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323次列車從天州市始發，途經海州市一路向西進入隔壁省分的黑水市和白楊市。
楊寶華在這趟列車上工作了有三十年。
從這趟車還是綠皮火車編號323次開始的時候，楊寶華就在這列車上工作。
轉眼30年時間過去，再有三五年時間，楊寶華就到了退休年齡。
列車長休息室，楊寶華正在給新帶的徒弟傳授經驗。
“咱們幹乘警的就是要心細，膽子還要大。”
楊寶華拿掏出手機，裡邊是一張老照片：“這個是12年前，發生在咱們車上的一次盜竊案。”
“你看這個嫌疑人，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好像沒什麼不對勁。”
“但是你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有明顯的繭子，那些年小偷偷東西都是用刀片劃口袋。”
“練的就是食指中指這兩根手指的夾刀片。”
“當時我一眼就叨上他了，想跑……”
當年和現在相比，火車上的犯罪活動沒什麼大的變化。
小偷小摸還是那些。
只不過這兩年因爲使用移動支付的比較多，大家出門帶現金都非常少，偷東西也一般都是從現金轉向了物品。
比如到中間站的時候，趁着人不注意把東西搬下車的。
尤其是在硬座車廂，人員流動大，人也多，情況比較複雜，經常會發生這種事情。
楊寶華每個月都能碰到類似的案子。
經歷的多了，經驗就豐富了。
“師傅，你說的這個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有沒有現在，最近發生的案子？”
最近？
楊寶華想了想：“行，那就給你說個上個月，你還沒來的時候……”
“老楊！”
楊寶華剛要說上次的一個案子，列車長過來了。
“來，有事！”
楊寶華看到陳江臉色嚴肅，知道可能是出事了。
“怎麼了？”
“剛剛接到地面上電話，說咱們車上有柺子。”
柺子？
楊寶華一驚。
在火車上工作人員習慣，把拐賣人員的犯罪嫌疑人稱作柺子。
這幾年拐賣兒童的犯罪相對來講發生率要低一些，楊寶華在這趟車上以前碰到過幾次，但是最近一兩年沒有遇到過。
“確定嗎？”
楊寶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臉色也鄭重起來。
抓柺子倒是不難，在列車上他們跑不到哪兒去，關鍵是要確保兒童的安全。
前些年聽說另一趟列車上也是抓柺子的案子，人雖然抓到了，但是孩子沒保住。
陳江肯定的點點頭：“案子是海州市那邊破的，今天早上人上的咱們的車在硬座車廂。”
“在火車站那邊已經查到了一個男性犯罪嫌疑人，購買車票的座位號，八車廂32號。”
“不對！師父，八車廂32號坐的是個男的！”
楊寶華帶的小徒弟突然發聲。
“哦？”陳江一愣：“你咋知道的？” “剛剛我跟我師傅尋車的時候我看過，我記性特別好，8車廂32號是個女的，年齡不大，沒有帶孩子。”
陳江疑惑的看向楊寶華。
對方嗯了一聲：“小劉的記性確實特別好，他走過一次車廂之後，每一個位置上的人他基本上都能給記下來。”
這也是楊寶華爲什麼傾囊相授自己經驗的原因。
小劉這孩子雖然不太合羣，但是記憶力超羣，巡查一圈下來，哪個座位上坐的什麼人，男的女的有什麼體型特徵，他記得清清楚楚。
“有可能對方已經提前下車了。”
“這個還不確定，確實有可能提前下車。”
兩人在列車上工作的時間都很長，柺子也抓過兩三次，自然知道這幫人購買車票的時候，絕對不會直接購買到目的地。
一般來說，他們購買車票的目的地要比真實下車的地方要長一些。
但是也不會太長，一般兩站到三站左右是他們選擇的區間。
“對了，他們那邊既然已經確定了嫌疑人的身份，有沒有照片發過來？”
楊寶華看向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劉：“讓小劉辨認一下照片，看看這個人在不在車上。”
“就算對方已經下車了，如果對方是從海州市上車的，那也好辦，在海州市的時候，我和小劉巡查過一遍車廂，如果對方真的上車了，小劉應該有印象。”
陳江看向小劉：“能行？”
小劉肯定的點點頭：“列車長，放心，肯定沒問題，只要對方上車了，我一定能認出來。”
“行，跟我來，照片傳過來了，在廣播室。”
這趟列車上只有一臺電腦，就是在廣播室裡面。
這些年來列車上也有了無線網絡，廣播室裡面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可以和外界進行聯繫。
“咱們從是海州出來，也有大半天時間了，這中間有……8個站吧？”
楊寶華和陳江去廣播室的路上，也在聊着可能發生的情況。
“就是8個站，咱們的車現在是整點運行，對方在任何一個站都可能下車，但是初步來看海州市附近的幾個站應該不會。”
柺子喜歡坐火車。
火車上人多眼雜，而且經過的站點多，想什麼時候下車都很方便。
隨意性很大。
這樣會給警方的調查帶來很多阻礙。
尤其是K打頭的列車。
前些年的時候可以打頭的，列車是快速，列車時速最快，經停的站也少一些。
但現在隨着綠皮慢車的取消，k字閘頭的列車基本上已經成了各鐵路段運行速度最慢的列車。
運行速度慢，票價便宜，經停的站點多，這些列車就成了附近城市商販、民工出行的首選交通工具。
楊寶華的這趟列車走的路線和目前特快的列車走的路線並不一樣。
這趟列車會途經所有沿線的縣城。
甚至有的地方還有鎮子級別的火車站。
這樣的話，無疑會給破案帶來更大的阻礙。
“具體先看看照片，實在不行的話，咱們組織一輪檢票。”
“還有半個小時到白羊市，不行的話我跟車站那邊聯繫，讓我們臨時停靠下。”
“確認對方要麼已經下車，要麼就在車上之後再說其他的情況。”
路上，陳江隨口說了幾條應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