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岐走出包廂不久後,好似覺得外面的燈光明亮許多沒有再去回想剛剛企圖打暈她的男人,滿腦子都是她死去的兄弟姐妹,猩紅色的血在她雙眸涌動。
藍岐再也不能與族人玩骷牌,這竟是一段不能回望的過往。
她慵懶地依靠着二樓走廊杆上,在衆人的簇擁中她一眼望見男人矜貴地站在那裡,藍岐也不知道啓斯什麼時候走到樓下的。
男人擡頭看着二樓的女人眼眸暗了一下。
隨後,揮揮手示意她下來。
藍岐原本以爲戴着紅色的面具應該是被人認不出的。
衆人隨着男人輕微揮手的方向看見了二樓戴着面具藍色眼睛的藍岐。
瞬間議論聲在暗處小心翼翼地蔓延開來。
藍岐穿着紫色的裙子聽着周圍的流言蜚語走到了啓斯身邊。
“誰讓你戴面具的。”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並沒有回答而是遲疑地將面具拿了下來。女人絕色的容顏在奢華的宴會像煙火般燦爛,瞬間成爲了宴會的焦點,也成爲了在場女人心中的衆矢之的。
“我母親要見你。”啓斯在她耳邊說着,隨後,她看見了不遠處的凳子上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她被幾位夫人簇擁着,一眼看去並不是最顯眼的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比任何一位夫人都嫺靜優雅,身上沒有穿戴任何的金銀珠寶,眼神卻是明亮睿智。想必今日就是啓斯的母親——羅鬱·胤的壽辰。
藍岐走到夫人面前,拿出了啓斯爲她準備好的畫軸。
“夫人生辰快樂。”
羅鬱看着眼前的女人將畫軸收下,繼而慈祥和藹地說道。
“你就是古月家族的長女?”
“是的,夫人。”
隨後,羅鬱露出罕見的笑容,立刻邀請她坐到旁邊。
“你會彈鋼琴?”
藍岐有些驚愕羅鬱會詢問她這種問題。
“小的時候,父親從太陽系那邊拿回來了一些珍寶,其中就有一架能發出聲音的玩意,我覺得喜歡便自己經常琢磨,父親還給我尋了一些曲譜。”
藍岐談起自己父親的時候內心顫抖不已,可表面卻從容不迫。她再次看着周圍聯邦城的人內心深處只有仇恨。
“我在十多年前,就聽聞古月家族的長女彈鋼琴很厲害,我想再聽聽。”羅鬱說完後,立即命人去取了一臺黑色的鋼琴。
宴會大廳裡所有人都端詳着這擡上來的古董,這架鋼琴看起來有有些歷史。黑色的鋼琴沉默安靜的放在宴會大廳的中央。
“我也很喜歡這些古典音樂,我的丈夫生前知道後,爲我也去尋了一架。”
藍岐不太明白眼前的夫人只是想聽聽鋼琴曲還是誠心想着侮辱她。
她也無暇顧及太多,便笑着答應下來。
正如啓斯所言,還有一百多位族人的性命在聯邦手裡,她可以死,可以被辱,但家族的命運不能斷。
在衆人的目光下,她大氣優雅地坐到了凳子上,絲毫沒有一個戰俘的慌亂而是那樣渾然天成的貴氣。
藍岐伸出白皙的雙手輕輕地落到了鋼琴上,典雅古老的音樂聲讓宴會瞬間安靜下來。這樣悅耳的聲音像是穿越了千萬年來到宴會,它似流水也似瑞雪,像天空的流星輕輕地撞到酒杯上。
女人在藍色飄渺的燈光下看起來奇異美麗,黑如木白如雪是形成的迷人,就像古老傳說裡走出來的美人。
隨着她的指尖加快,鋼琴曲也愈加激烈起來,它頃刻間壯烈得像廝殺榮辱的戰場。
女人的眼神也越加深沉,如若沒有親身經歷戰場的血腥也絕不可能彈出這樣悲壯優雅的鋼琴曲。
聽的在場的軍人熱血沸騰,卻險些讓藍岐留下眼淚。
曲終。
宴會安靜之後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喝彩聲。
即使是對這樣一個戰俘,他們也被剛剛的曲子所折服。
“這是除了進行曲外,我聽過最振奮人心的曲子。”羅鬱對她大加讚賞。
於這裡所有人而言這是振奮人心。
於她而言,這是悲涼而後的寒冷。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即興發揮的,沒有名字。”藍岐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她絲毫沒有被誇獎的開心。
而在角落高貴的男人喝着酒盯着穿着紫色衣服的藍岐。
羅鬱沒有繼續交談鋼琴曲的事情而是用手撫摸着女人隆起的腹部,倒也是直接說出了野心與目的。
“胎心還穩吧?”
“你覺得這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露着渴望的眼神看着藍岐。
藍岐深深地爲聯邦城裡面的女性感到悲哀,這樣發達的星系竟然文化精神落後到重男輕女的地步,說到底還是聯邦上層對於權利的掌控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男性過分強勢導致了權力武器的傾倒,而女性基因則逐漸弱化。
“應該是個男孩。”她低聲地在羅鬱夫人耳邊說道。
夫人歡笑起來,興奮下立刻將身邊的一串昂貴的鑽石珠寶給藍岐脖子扣上。
“我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兩族混血,我都會認他當我們胤族人。”
藍岐早就聽說,羅鬱曾經是樾家族的長女只是嫁到胤家族後才改姓胤。她這一生只生了三個子女,而只有啓斯的後代最有可能成爲後代聯邦的王,但偏偏這個男人不喜女色,十多年來只喜戰場,沒有任何一位女人爲他誕下後代。
而眼前的羅鬱才費盡心思要她的孩子,甚至對外封鎖了有關她懷孕和啓斯的所有消息。
“我信夫人。”她只是莞爾一笑。
羅鬱便當眼前的女人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
“那夫人,我就先離開了。”藍岐理好裙子後便朝外面走起。
對於這種異國他鄉的宴會,她有些膈應。
直到藍岐離開後,在一旁喝酒的啓芷才坐到母親旁邊。
她脫下白色的絨外套,看着女人搖曳生姿的背影。
“母親,你不會真要她的孩子吧。”
“芷兒,你哥哥的後代是重中之重,現在能有一個女人懷他的種,已經是一大喜事。”
“可,這孩子一半的血脈流着其他星系的血。”
羅鬱倒是滿不在意地喝着酒,無比沉穩地說,“你覺得母親是關心孩子?我是在關心權力,這孩子生下來養在身邊,到時候就說是你哥哥親生的,這孩子體內也有胤家的血,這錯不了就行。”
“可如果這不是一個男孩?”
羅鬱一聽心裡不是滋味。
“改天,我再想想辦法能不能直接驗血看是男是女。”
“母親,可是聯邦的醫院要哥哥的命令才能驗這女人懷的男女。”
啓芷知道自家哥哥從來都不喜歡母親參與他個人私事。
“我自有辦法。”
啓芷無言以對,她也不關心這最後的權力屬於誰。
她只是內心深處看不慣這個女人和啓斯走得近。
看不慣這個女人在任何時候都能大放異彩。
任何同族的女人都可以,她不行。
啓芷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仇恨心,只要一看見藍岐這張面孔就恨不得把它鮮血淋漓的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