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真來了
方大壽本來想好好整治林杏一頓,也好出出這口惡氣,哪想這檔口鐘粹宮的張嬤嬤會來啊。慧妃娘娘可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雖說皇上因此不待見,可太后擺在那兒呢,慧妃不一樣協理六宮嗎,這就是跟腳兒,只萬歲爺一天不立皇后,慧妃就是後宮裡除太后之外最大的主子。
鍾粹宮自然跟着水漲船高,他一個灑掃處的掌事太監,哪裡巴結的上鍾粹宮的人啊,之前浮雲軒一個打雜的奴才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更何況這位慧妃娘娘跟前的人了。
故此,一聽四德子說,鍾粹宮的人來了,還不信呢,等迎出去一見是張嬤嬤,方大壽險些沒暈過去,慌的手腳都亂了:“嬤嬤今兒怎麼有空貴腳踏賤地?”
張嬤嬤用帕子捂着鼻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一進灑掃處就總覺有股子屎尿味兒,不是娘娘想召見林興,自己何必跑着一趟。
說起林興,張嬤嬤真覺這小子運氣好的出奇,按理說,雲貴人倒了,他這輩子也就是刷馬桶的命了,誰想昨兒自己無意間提到這奴才懂些藥理,娘娘就動心了,讓自己來灑掃處把人帶過去問問。
見了方大壽,也沒廢話直接要人:“浮雲軒有個叫林興的奴才是不是在你這兒,快去叫他跟走一趟,娘娘召他問話呢。”
張嬤嬤一句話,方大壽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忙道:“娘娘召這奴才做什麼?
張嬤嬤撇了他一眼:“怎麼,娘娘召誰,你個灑掃處的奴才也想問個真章?”
“不,不敢,只是……劉敬纔來了,非讓林興伺候着吃酒……”
張嬤嬤一聽劉敬,眉頭皺了起來,想起林興的模樣,暗道不好,娘娘召林興過去是想爲己所用,這要是讓劉敬給禍害了,還用個屁啊。
想到此,惱恨起來,一巴掌甩在方大壽臉上:“還不快去把人叫出來,只管在這人囉嗦什麼。”
方大壽捱了一嘴巴,再不敢耽擱,忙着進去了,心說這麼半天,劉敬也該得手了,自己捱了這一巴掌,既禍害了林杏這狗奴才,又順道給劉禿子上了眼藥,怎麼想都值了。
一推開門還等着瞧林杏的慘樣兒呢,不想屋裡只有劉禿子躺在地上,閉着眼也不知是死是活,旁邊還有他乾兒劉玉,正掐人中呢。
而本應慘不忍睹的林杏,反倒什麼事兒都沒有的站在旁邊,身上的衣裳都不帶亂的,方大壽愣了愣,下意識問了句:“你怎麼沒事兒?”
林杏眉毛一挑樂了:“管事大人這話問的不明白,奴才不過就是伺候斟酒,能有什麼事兒。”
方大壽指了指劉禿子:“那,這是怎麼回事?”
林杏:“這個奴才就不知了,劉管事吃了酒,不知怎麼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還生怕方大壽不信,指了指劉玉:“劉哥哥剛也再,不信問他。”
劉玉不禁看了林杏一眼,林杏根本不理他,雖不明白這死太監爲什麼纔會出手打暈他乾爹,卻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跟這死太監是一根兒繩上的螞蚱,想摘出去就得口徑一致,把事兒往方大壽身上推。
方大壽的肺都差點兒氣炸了,就說這狗奴才不是個東西,這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呢,就往自己身上扣罪名:“你,你胡說,這酒能有什麼?難道我還能在酒裡下毒不成?”
林杏卻早瞧見後頭的張嬤嬤了,既然張嬤嬤來尋自己,不是爲了她自己的蟲疾就是慧妃動了心思,想招攬自己爲她所用,這個機會巴巴的送到自己眼前來,哪還會怕方大壽,只要從灑掃處出去,外頭還不由着自己施展。
這些後宮的嬪妃最好忽悠,除了龍胎就是爭寵,想懷龍胎兒不用說了,即便爭寵也得有本錢不是,無論哪一樣,身邊有個懂藥理的奴才,都是事半功倍的事兒,所以,自己這身醫術在宮裡絕對是搶手貨。
尤其,太醫院還是一幫廢物點心的前提下,更顯得自己的本事高人一等,這就是自己在後宮裡混的本錢。
有了張嬤嬤哪還會怕方大壽,不懷好意的開口:“這可說不定,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誰是什麼心腸呢。”
方大壽氣得險些背過氣去,指着她:“你少血口噴人,這裡可是宮裡,哪來的什麼□□?”
林杏:“我可沒說有□□,是方管事自己說的。”
“我,我什麼時候說了。”方大壽氣的嘴頭子都不利落了,忽見劉玉陰沉沉盯着自己,心裡咯噔一下,劉玉雖是劉禿子的乾兒,卻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見他懷疑自己,生怕劉禿子有個好歹,劉玉要尋自己的不自在,琢磨怎麼解釋清楚纔好,可到了這會兒,縱然他渾身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想着,一眼瞅見炕桌上的酒罈子,眼睛一亮,提起來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死瞪着林興恨聲道:“要是毒酒,咱家一樣活不成,你這狗奴才想往咱家身上潑髒水,做夢。”
林杏樂了:“奴才可沒說什麼,都是方管事自己說的。”
林杏話音剛落,方大壽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了起來,張嬤嬤一驚,心說難道方大壽真在酒裡下了毒?
正疑心,地上的劉禿子倒是醒了過來,睜開兩隻三角眼,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兒,可就是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麼會暈過去,他就記得自己往那清俊的小太監身上撲了過去,後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莫非是着了那奴才的道兒?
費了半天勁兒爬起來,剛要質問,卻一眼瞧見劉玉,不免哆嗦了一下:“那個,你,你怎麼來了?”
劉玉哼了一聲:“我再不來,乾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着,側頭撇了方大壽一眼。
劉敬這才瞧見方大壽貓腰捂着肚子,正在那兒哎呦呢,眼珠一轉,不禁嚇了一身冷汗,想自己跟方大壽自來就不對付,他忽然請自己吃酒,能有什麼好心,自己不是遭了這老傢伙的暗算吧。
氣上來,上前就給了方大壽一腳:“你想毒死老子。”
方大壽捱了一腳,也顧不上了找他算賬,貓着腰蹭到張嬤嬤跟前:“嬤嬤贖罪,奴才內急……”話沒說完就聽撲哧哧幾聲,一股子屎尿順着方大壽的褲子就竄了出來,那臭的……周圍沒有不捂鼻子的。
張嬤嬤一下子躲了老遠,再不想在灑掃處待着了,跟林杏道:“你快跟我走,慧妃娘娘召你問話。”
見林杏出來,幾步出了院子,一直走老遠,彷彿還能聞見那股子臭味兒呢,暗道晦氣。
林杏卻暗樂,方大壽這老不死的想暗算自己,就不想想,要玩陰的,誰暗算的過大夫,自己剛順手往罈子里加了一包巴豆粉,就算要不了這老太監的命,也得去半條,更何況,還這樣當衆出醜,以後誰見了他都得躲遠遠的。
至於劉玉,林杏倒真看不明白了,之前他對自己恨之入骨,恨不能把自己整死是真,今兒出手幫自己,也不假,這真真假假越發叫人猜不透。
算了,猜不透就先不猜,還是琢磨琢磨怎麼在慧妃跟前討個巧兒,再從鍾粹宮順理成章的謀到御前把。
林杏如今是真看明白了,這後宮裡哪兒都比不上皇上跟前兒的差事,得摟錢不說,還相對安全。
林杏也不傻,從自己在御膳房的兩回遭遇來看,皇上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只要自己裝的像,絕不會要自己的腦袋,而且,有這麼點兒偶遇的小情份,自己在御前的差事應該不難當。等到了御前,就能好好研究研究那塊所謂的定天石了,這麼想着頓覺前途光明。
瞄了眼前頭的張嬤嬤,見她還是之前的樣兒,看來這老妖婆還沒用自己給的方子,這樣也好,等自己謀去了御前,這老婆子是死是活,都不幹自己的事兒了。
想着便到了鍾粹宮,林杏略打量四周,暗暗點頭,果然比浮雲軒氣派多了,她聽順子說過,鍾粹宮的慧妃是比雲貴人還出挑的美人,之前的雲貴人在林杏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美人兒了,這位慧妃比雲貴人還美,倒讓林杏頗有幾分期待。
跟着張嬤嬤進了寢殿,剛一進去就聞見一股子香味兒,說不出是花香還是別的什麼,幽幽淡淡,說不出的好聞,餘光瞄見炕上斜靠着個美人,沒瞧底細呢,張嬤嬤咳嗽了一聲。
林杏心裡腹誹了一句,跪在地上:“奴才林興給慧妃娘娘請安,祝慧妃娘娘玉容常妍,青春永駐。”
林杏剛說完就聽撲哧一聲,接着便是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這奴才真真生了一張巧嘴,起來吧,擡頭讓本宮瞧瞧。”
林杏巴不得呢,站起來一擡頭,只見一個美人靠在團花福壽的迎枕上,身穿一身正紅的衣裳,雪膚花貌,豔如桃李,頭上只插了一支累絲金鳳釵,說話的時候,鳳嘴裡銜着的一串珍珠,顫了顫,明晃晃耀人的眼。
林杏眼睛都亮了,琢磨這可是好東西,只這鳳釵上的珍珠就值老鼻子錢了,果然,比雲美人有底子,而且,這大美人着實更爲禍水,真不明白皇上怎麼捨得就這麼白晾着,簡直暴殄天物。
林杏正瞎捉摸呢,就聽慧妃開口道:“倒是好清俊的摸樣,聽說你懂藥理,可是真的?”
林杏剛要大肆表現一番,忽見外頭跑進來個小太監:“娘娘,萬歲爺往咱們鍾粹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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