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焦頭爛額的王爲對此一無所知。
參加過精英刑警培訓班之後,王所自動自覺將自己當成了精英,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去。好在有過另一個時空二十年的工作經歷,不然王所面對這許多繁瑣不堪的屁事,真的會大吼一聲——老子不幹了——然後甩手走人。
直到米蘭打電話給他。
“王所,好悠閒啊……”
米蘭在電話那邊咯咯地笑,笑聲一如既往的嬌媚。
米蘭和王爲之間,現在似乎發展成爲一種頗爲奇特的關係,米蘭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和王爲通個電話,煲煲電話粥。不管王爲多忙,米蘭的電話一過來,王爲也得把手頭的事停下來,好好陪她說話聊天。
也不知道米蘭怎麼會有那麼多話跟他說。
反正在任何人聽來都足夠雞毛蒜皮的小事,米蘭也會在電話裡說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一點大老闆夫人的自覺,像個話癆的小女生,喋喋不休地向着男朋友撒嬌。
奇怪的是,王爲還聽得很入耳。
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聽得進去。
這種毫無營養的電話粥,也要看和誰煲了。
和米蘭煲電話粥,也是一種放鬆。
除了米蘭,王所還要和唐依依煲電話粥,這也是每天都必須要完成的任務。現在,偶爾還會有一個張冰摻和進來。
當然,張冰主要是向他彙報工作進度,如果有什麼困惑,也向王爲請教。
這又是一樁怪事。
王爲又不是計算機專業的,僅僅只是個警校的大專生,在軟件編程上遇到困惑,堂堂天南大學計算機專業的本科學霸,還要向他請教。
偏偏王爲還真能給她指點迷津。
不是技術上指點迷津,而是給張冰他們指出正確的方向。
張冰電話裡那種請示彙報以及絕對服從的語氣,還是讓王所很享受的。
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現在王所是錢也有,權也有,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滋潤。哪怕忙得四腳朝天,心情也依舊很爽,一聽到米蘭戲謔的聲音,王所立即仰天打了個哈哈,心情超好地說道:“是啊,米總是不是要請我吃飯?我好久沒腐敗過了……”
他和米蘭初次見面時是叫“米總”,現在還是叫“米總”,只不過兩者之間的區別,就不是一般的大了。現在這句“米總”,聽起來要多隨意就有多隨意,要多親近就有多親近。
除了沒上牀,他和米蘭儼然已經成爲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王爲偶爾也會在心裡YY,如果他一不小心爬上了米蘭的大牀,應該不會被一腳踹下去!
這種YY有時真的會讓王所心癢難搔,很想嘗試一下。
米蘭根本就是個迷死人不賠命的小妖精!
反倒是外人都以爲已經成爲他女朋友的白大隊,自從回到邊城之後,就沒給王爲打過一個電話,沒照過一回面。
白大隊也忙啊!
“可以啊,我現在就在嬌嬌家裡等着你呢,準備了火鍋……”
“火鍋?”
王爲擡頭看了看窗外刺眼的陽光,禁不住撮了撮牙花子。
應該說,天南人是很喜歡吃火鍋的,但現在是七月份,全年最熱的一個月,吃冰激凌大餐還差不多。吃火鍋,難道不是腦子進了水?
“放心,空調開得很足。保管你在這裡過夜還要蓋被子。”
“那行,那我這就過去……”
王爲一口答應,隨即又覺出有點不對。
“剛纔你說什麼?什麼過夜?”
記得米蘭說的是在白嬌嬌家裡等他,他什麼時候在白嬌嬌家裡過過夜?
“過夜就是過夜啊,你不懂是什麼意思嗎?黃花仔!”
米蘭咯咯地笑着,“咔噠”掛斷了電話。
這句“黃花仔”氣得王所太陽穴青筋暴綻,只覺得一陣陣蛋疼,恨不得這就衝過去,讓唐總夫人好好見識見識,到底自己是不是黃花仔!
米蘭成功挑起了王爲的憤怒,以至於一貫心思縝密的王所都忘記了一點,他怎麼可能在白嬌嬌家裡讓唐總夫人來見識他的厲害!
白大隊非得把他倆都殺了不可。
至於米蘭爲什麼忽然請他吃火鍋,王所倒是一點不考慮。
他們仨又不是第一次搞這樣的聚會了。
白嬌嬌那個時常空置的三居室單元房,儼然已經成爲他們“三閨蜜”鬼混的金屋。一個男人兩個女人經常擠在一張沙發裡,亂畫小烏龜。
好幾次都畫得王所差點鼻血長流。
這憋得!
快成中華鱉精了。
從雲都回來,已經十多天過去,也是應該和白嬌嬌見見面,這麼久不見,心裡真的很想了。
王所興沖沖地開車往金屋趕,金屋之中的氣氛,卻沒有他的心情那麼好。
兩個女人都穿了家居服,在默默地忙碌着準備火鍋。
米蘭臉上也沒了剛纔那種幽默嬉笑,顯得有點嚴肅,手裡端着一盤洗好的蔬菜,對穿着短袖T恤,繫着圍裙的白嬌嬌說道:“別擔心,那傢伙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白嬌嬌臉色冰寒,比平時還要冷上三分,擇菜的時候,特別用勁,似乎在和誰鬥氣。
對白大隊而言,這就很罕見了。
白嬌嬌的情緒,很少起波動的,除非是很特別的大事。
稍頃,白嬌嬌哼了一聲。
“我就知道他不正常,居然和那些女人搞在一起,就不知道珍惜一下自己?”
米蘭望着氣哼哼的白嬌嬌,輕輕嘆了口氣。
米總那麼冰雪聰明,憑直覺就能知道,白嬌嬌算是陷進去了。自己和她閨蜜那麼多年,打小到大,就從來沒見白嬌嬌爲哪個男人生過氣。
哪怕是那些纏着白嬌嬌不放,特別討人厭的男人,白嬌嬌偶爾提起的時候,也是極度輕蔑不屑的語氣,連郭鴻飛都不例外。
從來都不曾往心裡去過,自然也就談不上生氣了。
王爲是個例外。
白嬌嬌的心思,已經黏在他身上了。
可是,我怎麼辦?
米蘭心中莫名一陣悸動……
下一刻,米蘭又笑起來,戲謔地問道:“嬌嬌,你吃醋了?”
一邊說一邊走過去,用自己渾圓的肩膀碰了碰白嬌嬌同樣嬌嫩柔軟的香肩,擠眉弄眼的,滿是揶揄,又帶着幾分神秘兮兮的味道。
“哎,跟我說說,你和他,在雲都培訓的時候,是不是那啥了……”
“什麼那啥了?”
白嬌嬌莫名其妙。
米蘭笑得更神秘了,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那啥啊……哎你到底有沒有學過生理衛生課?有沒有常識啊?你忘了你是個女人來着?”
白嬌嬌頓時就瞪了她一眼,白皙的臉頰上飛快閃過一抹暈紅,隨即又變得冷冷淡淡的。
“沒有!”
這麼寡淡無味的兩個字,卻聽得米蘭好一陣眉花眼笑。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白嬌嬌本來不想理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哼道:“你明白什麼了?”
“你這態度不對……你從來沒對任何男人有過這樣的態度。”
米蘭很誇張地叫道。
“我什麼態度啊?我這態度有問題嗎?沒問題啊!”
白嬌嬌有點頭痛。要說還有誰是殺伐決斷的白大隊都無可奈何的,除了王爲就只有米蘭了。
“還說沒問題,你是當局者迷。以往有哪個男人可以引發我們這種談話嗎?我對哪個男人有過好臉色?你現在說沒有,我相信是真沒有,但這是不是意味着,終究有一天,你們會有的,是不是?你在心裡根本就不反對這個事,不抗拒這個事……”
“我看啊,待會我要是走掉,王爲那傢伙稍微耍點無賴,你就沒打算趕他走了,是不是?”
米總說着說着,開始咄咄逼人。
白嬌嬌又哼了一聲,卻沒再說話。
這一下,真的把米蘭嚇住了。
“哎哎,不會吧?你玩真的?你不像你的風格啊……”
白嬌嬌瞥她一眼,說道:“我是什麼風格?”
“總之不對。這種事情,我可以做,別人可以做,其他任何女人都可以做,唯獨你不可以!”
米蘭差點嚷嚷起來。
“我爲什麼不可以?”
白嬌嬌反問道,神色也認真起來。
米蘭將盤子往旁邊一甩,叫道:“你是白嬌嬌啊。你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啊……你是白冰冰知不知道?我還以爲你一輩子不會喜歡男人,一輩子不會嫁人的。現在你不要變得這麼快好不好?你變得太快,太徹底,讓我都不敢相信了。你還是不是那個白嬌嬌?”
白嬌嬌倒沒有生氣,略略一怔,遲疑地說道:“沒有吧?我沒有說過一輩子不喜歡男人,一輩子不嫁人啊……你們都可以做,爲什麼我就不可以?”
“你可以做,但是,但是……”
米蘭張嘴結舌半天,也沒但是個名堂出來,不由得煩躁地一揮手。
“哎呀,亂了亂了,都亂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憑什麼啊?”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你憑什麼要這樣啊?”
米蘭像是終於找到一句話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你又憑什麼?”
白嬌嬌反詰道。
“什麼我憑什麼?”
米蘭幾乎要被她繞暈了。
“別告訴我,你不喜歡他啊。”
白嬌嬌冷淡地說道。
這一擊勾拳直接把米蘭打懵了,愣愣地看着這位和自己一樣漂亮性感的閨蜜,半晌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