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章 直面蟲羣也求生
蘇東來什麼都沒說,他心裡其實有主意,但他沒有把握,他需要有人自告奮勇來做實驗。
其實他的想法,就是把懷特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再複製一遍,他之所以不願意用那個老頭改良後的品種,是因爲他不知道這些新品種到底有什麼危害,特別是在基因層面上的危害,但流放星上的土著蟲子就不同了,畢竟它經過了很多年的自然進化,基因已基本穩定,它身上的毒,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動物,都表現得中規中矩,所以蘇東來願意選它來試一試。
最好的實驗對象,當然是旁邊這個人了,因爲只有這個人是清醒的,實驗過程中的各種酸甜苦辣,他能夠清晰的表達出來,這些信息可以提供給蘇東來,讓他確定要不要在自己身上也試試。
因爲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蟲子的身體,延展性極大,各種細小的縫隙,他都鑽得過去,自己身上的這套護甲,雖然也具有良好的密封性,但說中了還真沒有把握,能頂得住這些蟲子的亂拱,只要有一隻鑽進自己的衣服裡,那這個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所以,他要威脅眼前這個人,而且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威脅,要是一下子就來一副猛藥,他還真怕這個人會崩潰。
“好啦好啦,不要像個三歲的小孩,只知道哭泣,過去那邊坐好,我們現在分析一下眼前的情況。”
那個人的肩膀一聳一聳的,還在哭泣的,不要說是不是一個男人,就算一個大人,他都算不上,所以說中了這麼一說,他幾乎就是茫然的站起來,走到一邊坐下了。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從這裡走出去,一個是不從這裡走出去,這點你同意吧?”
“我,我同意。”
“我們先說危險性小一點的,不從這裡走出去的方案,可以吧?”
“可以。”
“剛纔你也查到了,這艘飛船的目的地已經設定好了,如果中途不出什麼變故,就會直接飛入克萊比劉家的隔離帶,是這樣吧?”
“是。”
“這也就是說,我們在路上不會遇到危險,主要的危險來自於隔離帶裡邊,是這樣的嗎?”
“是。”
“那你能告訴我,隔離帶裡邊的危險是什麼嗎?”
“你,您不知道?”
“我還真不清楚。”
“這個事情要隔離帶的建立的原因說起。”
“說吧。”
“克萊比星團,其實是一個十分小的星團,甚至沒有外面的一些星域大,但是她是通過祖星附近的第一條大型蟲洞才被發現的,在空間裂縫大規模應用之前,她是唯一可靠的,利潤可期的移民地,有無數的大小勢力都想插手,一直到空間裂縫開始大規模應用的初期,這裡依然是最好的殖民投資地,可是由於克萊比大人堵住了蟲洞的出口,於是很多人就開始想其他辦法進去,於是就產生了偷渡的路線。”
“爲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由當時的所有頂級家族一起,將所有可能偷渡的地帶進行劃分,然後一個家族鎮守一段區域,隨着科技的發展,有人發現,這樣的一些區域,會有一些很特別的產出,但這樣的產出,不是每一個區域都有,於是那些大家族之間,也漸漸的有了矛盾。”
“經過幾百年的發展,這樣的區域,漸漸地形成了目前的隔離帶,它主要的組成部分,是一些細碎的小星星,這些細碎的小行星,分佈在整個新團的外圍,距離文明社會相當的遙遠,而且由於這些碎行星,處於整個星團穩定的重力場外圍,因此,那些地方佈滿了細碎的空間裂縫,狂暴的金屬離子風暴,無數扭曲的重力場,簡單的一句話,就是不能隨隨便便就回到人類社會,每一個區域,都有那麼幾條固定的通道,但是這些通道,都把持在那些大家族的手裡,而且這些大家族還相互監視着,以保讓扔出去的每一個人,每一張紙片,每一個動物細胞,都不可能迴歸。”
“至於這些碎行星的外面,是廣袤無垠的星空,那裡面什麼都沒有,星團與星團之間的距離,指的就是這些碎行星之外的空間,它的距離,至少是星團直徑的數十倍,憑藉人類這個時代的飛行能力,也許一輩子都飛不出去。”
“這個隔離帶,從本質上來說,與之前流放星的性質差不多,與流放星不同的是,流放星上放逐的,是基因正常的人類,而隔離在外面,卻是什麼都有,比如,基因改造人,生化人,生物與機械的結合體,很多基因藥劑,超級病毒等,全部都會傾倒在外面,所以,聯邦政府絕不會允許外面的一隻螞蟻飛過來,在整個隔離帶的邊上,佈滿了無數的傳感器和大型激光武器,只要那邊的人敢往回走,就會遭到殘酷的毀滅,這也就是說,那邊的人,就再也沒有返回人類社會的可能了。”
“要是出去呢?”
“出去誰會管你?再說,誰活得不耐煩了,要跑到那種地方去?”
“這樣的地方,別的星團有嗎?”
“應該有吧,而且應該是每個星團都有。”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坐在這裡不動,這條運輸船會直接把我們送到隔離帶去?”
“是啊,那我們再也沒有辦法回到文明社會了。”
“就算是到了那邊,至少我們還能活下來呀,要是現在出去,被蟲咬了,你覺得我們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可是,你知道留在那邊有多危險嗎?我可是聽人說過,那邊的人野蠻之極,動不動就殺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發理可講,我們去那邊,不就是送死嗎?”
“說來說去,你的意思就是,我們不應該坐在這裡?”
“對呀。”
“那我們出去?”
“那肯定不行,外面的蟲子太多了。”這個人一邊說,一邊重新調出其他艙室的視頻來,看來看去,發現其他的地方都很平靜,所有的人都昏昏欲睡,一條蟲子都沒有看見,但是,自己這間艙室的門外,卻爬滿了蟲子,一團一團的在門上蠕動。
這個人一聲慘叫,以至於投影在房屋中間的三維影像一陣晃動,蘇動的很快就明白了,應該是那些還活着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了一條蟲子,像保護自己的領地一樣,拒絕別的蟲子進入,那麼剩下的蟲子,就順着自己這件艙室裡的氣味,聚了過來。
想到這裡,蘇東來迅速地將懷特用來捉蟲的那個金屬箱子拖過來,將還在散發氣味的那個軟管口給擰死,不過他忽然跳了起來,擡起頭四處張望。
站在旁邊惶惶無主的那個男人,見他這副樣子,有點慌慌的問:“怎麼啦?怎麼啦?”
“通風口,其他的蟲子肯定爬進了通風口,馬上就要擠到這邊來了。”
那個人膽小,但不是傻瓜,立刻就知道了事情的緊迫性,於是他就問:“那該怎麼辦啦?”
蘇東來也懶得問他了,就直接拖過那個箱子,打開上面的一個蓋板,通過蓋板下面的有機玻璃窗,觀察箱子裡面的黑土,然後利用這兩個人移植蟲子的器械,從那裡面小心的舀出一勺土,土裡還有一個處於麻醉狀態的蟲子,蘇東來就把這個蟲子放在一個人的小腿上,然後輕輕的把蟲子身上的黑土扒掉,慢慢恢復過來了的蟲子,直接鑽進的那個人的肉裡。
那條蟲子在人體的皮膚下面,慢慢的恢復了活力,開始在裡面拱動,發現了一段時間之後,蘇東來又從桌上拿了一支裝一號蟲的罐子,也就是一支大號的針筒,然後在蟲子前進的路上,把皮膚割了一個大口,把針筒塞進去,讓人體的血液,順着鍾筒往外流,而那個蟲子,就順着血液進入了針筒內。
將針筒兩邊封死之後,那針筒裡的血液中,蟲子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於是蘇東來用另外一個針筒,抽了剛纔那個人的血,然後讓旁邊的人放了一支一號蟲子進去,結果那隻蟲子在那血液裡劇烈的掙扎起來,似乎十分的不適應。
蘇東來沒有再去看這隻蟲子的鬧騰,他只需要知道,這類蟲子身上,應該帶有某種激素,在進入人體之後,這種激素溶解在人的血液裡,造成了其他蟲子的不適應,從而可以避免被攻擊。
當蘇東來看向旁邊這個人的時候,他後退了幾步,恐懼的搖了搖頭,蘇東來冷冷地說:“你要想好,蟲子馬上就要從通風口進來了,我馬上就要給自己動手術,如果我一旦種下了蟲子,我就不可能有精力給你做,你自己做決定吧。”
“不是,別,大哥,大爺,這會不會有危險了。”
蘇東來不再理他,因爲他知道,這個小箱子裡面,這種土蟲子也沒有多少,也就七八條的樣子,還是當時在捉蟲的最後時刻,蟲子大量的出現,蘇東來殺蟲的速度已經跟不上了,懷特就乾脆放了一些蟲子進去了,要不然,現在手上還沒有這種土蟲呢。
他還有一點擔心把蟲引出來失敗,所以他又找了一個昏迷的人,把蟲子種進去之後,並沒有把蟲子掏出來,看了幾分鐘之後,纔給小北京也種上,但小北京的血,明顯的和別人不一樣,那蟲子鑽進去之後,急速的活躍起來,便迅速的向前竄去,蘇東來一連在他的腿上割了幾刀,才把那條蟲子堵住,裝進了針管裡,即便如此,那蟲子在針管也異常活躍,久久不肯安定下來。
一直等小北京安頓下來之後,蘇東來才問旁邊這個人:“你應該知道,這種蟲子的毒,但有很強的麻醉作用,我不能確定,我對自己種了蟲之後,還可以完成對你的手術,所以你現在考慮好,一分鐘之後,你如果還沒有決定,我就不管你了。”
“那,您說通風口裡的蟲子一定會出來嗎?”
……
“這蟲子在肉裡鑽,會不會很痛呢?”
……
“其實我還沒有準備好,您能不能稍微等一下?”
……
“這蟲子都沒有經過消毒,不會引起傷口感染吧?”
……
這人也就是一個奴才,說白了,就是一個做炮灰的命,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怕死,也不知道他在那爾虞我詐的大家族裡,是怎麼活下來的,蘇東來懶得理他,他將腿上的護甲脫下,捲起褲管,開始給皮膚消毒,做好準備之後,他就小心翼翼的,開始從箱子裡往外取蟲了。
可正當他快要將從取出來的時候,那個人忽然衝過來,雙手抓住他的胳膊一陣亂搖,同時急促的叫道:“我做,我做,我做還不行嗎?”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書中那個手抖了一抖,拿包在土中的蟲子,直接從他的面前飛了出去,重新落回到箱子裡,那包着蟲子的土,有好些都撒到了他的臉上,要是這蟲子趴到他臉上,然後鑽了進去,他怎麼能夠看得進,然後再把它取出來?
山本先生許多年的訓練,已經讓蘇東來初步有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所以他一直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這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他的一隻手,迅速的將那個小窗口關上,另外一隻手把取蟲的勺一扔,仰手就在那人的臉上抽了兩記耳光,然後擡腿就是一腳。
也幸虧那條褪了一半的,緊身褲款式的護甲,扯住了蘇東來的雙腿,使得他踢了一腳之後,在沒辦法踢出第二腳,要不然,他非要把這個豬一般的人踢死不可,有這個豬一樣的隊友在身邊,遲早會害死自己,於是他決定,不在把這個人當人看。
同時,他也對自己掌控自己身體的能力,有了一定的懷疑,按道理來說,剛纔這個人雙手的力道,完全不足以影響到他,可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依然讓他的手抖了抖,這讓他不禁想起了山本先生在訓練他的時候,經常說過的一件事,那些炸彈拆除專家在接受訓練的時候,不僅僅會有人在旁邊喊叫,推搡,甚至還會讓活的蜈蚣,直接扔到拆彈手的眼睛上。
這樣一些故事,山本先生可不僅僅是講給他聽一下的,雖然沒有拿活蜈蚣扔到他臉上,並不是山本不想這麼做,而是因爲在新生星上,沒有合適的蜈蚣,但是其他的,如老鼠啊,槍擊啊,都試過,書中來的表現還算合格,可是現在一看,那種沒有經過生死的訓練,即使訓練的強度再合格,還是需要在千變萬化的危險中,去不斷的磨練,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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