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ot此時正徘徊在顧品遙房間周圍,恍惚之間,突然,她感覺自己心中猛地一緊,胸腔裡的芯片開始頻繁波動起來,等想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當即他就變了臉色。ot和超級市場曾經共爲一體,無論他有沒有變成獨立的生命體,這種羈絆都不可能終止。雖然不是超級市場的主人,但他作爲超級市場的智能管理者,對超級市場的變動還是能感應出來的,更何況超級市場開啓了位面跨越功能,將會離他越來越遠。以他對顧品遙的瞭解,對方是不可能這麼貿然要跨越位面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被人威脅逼迫了。而超級市場內能做到這個的,只有半途強行進入顧品遙識海的生命之樹。

因爲沒有得到顧品遙的指令,ot現在無法進入超級市場。眼見現在形勢越來越危急,要真的遲了,超級市場可就真的會帶着顧品遙駛去其他位面。他雖然可以撕裂空間,但是沒有具體的座標信息,加上他現在的生命形態,ot根本沒有辦法追蹤過去。

“品遙,你快中止跨越位面的命令,讓我進去。”此刻,一向穩重的ot也不由得有了幾分緊張焦急,在外界就開始喚起了顧品遙。

超級市場內的顧品遙和那生命之樹自然是聽到了,倒是後者只是冷然一笑,一剎那就將身上的亮光糾纏成一根交纏的結繩,轉瞬擒住了顧品遙,強烈的電擊穿過顧品遙的身體,發出‘滋滋滋’的聲響,伴着焦糊味兒,讓顧品遙痛不欲生。尤其是絞在她脖子上的那根電光繩索。一不留神就可能要了顧品遙的命。而後,生命之樹望着顧品遙威脅道,“我知道你憑着意念就可以讓他進來,但是你也要清楚,你的命還在我的手上。縱使你擁有無垠的壽命,但那也是有前提的,想長生不滅是不能受到任何外力威脅的。而你現在。顯然不會太平。”

冷冷地回望了一眼生命之樹。顧品遙伸出虛軟無力的手抹去脣邊的血跡,把頭往上仰着,回答道。“世間萬物都不會是恆久不變的,任何東西都會由盛轉衰,從生命的開始就只有走向死亡終結的一途,咳咳咳……我會死。你也不可能永生。”

“呵,但是我的命絕對比你長。不是嗎?”話落,生命之樹將勒住顧品遙的電光繩收緊,又是一陣滋滋作響的聲音,隨後傳來顧品遙隱忍的低吟。

“還剩十幾秒的時間。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聞言,顧品遙望向超級市場的光幕顯示,的確。離超級市場跨越位面只剩12秒的時間,她絕不能讓超級市場帶着她和生命之樹前往其他位面。否則她只能被動等死。只是這次生命之樹對顧品遙並沒有留情,顧品遙原本的假意求饒沒讓它徹底失去戒心,後面顧品遙帶着恨意的眼神和外面傳來ot的叫喊,都讓生命之樹感到有些壓迫不安。一念之間,那些電光就在生命之樹的操控下不停息地擊打在顧品遙身上。激增的電力讓顧品遙完全失去了反擊之力,慢慢的,她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潰散了,聽到耳邊傳到ot不時的急聲叫喊,神魂卻越走越遠。到了最後,顧品遙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倒地失去了意識。

“唉……”一聲滄桑恆遠的嘆息聲突然在顧品遙識海深處傳了出來,看到顧品遙現如今的慘狀,那聲音透着無盡的幽冥,似乎有太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師傅……”

雖然身體沉睡了,但在識海深處,顧品遙仍舊能感受到發生的一切。聽到自己熟悉的嘆息聲,她當即就叫了出聲。她的聲音裡帶着些許委屈,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小孩,回家跟親人傾訴,想得到安慰一般。

只是那聲音聽出了顧品遙未說盡的可憐,只道了聲,“萬事皆有因果,今日的一難正是你當日埋下的禍端。好在臨走之前我留下一份殘念附於在卷宗之上,否則還不知道今日風清你有此一難。不要試圖尋求我的幫助,不說我現在只是一份殘念,就算我真人在你面前,我也不會相助。我曾告訴過你,不要太過慈悲,這世間萬物本性爲惡,沒有絕對的實力,就不要混沌過日。你自以爲的風輕雲淡,不過是躲避現實的藉口。從你米分飾的太平中醒來吧,這世界遠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善良。該說的我已經說盡,如今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還沒等顧品遙有所反應,那聲音就已然遠去,越來越淡,最後一句傳進顧品遙的耳朵時,已經低淺地快聽不到了。

“師傅,師傅……”

見風古城的聲音淡去沒了痕跡,顧品遙徹底沉默下來,濃郁的悔恨懊惱就快把她整個人都刺穿。如今的顧品遙想起自己當初奉行的與人爲善、不求甚解、不要求尋根究底的準則,只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不是自己不追究,其他人就會放過自己,自己本是包子,就別怪別人惦記了。她擁有超級市場這般強大的外掛最後卻落了這麼個下場,一切都是活該,全是自己造成的。

如此一想,顧品遙心中便燃起一股熊熊的烈焰,原本靜置在靈魂深處的那股混沌之力在這種意念的刺激之下猛地快速流轉起來。風古城當日給顧品遙留下的卷宗也在識海深處一下綻放出了耀眼的亮光,和那股暗色的能量交融起來,帶着強大的力量,穿透了顧品遙孱弱的身子。

靈魂懸浮在空中,任由這兩股力量對自己身體進行洗禮,顧品遙雙眼緊閉着,神識卻在快速翻閱着卷宗,似乎想把所有東西都刻在腦海深處。而和靈性世界分離的物質世界外,因爲時間流速的不同,超級市場離跨越位面還剩了幾秒的時間。

生命之樹見顧品遙已然暈迷在地,事情已成定局,也就放下心來。然而就在這時。顧品遙突然睜開了雙眼,宛若新生一般,她的瞳孔帶着讓人炫目的混沌之色,讓人一望就陷入其中難以自拔,只可惜這份驚豔無人可識,轉瞬之間,裡面就升起了滿滿的殺意。都快凝成實物。直接刺向一旁的生命之樹。而她身上,帶着之前沒有的毀滅氣息,如同死神的鐮刀。就要收割生靈的性命。

天生的預知之力讓生命之樹心下立即覺得不對,正要躲閃,就見顧品遙迅速從地面升起。浮在半空中,顧品遙滿頭青絲隨風飛舞着。拂過她冷色的臉龐,透着詭異。衣袂翻飛。帶着滔天的狠絕,一眨眼就瞬移到了生命之樹面前。

和威脅自己性命的生命之樹面對面立着,此時的顧品遙眼裡不帶任何生機,等對方開始反擊之時。就看到顧品遙米分脣微動,隨即身影就消散在了生命之樹面前。而後火光四起,團團將生命之樹圍住。這種火不同以往。人類以火取暖,所以認爲帶給他們來溫暖的火是暖色的。然而此時包圍生命之樹的火光,卻是離奇的混沌之色,色澤漸變,到火光最盛處甚至成了深邃的黑。原來這火焰,是以燃燒顧品遙的身體爲代價,無水可滅,無物不燃,一旦沾染一點星火,就會徹底引燃,而後湮滅於整個世界,連輪迴的機會也沒了。正如顧品遙之前口吐的那三個字一般,‘無情決’,講得就是六道無情。六道是衆生輪迴之道途,可分爲三善道和三惡道。三善道爲天道、人間道、修羅道;三惡道爲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世間衆生無不在輪迴之中,顧品遙通過這近在咫尺的痛苦體驗,在多次體悟之後,終於過了禪天,跳出三界俗念,不落入輪迴報業之中。這火光,正是無情,所以無堅不摧,無人能擋,就連星外來物的生命之樹,也難以逃脫。

那生命之樹見了大驚失色,只想躲閃開去。然而顧品遙會如它所願嗎?顯示是不可能的。如同之前生命之樹用電光球對付顧品遙那般,此刻的顧品遙匯成了一個火球,將生命之樹困在其內。生命之樹強烈掙扎也難以逃脫,慘叫連連。很快,那黑色的火球不斷縮小凝聚,最後散開時只剩下了一張烤焦的羊皮卷,原本繪製在上邊的生命之樹也變得枯萎破落了。落在地上恢復人形的顧品遙喘着粗氣,有些奄奄一息。之前是她燃燒自己,對抗着生命之樹,如今生命之樹被打回原形,她雖贏了卻也是兩敗俱傷的那種。

突然,超級市場傳出‘轟隆’一聲巨響,是啓動位面跨越之前的前奏。顧品遙眼睛微眯着,趁着最後尚存的意識,將ot召喚進來,就倒地不起。然而事情的後續發展和顧品遙想象的不同,儘管ot回來阻止了位面跨越,她本人卻在時空轉換間,身影消失在了空間裂縫之中,而被召回超級市場的ot也只來得及看到時空裂縫消散的痕跡。

“不……”

這聲音是ot穿破蒼穹的叫喊,帶着痛徹心扉的悔恨,震動了整個超級市場的空間。時空裂縫是比蟲洞還可怕的東西,掉落其中大多隻有死路一條,因爲不知道會通向何處。也許是真空的環境,也許是熾熱的岩漿之中,還有很多更可怕的可能,讓ot完全都不敢想象了。他雖有撕裂時空的能力,卻對顧品遙的失蹤無能爲力。

無力地跪坐在地上,ot的背影看上去全是蕭條與落寞,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連他可以高速運轉的芯片都無力支撐他的思想了,整個空間全是死寂。之前事情發生的時候,認顧品遙爲主的綠色植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發現了超級市場的異動,尤其是ot透着毀天滅地的叫喊,讓它緊緊地把根紮在地底,渾身不安地抖動着,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突然,ot像是想到了什麼,彎曲的背脊直了起來,眼眸裡閃過一片深意。掉入時空裂縫的最開始危險係數最高,而後會慢慢減低,這是第十文明時期推導出的理論。品遙既然是超級市場的宿主,命運休慼與共,現在超級市場並未出現任何差錯,說明品遙現在還是安全的。他不能放棄尋找,說不定品遙現在正等着他去救呢。

如此一想,ot立馬起了身子,快步走到超級市場的中心平臺上。點出一個光牆,右手猛地扎進自己的胸口,從中取出核心芯片放入光牆的凹槽中,隨後那光牆就快速閃過一串串的數據。顯然,ot是用芯片和超級市場相融合,回到過去的一體狀態,用以尋找消失在時空縫隙的顧品遙。而失去芯片支撐,ot原本人形的身子便直接化爲了一灘水跡。

這頭ot重整旗鼓尋找着顧品遙的蹤跡,而那頭的顧品遙呢?

當時顧品遙趁着意識尚存,將ot喚進超級市場,想讓對方阻止超級市場的跨越。然而時光流轉之間,一個巨大的時空之洞就突然出現在了顧品遙面前,將毫無力氣的她捲入其中,顧品遙最後的記憶就只有這些了。

沉睡了不知道多久,顧品遙終於意識轉醒,雖然感覺身體還是綿軟的,但也知道沉睡不是最好的辦法,費力地動了動手指,隨即意識回籠,顧品遙從睡夢中醒來。

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破舊的天花板,帶着暗黃色的時代感,積了不少灰塵,甚至連邊角的蜘蛛網都是深灰色的,看起來飽經滄桑。

突然一個念頭就竄進了顧品遙的腦海裡,她,不會是穿越了吧?

未來世界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髒、破、舊,透着對他們而言的原始氣息,沒有未來的科技,他們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支起身來,顧品遙看了看自己周圍的景物。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破落的櫃檯,三五零星的碗筷,擠滿灰塵的爐竈,生活感很強,卻好像已經被廢棄了很久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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