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老孃拜拜了

發落到浣衣局遇赦不赦對宮妃來說,已經算是相當重的懲罰,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主子忽然成了最低等的奴才,世態炎涼人情冷暖,還有那些掌事太監的作踐,真比死都難受。

慧妃卻仍維持着最後的尊嚴,謝了恩,她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太后死了,孃家也已敗落,自己失了依仗,又無寵,還能有什麼指望。

慧妃走出乾清宮微微擡頭,難得冬日裡一個晴好的天氣,像那年自己跟母親受邀去國公府賞梅的天兒。

正遇上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他站在日頭下,劍眉朗目,風采天成,好一番儲君氣勢,自己就那麼陷進去了

後來選秀進宮,侍寢封妃,自己歡喜的不行,覺着是菩薩眷顧,大約是見她心誠,才讓自己如願,那時候自己多歡喜,想着可以跟意中人長相廝守,爲他生兒育女,就歡喜。

竟忘了皇上自來跟太后不睦,對外戚王家多有防備,畢竟皇上不是太后親子,王家一族的興衰存亡,萬歲爺從來不在意,沒有了太后這個靠山,王家瞬間崩塌,寧王謀逆叛亂,正給了皇上最佳的藉口,藉着平亂之機把外戚一併都收拾了。

自己只道是少年夫妻,怎麼也有些情分,如今才知,自己從來沒進過萬歲爺心裡,萬歲爺心裡眼裡只裝的下一個林杏。

女子假冒太監進宮,這是多大的罪名,擱在別人身上,連祖宗八代都得翻出來,可到了林杏身上,根本不叫事兒。

馬元之告訴自己林杏是女人的時候,她才恍然,怪不得萬歲爺的情都放到了林杏人身上,原來是女子。

萬歲爺打心眼裡愛她,男人一旦真心愛一個女人了,什麼規矩法度都丟到腦後去了,眼裡只有那個人,怎麼看怎麼好,哪怕被心愛的人捅了一刀,疼的鑽心了,也在心裡爲對方拼命找原因,捨不得下死手,這滿腔怒火對心愛的人發不出去,自然就會遷怒,自己,馬元之,春生,就是給皇上泄憤的。

想到此,不禁苦笑了一聲,十幾年就這麼過來了,自己在萬歲爺心裡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實在令人絕望,若有來生,她情願做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嫁個再尋常不過的漢子,相守一生,未嘗不是福。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琉璃瓦上的積雪折射出璀璨的金光,映着斗拱飛檐,莊嚴肅穆,卻也高處不勝寒,裡頭那個男人從來不屬於自己。

從乾清宮到浣衣局,慧妃彷彿走過了自己的一生,掌事太監迎上來,呵呵笑着道:“娘娘快請進屋,外頭怪冷的。”

讓到屋裡坐下,一雙賊眼不識閒的往慧妃身上瞄:“既然到了這地步,咱家也勸您一句,這倒什麼時候就得說什麼話兒,依奴才瞧,萬歲爺還念着情份呢,不然,要是把您往灑掃處一擱,那可是個腌臢差事,天天跟屎尿打交道,娘娘這麼個尊貴人兒,可受不得,娘娘放心,浣衣局是咱家管事兒,雖說活兒多,人也多,萬歲爺且管不到咱們這兒呢,誰幹多少還不是咱家說了算嗎,娘娘這般美人兒,咱家哪捨得娘娘受苦。”說着伸手摸在慧妃的手上,揉了一把:“就看娘娘這雙玉手,咱家也捨不得,到底是養尊處優的,跟底下那些宮女不一樣,肉皮兒真細粉……”

慧妃並未抽出來,而是冷冷看着他:“本宮即便獲罪,也是伺候過萬歲爺的人,公公在本宮身上討便宜,若傳到萬歲爺耳朵裡,只怕公公這條老命難保。”

老太監臉色一變,縮回手,臉一掉,呵呵陰笑了兩聲:“你就是鳳凰到了咱家這一畝三分地,也是連野雞都不如,還當自己是娘娘呢,既然你給臉不要臉,咱家還客氣什麼,來人把她帶下去幹活,讓咱們慧妃娘娘好好受用受用,等等,先把她身衣裳扒了,這哪兒是幹活的打扮。”

旁邊兩個驢臉的老婆子,自然不會客氣,一邊一個上來,拆頭髮,扒衣裳。

慧妃再怎麼樣,也沒受過這個,心知到了這一步就算完了,與其任由這些奴才作踐,倒不如死了的乾淨,拼力掙開兩個婆子,看準了那邊兒的柱子,一腦袋撞了過去。

這一生就這麼了了也好,強過在這宮牆裡苦熬着,臨死卻想起了林杏,萬歲爺把火氣都撒到了自己身上,她這個罪魁禍首難道能置身事外。

林杏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只不過,林杏的性格一貫如此,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她始終認爲男人的怒火大小,跟地位是成正比的,故此,纔有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之說。

這是因爲男人手裡掌控的權利大了,怒火發起來後果越嚴重,林杏很清楚,貿然惹怒朱毓是不明智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可能倒回去,更何況,即便真能倒回去,自己依然會避孕

她不想永遠留在這個皇宮裡當朱毓的寵物,沒錯,就是寵物,這就是如今林杏最真實的感受,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還不如當初在浮雲軒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雖是個下等太監,卻很自在,如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每天干了什麼,吃了什麼,甚至放了幾個屁,都有人事無鉅細的彙報給朱毓,這樣沒有私密的生活,讓林杏覺得自己像朱毓養的寵物,好吃好喝的養着,得閒兒逗弄逗弄,而她有什麼,她獨立的人格,她的事業跟生活,什麼都沒了,甚至連自己賭錢吃酒這點兒樂子都剝奪了。

這麼下去,她早晚得憂鬱症,後宮的嬪妃們如果聽見自己的論調,肯定覺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吃飽了撐的瞎折騰,可她們不是她。

她們從生下來就在相對封閉的環境中,被禮教父權夫權束縛着,早就習慣了,她們沒感受過獨立是個什麼滋味兒,沒過過現代那種女性獨立自主,社會地位絲毫不遜於男人的生活,所以,她們能甘心。

林杏就不信,如果把後宮嬪妃扔到現代社會,別說幾年,就是一年,再回來,只怕也不甘心在這深宮裡寂寞終老了。

更何況,林杏從沒想過生孩子,林杏自己的經歷,對於孩子又本能的牴觸,不能對孩子負責的前提下,還不如不生,而這些她不會跟朱毓說,說了也沒用,他一個古代的土著,永遠不可能理解,他只會覺得自己不識好歹。

他發落了慧妃,杖斃了馬元之,春生,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跟慕容婉婉了吧,大概覺得自己跟慕容婉婉是姐倆兒,所以留在一起發落。

皇上冷冷看着她,果然是控制情緒的高手,剛纔還憤怒的恨不能一刀捅死自己,這會兒就剩下冷。

他的目光再無一絲溫情,冰冷而陰鷙:“朕不會讓你死,死了太便宜你,朕也不會讓你好過,你既然不稀罕朕的恩寵,那就去冷宮待着吧,朕可以告訴你,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邁出宮門半步。”

“奴才謝主隆恩。”林杏本來以爲變態會打自己一頓,然後發落到灑掃處接着刷馬桶去,或者,直接賜死一了百了,囚禁冷宮已是林杏沒想到的好結果。

跟林杏一起囚禁的還有慕容婉婉,也不知這是什麼緣分,到最後姐倆竟然跑一塊兒來了。

成貴親自押着兩人,冷宮其實就是掖庭永巷,是宮裡專門關押獲罪后妃的監獄,一個夾道的長鬍同,兩側有房間,林杏數了數,有十幾個。

負責永巷的太監叫樑洪,瞧着有些面熟,不知在哪兒見過,見了成貴,忙躬身作揖:“大總管您今兒怎麼上奴才這兒來了。”

一眼瞥見林杏,忙道:“哎呦喂,這位不是二總管嗎,您二位今兒閒啊,往奴才這兒串門子來了,快請屋裡待茶。”

成貴一甩胳膊上的拂塵:“傳萬歲爺旨意,林杏,婉貴人,即日起幽禁永巷。”

樑洪忙跪下,聽完了愣了一會兒,纔回過味兒來,站起來把成貴拉到一邊兒:“大總管您可得指撥指撥奴才,二總管不是萬歲爺的心尖子嗎,萬歲爺恨不能捧手心裡頭,怎捨得關起來,更何況,即便獲罪也沒說關這兒來的,這兒關的可都是宮女后妃,沒說關太監的。”

成貴目光掃了林杏,暗暗嘆了口氣,萬歲爺怒到這種地步了,都沒捨得殺了這位,可見心裡頭還存着念想呢,要不是這位太硬氣,哪怕服服軟,跟萬歲爺說上兩句求饒的話兒,萬歲爺再生氣,估摸也不至於關這兒來。

可這位偏不服軟,還謝主隆恩,成貴剛都怕這位把萬歲爺氣個好歹兒的。

成貴雖知萬歲爺肯定撂不開手,如今是急怒攻心,加上林杏一點兒都不服軟,才弄成這樣兒,卻又覺是個機會,林杏這個性子是得好好磨磨才行,這總跟萬歲爺梗脖子哪成

更何況,她精通藥理,要真不想給萬歲爺生龍子,萬歲爺又不招寢別的嬪妃,長此以往,真像慧妃說的,非絕了皇嗣不可,如今讓她在永巷裡待些日子,受幾天罪就知道萬歲爺的好了。

想到此,開口道:“你在永巷當了這麼些年差,花無百日紅的道理莫非不知,你這永巷裡哪個不是受過皇寵的,如今不都在你這兒關着嗎,別管之前多風光,進了你這兒,也就甭指望了。”

樑洪:“可着林公公是太監,關到奴才這兒不合適吧。”

成貴瞥了他一眼:“萬歲爺說合適就合適,你是主子,萬歲爺是主子?”

樑洪忙道:“自然萬歲爺是主子,成了,奴才領會了。”

成貴看了一眼林杏轉身走了。

樑洪走過來:“二總管,您看這怎麼話兒說的,萬歲爺竟把您給關這兒來了,醜話咱的說在前頭,不管您之前多大的體面,到了奴才這兒,也得守着奴才的規矩,不過呢,奴才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能照顧的自然照顧,只咱們這永巷是晦氣地兒,不得待見,奴才便有心,也短不了打點,您說是不是。”

說着,目光在林杏身上轉了轉,眼睛都大了幾圈,林杏在宮裡的日子久了,什麼人沒見過,太監就沒有不貪財的,蒼蠅腿兒都恨不能劈出二兩肉來,偏偏這永巷關的都是失寵的嬪妃,這失了寵能留條命都是便宜,錢財就甭想了,獲罪嬪妃身上的衣裳首飾,就是最後一點兒油水,不撈對得起誰。

尤其,林杏身上這身行頭,說價值連城也不爲過,林杏雖捨不得,也知道落到這種地步,就甭惜財了,再值錢也是身外之物,能過的舒坦點兒比什麼都強,非常懂事的把斗篷脫了帽子摘下來,裡頭的海龍皮的坎肩也卸了,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腰上玉佩一股腦送到樑洪手裡:“咱家也是奴才,明白公公的難處,如今到了這兒,這些也使喚不着,雖值不了幾個錢,好歹能換幾罈子酒,大冷的天兒給永巷的哥哥們暖暖身子,也是咱家的一點心意,往後咱家還指望着哥哥們照顧呢。”

樑洪本來還以爲得用點兒手段,才能把林杏身上的衣裳扒下來呢,說句實話,自己真有點兒怵頭。

林杏是萬歲爺跟前的紅人,自己一個永巷的管事,想巴結都巴結不上,也就遠遠的照過兩面,不過,二總管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不說跟萬歲爺那點兒香豔事兒,就是整治了方大壽王直的手段,也叫人不寒而慄啊。

說起來,如今永巷關着的好幾位都跟林杏脫不開關係,那邊兒頭上是當初浮雲軒的雲貴人,中間是瑞美人,這邊兒屋裡關的是劉美人。

雲貴人是二總管的舊主,瑞美人跟劉美人說到底,都是因爲這位倒的黴,這位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他跟這些失寵的嬪妃還不一樣,這些嬪妃到了這兒也就完了,林杏不同,她是太監,除了跟萬歲爺的事兒,跟各處掌事也都頗有交情,雖說人走茶涼,到底有些情分,把這位得罪苦了,沒自己的好兒。

既然這位如此懂事兒,得了這些寶貝夠自己吃上半輩子的了,還愁什麼,樂得見牙不見眼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二總管您客氣了,咱們這兒雖說有規矩,到底離着萬歲爺遠,通融通融也不難,您看看那邊兒的屋子成不成,向陽,晌午頭上能見着些太陽,比別處亮堂。”

林杏走過去隔着開門看了看,還算乾淨,不過,一開門也有股子沖鼻子的黴味,估計有年頭沒人住了。

林杏想了想,把樑洪叫到一邊兒:“樑公公咱家跟你商量點兒事兒,您找幾個人把這屋給咱家底細收拾收拾,該換的換,被褥給咱家弄套新的來,炕燒熱點兒。”

樑洪臉色沉了沉,心說,自己叫他一聲二總管是客氣,這位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了,這都到永巷來了,還想當大爺呢

剛要給他兩句不好聽的,忽聽林杏道:“多使點兒銀子不怕,只要弄的乾淨暖和就成。”

樑洪心裡一動,打量他兩眼,琢磨這小子當的可都是肥差,莫非身上帶了銀子?

林杏又不傻,銀子帶了,也不能露出來,這些太監可都是心黑手狠見錢眼開的主兒,要是知道自己身上帶了銀票,弄不好爲了貪財,都能把自己的命害了,呵呵笑了兩聲:“銀子公公別愁,雖說咱家如今身上沒有,不過,咱家外頭有個生錢的買賣,這兒使了多少銀子,咱家寫個條子,公公只管去買賣上支,總不會虧了公公的。”

樑洪愣了愣,雖知道宮裡的掌事太監,大都偷摸宮外買宅子置產,可做買賣的還真沒聽說過,這買賣也不是旁的,總得有個常人盯着,太監在宮裡當差,出宮的機會少,有時候一兩年也不一定能出去一回。

這麼長日子,掌櫃跟賬房要是裹着本錢跑了,也不知道啊,故此,沒有做買賣的,至多就是置些房產田地,等老了出宮享幾年清福。

再說,這買賣是隨便人就能幹的嗎,那得懂行的才成,可見林杏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便問了一句:“敢問二總管在宮外的買賣是什麼字號?”

林杏:“買賣不大,就是個尋常字號,前門大街東南街口的回春堂,公公可知道嗎?”

樑洪差點兒暈了:“二總管您這是取笑咱家呢,只要是京城裡頭討生活的,甭管宮裡宮外,誰不知回春堂啊,那可是朝廷供奉,萬歲爺前幾個月剛把御藥的方子賜給了回春堂,那可是個日進斗金的大買賣,不過,咱家聽說回春堂的東家姓張呢,莫非二總管跟張家沾親?”

林杏搖搖頭:“不沾親,咱家當初機緣巧合救過張夫人母子的命,東家爲了謝咱家的活命之恩,給了咱家兩成股份。”

兩成?樑洪眼前一溜金元寶飛過了過去,別說兩成股份,就是沾點兒邊兒,也發財了啊,真沒想到,這位還個財神爺呢,猛然想起這位之前當過御藥房的大總管,估摸那時候跟回春堂搭上關係的,有這麼位財神爺在永巷裡待着,可是自己的造化,往後銀子什麼的還用愁嗎。

立馬變了個大大的笑臉:“成了,有二總管這句話,咱家就有底了,往後二總管千萬別跟咱家客氣,要什麼只管說,咱家想法兒也給您弄來。”

林杏笑眯眯的點點頭:“那就承您照顧了。”

шωш▲ тт kΛn▲ ¢O

樑洪擺擺手:“不叫事兒,不叫事兒,您看外頭怪冷的,要不您先去值房裡坐會兒,我這就叫人給您收拾屋子去。”卻瞥見旁邊的慕容婉婉,忙又低聲道:“二總管,這位莫非是您的妹子?”琢磨要是林杏的妹子,也得照顧照顧。

林杏看了慕容婉婉一眼:“這長得像可不一定沾親,咱家是奴才,跟人家婉貴人可靠不上邊兒。”說着邁腳進了值房。

樑洪心裡有了底,走到慕容婉婉身邊:“婉貴人,您這身衣裳可不合適。“

見她不動勁兒,樑洪臉色陰了陰:“婉貴人,到了這兒您就甭擺娘娘的譜了,您要是自己不脫,那奴才伺候您。”說着伸手就去扯慕容婉婉的衣裳。

到了這時候,也沒必要裝了,擡手抓住樑洪的胳膊,扼住他的脖子,推到牆上:“死太監,跟我動手動腳的,我看你是活膩了。”

一見管事的被制住了,四周的小太監都涌了上去,慕容婉婉武功再高,雙拳難敵四手,七八個小太監不要命的衝上來,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不一會就把她按在了地上,樑洪解救了出來。

樑洪捧着脖子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林杏端着碗薑茶,倚着值房的門框看着慕容婉婉被一羣太監按在地上,不停扭動掙扎,眼淚都下來了,悽慘無比

樑洪吃了虧,哪肯罷休,指着她:“性子倒烈,咱家就不怕收拾烈性的,把她給我扒了,涼快涼快兒,看她還有力氣跟咱家掰膀子,哎呦,我這脖子差點兒斷了。”

聽見樑洪的話,那些太監哪還會客氣,太監沒了底下的傢伙,多少都有點兒變態,得了機會就愛折騰女人,嬪妃一進了永巷跟進了地獄差不多,甭管以前多風光,到了這兒也落到泥兒裡了。

要是家裡顧念的往裡送些銀子疏通疏通,還能過去,要不然,讓這些太監禍害也不新鮮,像慕容婉婉這樣的上來就動粗的,簡直就是活膩歪了,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沒用,架不住人多啊,七手八腳把你按在地上,多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出來。

慕容婉婉真沒想到這些太監如此大膽,竟然真把她給扒了,這比上回挨板子還不如,上回就是褪了褲子,今兒卻剝了個溜光,大冷的天露出一身細白肉,那些太監你一把我一把的佔便宜。

樑洪見實在不好看,揮揮手假模假式的道:“快把婉貴人攙屋裡去,這大冷的天,回頭再凍着。”

那些太監一聽更樂了,七手八腳把慕容婉婉擡起來進了那邊兒角落的一間屋裡,關了門還能聽見慕容婉婉的尖叫聲。

林杏皺了皺眉:“樑公公,婉貴人可沒侍寢呢,還是個清白身子,要是在永巷裡破了身子,萬一這事兒捅出去,只怕麻煩。”

樑洪也不過是想整治慕容婉婉,真要是由着那幾個奴才折騰,非出人命不可,更何況,如今林杏開口求情,看在銀子的份上,也得賣她這個面子,踢了自己的徒弟一腳:“還不去。”

他徒弟忙跑了過去,不一會兒那些太監從那屋走了出來,臉上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到了跟前還嘟囔:“好容易遇上這麼個囫圇的美人,癮還沒過呢。”

樑洪瞪了他們一眼:“褲襠裡的傢伙什都沒了,色心倒是不小,回頭弄出事兒來,咱家可不兜着,趕緊着,給二總管收拾屋子去。”

林杏很有些懊惱,真不應該管慕容婉婉這檔子閒事,如果今兒自己跟慕容婉婉掉個個兒,不用想也知道,慕容婉婉的反應,沒準還嫌這些太監糟蹋的不夠,這女人就是活生生的賤人,自私自利沒有人性。

可自己到底是人,哪怕知道慕容婉婉落到這種地步完全是她罪有應得,可還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一羣太監輪,奸。

而且,自己管了閒事兒的結果落不上好兒不說,估摸這賤人還更恨自己了,這他娘叫什麼事兒,自己簡直吃飽了撐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到哪兒都是至理名言,有了銀子,樑洪對林杏異常客氣,尤其轉天讓徒弟出宮從回春堂櫃上順順當當的支了二百兩銀子之後,對林杏更是殷勤,還給林杏找了個端茶倒水伺候的,不是別人,就是之前浮雲軒的雲貴人。

說起這個還真緣分,自己跟雲美人兜兜轉轉又跑一塊兒來了,只不過,如今的雲美人可沒當初漂亮,永巷裡待了一年多,即便底子好,也架不住給太監折騰。

林杏聽樑洪徒弟的話頭兒,雲貴人跟樑洪有一腿,林杏真挺佩服這位的,比起不識時務的慕容婉婉,雲美人顯然聰明多了,明白怎麼對自己最好,既然死不了,與其被一羣太監糟蹋,倒不如跟了樑洪,日子總歸好過些,要不然,給自己端茶倒水的活也輪不上她。

眉眼兒依舊能看出昔日的影兒,只不過臉色有些不好,蠟黃蠟黃的,看見林杏的時候,驚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林杏眨眨眼:“我要說來這兒歇腳的,貴人娘娘指定不信。”

雲貴人看了他一會兒,:“聽說皇上不是很寵愛你嗎?”

林杏呵呵笑了兩聲:“誤傳誤傳,咱家是個太監,萬歲爺又沒有龍,陽之好,怎會這麼想不開

。”

雲貴人沉默良久:“我到底不如你聰明,你到哪兒都能不受委屈,哪怕在這暗無天日的永巷也能過舒坦日子,我從沒見樑洪對誰這麼殷勤過,哪怕對成貴都一樣,你使了什麼手段?”

林杏擺擺手:“什麼手段也比不上真金白銀,有錢能使鬼推磨,就是這個理兒,我這舒坦日子是用銀子換來的。”

雲貴人不信:“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即便有,樑洪可不是菩薩,舉凡來永巷的都的扒層皮,有銀子也藏不住。”

林杏笑了:“我的銀子是活流,不擱在身上,隨用隨有。”

雲貴人往外看了一眼:“角落那屋的婉貴人,怎麼長的跟你這麼像,可惜同樣一張臉卻是一天一地的待遇,那位被折騰的不善,雖說沒破身子,也得在炕上躺幾天。”

說着,慘笑了一聲:“其實破不破身子有什麼用,她既然得罪了樑洪,早晚有她受罪的時候。”又看了林杏一眼:“當初我要是不走那一步就好了,一步錯步步錯,最後落這麼個結果。”

林杏:“雲貴人是在永巷關糊塗了,便你不走那一步也沒用,你接連被皇上招寢,慧妃自然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急於除你而後快,你躲過去第一次,躲不過第二次,早晚得中招兒。”

雲貴人咬了咬脣:“我是命不好,沒福氣,連着得萬歲爺招寢,也未懷上龍胎。”

林杏翻了白眼:“你還做夢呢,你根本懷不上,你的體寒之症根本不是你以爲的自小生在水邊的原因,是太后賜你的那些茶,你天天吃,吃出了體寒之症,不止你,慧妃也如此,後宮裡的嬪妃有一個算一個,都中了招兒。”

雲貴人:“怎麼會這樣,她是太后,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林杏一攤手:“皇上若沒有皇子降生,晏駕了,寧王就能順利登位,寧王可是太后嫡親的兒子,自然比皇上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多了,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誰沒私心呢,關鍵時刻保住自己纔是最重要的,就跟雲貴人當初把私藏禁藥的罪名扣在咱家頭上,不是一個道理嗎。”

雲貴人絲毫不覺得愧疚:“若再來一次,我仍然會這麼做。”

林杏反倒有些欣賞她了,這女人狠毒的爽利,比起慕容婉婉那個蠢貨強太多了:“咱家給你瞧瞧脈吧。”

雲貴人也不推辭,把手腕子伸了過來,林杏按在上頭,忽然想起當初自己給雲貴人診脈的時候,這雙手玉雕似的漂亮,如今除了繭子就是口子,想來是沒少受罪。

永巷裡沒什麼油水,這些太監也不能喝西北風,就得從這些獲罪的宮妃身上找,除了糟蹋取樂,還得幹活兒,織布,繡花,做女紅,然後再偷拿出宮去換銀子。

林杏皺了皺眉。

雲貴人縮回手:“我也不瞞你,我這個病就是給折騰出來的,太監不是男人,折騰起人來卻從不手軟,沒了褲襠裡的傢伙兒,就用別的,抄起來什麼是什麼,哪管你的死活,自己爽利了就成。”

林杏心裡暗罵樑洪真他媽缺德,如此,就別怨自己算計他了,這太監缺德事幹的太多了,活着也是禍害,自己索性藉機爲民除害吧。

想起來人的際遇,真難說,當初雲貴人可也不是善茬兒,栽贓陷害的手段用的爐火純青,如今落這麼個結果,真難說是不是惡有惡報。

正說着,樑洪一腳邁了進來,瞪了雲貴人一眼,越看越不爽,當日剛來的時候挺*個美人,如今跟個黃臉婆似的,看着都堵心,索性不看了,轉過頭跟林杏道:“兄弟們聽說二總管賭運其佳,十賭九贏,手就癢癢了,就讓咱家來請林公公,跟兄弟幾個露露本事,也讓我們見識見識

。”

林杏笑了一聲:“都是訛傳,訛傳,賭錢這個東西哪有都贏的,左不過圖個樂子罷了。”

樑洪哪裡肯罷休,這位就是財神爺,不訛他點兒銀子,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店了:“就是圖個樂子,二總管就別跟咱家藏着掖着了,兄弟們都在值房候着呢。”

林杏站了起來:“既樑公公如此看得起咱家,那就玩兩把,只不過,贏錢就別想了,如今咱家落到這種地步,還有個屁賭運啊,不定連褲子都得輸了。”

樑洪嘿嘿一樂:“哪能呢,都輸的光了腚,也輪不上您,您後頭有回春堂那麼大的買賣戳着,那就是金山銀山啊,您就是躺着吃八輩子也吃不完,賭兩把錢能輸幾個錢。”

嘴裡這麼說着,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雖說不信這位十賭九贏,萬一呢,自己剛到手的銀子不就又回去了嗎,不能,骰子裡做了手腳就爲了圈他的錢,她就是運氣再好,也贏不了。

骰子在林杏手裡一過,就知道做了手腳,這倒省自己的事兒了,這永巷裡就沒好人,這些太監一個比一個壞。

玩了半宿,林杏一把都沒贏,欠條打了快兩千兩了,林杏打了哈氣,擺手:“不成了,不成了,困得睜不開眼了,今兒晚上咱家運氣不好,等咱家睡醒了再撈本。”一步三晃的回屋睡覺去了。

看着林杏回去了,樑洪的徒弟小聲道:“師傅這欠條他打的倒爽利,就不知道能不能支出來,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回春堂能只看着林公公寫的紙條就支給咱們?”

樑洪:“這倒是,兩千兩可不是鬧着玩的,這可有點麻煩了。”

他徒弟:“奴才倒是有個主意,明兒索性讓林公公跟着奴才跑一趟,他是回春堂的股東,有他出面,別說兩千兩,兩萬兩也支的出來。”

樑洪忙搖頭:“他可是獲罪發落到永巷來的,哪能出宮。”

他徒弟嘿嘿一樂:“林公公自然不能出宮的,您老不是跟採辦處的掌事有交情嗎,扮成採辦處的小太監,出去走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了,礙不着什麼事兒。”

樑洪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等天一亮,就去了林杏哪兒,拐彎抹角的說想置養老宅子什麼的,意思就是要支林杏昨兒欠的銀子。

林杏打了哈氣,挺痛快的道:“去吧。”

樑洪咳嗽了一聲:“那個,二總管,咱家這琢磨着,兩千兩也不是小數,您要是不出面,只怕不穩妥。”

林杏目光一閃,知道機會來了,卻仍裝作不明白的樣子:“老樑啊,咱家如今可是罪人,這永巷都出不去,怎麼出面?”

樑洪:“這個也不是沒法子,就得委屈二總管一下,扮成採辦處的小太監混出去,支了銀子就回來,用不了多長時間。”

林杏爲難的道:“這不好吧,萬一讓人發現,只怕要連累樑公公。”

樑洪忙道:“二總管放心,咱家跟採辦處的掌事頗有交情,這點兒事兒容易辦,走吧,趕着早出去,不到晌午就能回來。”

林杏萬分不情願的換了身小太監的衣裳,跟着樑洪的徒弟出了宮。

踏出宮門的那一刻,林杏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裡竟冒出幾分不捨來,急忙搖搖頭,不捨什麼啊,好不容易纔出來,這一回可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老孃拜拜了……

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65章 這是防賊呢第10章 你個死太監第67章 學來的招兒第35章 可吃了大虧第60章 還怎麼跑路第43章 執拗的醫癡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12章 又得見面了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79章 患難見真情第33章 就在這兒抄第47章 終於發育了第71章 快憋屈死了第9章 難道沒毛病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71章 快憋屈死了第67章 學來的招兒第4章 誰算計了誰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2章 咱的賭一把第37章 竟有夢遊症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90章 帝后的小日子第55章 巧遇杜庭蘭第1章 二狗子傻了第53章 看氣不死你第64章 御廚大比了第17章 又繞回來了第72章 贗品進宮了第83章 再見杜庭蘭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59章 變態下套了第1章 二狗子傻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28章 打架的藝術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34章 老孃怒了啊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55章 巧遇杜庭蘭第78章 誰是最陰的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40章 御藥房立威第32章 又佔便宜了第43章 執拗的醫癡第20章 你吃我看着第84章 女人的嫉妒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8章 美人凍暈了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41章 下毒的來了第11章 是不是腎虧第60章 還怎麼跑路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78章 誰是最陰的第50章 肉引寸白蟲第87章 要立你爲後第63章 又一個美人第39章 真是甩不掉第70章 終於跑路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15章 冤家路窄了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73章 真受大罪了第56章 多了個太監第8章 美人凍暈了第75章 賤人出招兒第15章 冤家路窄了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56章 多了個太監第9章 難道沒毛病第57章 我靠發財了第90章 帝后的小日子第41章 下毒的來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7章 有塊兒石頭第68章 吃回嫩豆腐第27章 可憐的順子第50章 肉引寸白蟲第64章 御廚大比了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20章 你吃我看着第81章 就是要遷怒第89章 封后的阻力第68章 吃回嫩豆腐第30章 真是變態啊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27章 可憐的順子第45章 忽悠不死你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33章 就在這兒抄
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65章 這是防賊呢第10章 你個死太監第67章 學來的招兒第35章 可吃了大虧第60章 還怎麼跑路第43章 執拗的醫癡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12章 又得見面了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79章 患難見真情第33章 就在這兒抄第47章 終於發育了第71章 快憋屈死了第9章 難道沒毛病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71章 快憋屈死了第67章 學來的招兒第4章 誰算計了誰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2章 咱的賭一把第37章 竟有夢遊症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90章 帝后的小日子第55章 巧遇杜庭蘭第1章 二狗子傻了第53章 看氣不死你第64章 御廚大比了第17章 又繞回來了第72章 贗品進宮了第83章 再見杜庭蘭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59章 變態下套了第1章 二狗子傻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28章 打架的藝術第54章 又混回來了第34章 老孃怒了啊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55章 巧遇杜庭蘭第78章 誰是最陰的第88章 真有皇子了第40章 御藥房立威第32章 又佔便宜了第43章 執拗的醫癡第20章 你吃我看着第84章 女人的嫉妒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8章 美人凍暈了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41章 下毒的來了第11章 是不是腎虧第60章 還怎麼跑路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78章 誰是最陰的第50章 肉引寸白蟲第87章 要立你爲後第63章 又一個美人第39章 真是甩不掉第70章 終於跑路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15章 冤家路窄了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23章 驢肉的功效第73章 真受大罪了第56章 多了個太監第8章 美人凍暈了第75章 賤人出招兒第15章 冤家路窄了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56章 多了個太監第9章 難道沒毛病第57章 我靠發財了第90章 帝后的小日子第41章 下毒的來了第80章 變態抽風了第7章 有塊兒石頭第68章 吃回嫩豆腐第27章 可憐的順子第50章 肉引寸白蟲第64章 御廚大比了第62章 得大鬧一場第20章 你吃我看着第81章 就是要遷怒第89章 封后的阻力第68章 吃回嫩豆腐第30章 真是變態啊第46章 馬屁的藝術第38章 老孃是女王第27章 可憐的順子第45章 忽悠不死你第26章 像只小兔子第33章 就在這兒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