之前的冷凍人自殺事件?怎麼能再次發生!再發生當我,就不是索安背上幾年刑期,而是一羣人上死刑!現在的冷凍人,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什麼要求能滿足都得滿足,畢竟星際承受不了冷凍人全部死亡的代價。”
“真是狠啊!還說冷凍人智商低劣,我們星際人可做不到處心積慮,爲生存環境做這麼大的行動。”
“我們是不肯殺人,不肯將屠刀對準同伴。他們那叫智商高嗎,不,叫狠毒!踩着同胞的屍體提高自己福利待遇,這種人,自私到家了!”
“他們纔是最應該在爆炸案,炸得屍骨無存的混蛋,一羣劊子手!想到老子還要用他們的基因改良後代,老子就氣得不成。星際聯邦非要用這羣該死的傢伙基因嗎,就不能用其他手段?”
“他們的確該死!”
“該死!”
天網上統一了意見,只有小部分保持懷疑意見,認爲這份調查團的報告,太過懸疑了,不能全信。
可就在這時,還活着的冷凍人,能自由登錄天網了,發現了這些評論。
不是所有人都承擔得了這份沉甸甸的壓力——畢竟是殺了十萬人哪,能隱瞞一輩子最好了,可瞞不過,成了盡人皆知的事情,還咬緊牙關,一言不發,有意思嗎?
其中一個冷凍人,就憤怒的反駁,“不是我們樂意的!是你們這個時代,根本不給我們活路!我們想接受新身份,想堂堂正正工作,可有我們發揮的空間嗎?”
“小學生就開始研究宇宙物理課程,可笑,我們連量子物理都不懂,什麼宇宙常數,什麼黑洞理論,讓我們怎麼活!”
“不是看不到前路的一丁點曙光,你當我們願意當謀殺犯嗎?”
“你們可以學林恬兒啊,她就在首都六星找了一份工作,過了安穩日子。”
“她的日子叫安穩?還不是靠出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