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略微擡起頭,眉毛蹙了起來道。
“我也很想知道......”說着話,他將食指頂在了耳朵上,裝作掏耳朵,其實是在等待斯博對於這個問題的迴應。果然,隨着手指的震動,一個聲音微微響起,說話的是南郭信。
“大奶醫生說的沒錯,但現在還不是告訴你詳細原因時候。”
“這個問題你也最好不要再問我了,我無可奉告!”
“而且我很有原則,打死我也不說!”
“守口如瓶!”
很明顯,這不是一個唐雲希望聽到的答案,同樣,此刻也不是同南郭信這話癆鬥嘴,討價還價的時候,唐雲果斷的放下了手指。
唐雲放下手指時看到了被橫放在某些管道上的旺財屍體,想到旺財爲了保護自己是怎樣努力的掙脫開厚重結實的皮帶,是怎樣咬住羅德尼的鐵胳膊死不鬆口,又想到它每天早上如何給自己叼拖鞋,搖尾巴......心頭又是一酸。
看了眼身旁的田竹嫺,問道。“就只有這一針嗎?”
“還有一針,是留給魏鬆平那朋友的。”田竹嫺聳了聳肩膀,“不過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給他,我重新改造過的病毒依舊有至少15%的致死率,爲了腰傷冒這麼大的危險......不太值得。”
“平哥朋友的事就拜託田醫生了,回頭我再設法給你提供一些原始病毒。”
“這一針半成品就注射給旺財吧,也算是我盡了狗主人的責任。”
兩個人默默的守着一具人類的屍體和一具犬屍,久久無語。
30分鐘過去了,無論錐子還是旺財都只是那麼平靜的躺着,絲毫沒有可能活過來的跡象。就連田竹嫺預測中的抽搐、彈動之類都沒有。
死了就是死了,他們平靜的躺在那裡,不再有任何聲息,也沒有任何心跳。
終於,田竹嫺搖了搖頭,唐雲點了點頭。
他俯下身,解下錐子腰間的刀套,將那兩把如同錐子般的小刀重新系在了自己腰間,輕聲道。
“兄弟走好!我會替你報仇的!”
“我發誓!”
就在唐雲準備將這兩具屍體背出地下室,儘快找個合適的地方火葬的時候,昨夜跑出去尋歡作樂的那些3隊漢子趕了回來。他們一下子衝進停屍房,看到同自己朝夕相處的多年的錐子死的如此悽慘,忍不住抱着錐子的屍體大哭不止。
唐雲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要求儘快將錐子火葬,於是,他用被羅德尼打傷還沒有恢復完全的腫眼睛望向了田竹嫺。田竹嫺攤了攤手,湊過來小聲道。
“剛纔也說了,原始病毒的傳染率極低,既然不方便就不用銷燬了,由他們去吧......”
對常人來說,生死自然是天大的事情。但生死線上搏命的軍人或者傭兵卻大多都見慣了生死。
追悼會非常簡短,甚至說是簡陋。
只有數行眼淚眼淚、幾瓶酒和秦昊蒼、步鵬那短到不能再短的悼詞。
隨後他們根據kw27的傳統,將兩人一犬進行土葬,掩埋在巨峰平臺不遠處的公墓裡。那片土地同樣是仇星宇的資產,裡面葬着不少死去的九頭鳥傭兵。
第一個往謝英墓中投入鮮花的是施蕭,這個擁有雙下頦的大腦袋傢伙爲他這位機修組戰友哭的渾身肥肉亂顫。
第一個爲錐子墓中投入鮮花的是快腿宋衡文,當日錐子和唐雲同那個半機械的傢伙打生打死的時候自己居然醉的像一條死狗,他簡直無法原諒自己,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輕輕的唸了句,“去找大哥吧!”隨後把手中鮮花投入了墓中。
說到死狗的話......
錐子墓旁那個小坑裡躺着的就是旺財,沒有人爲它投花,只有唐云爲它投了它最愛吃的牛骨頭,而且不是一根,而是整整一麻袋。
如果說生死所帶來的悲傷氛圍在大多數團體中就像陰雲同綿綿的細雨,那它在軍營中便如同暴風驟雨,來的快而猛烈,去的也又快又疾。
3隊重新集合,帶上足夠的補給品,踏上已經修整一新的角帆號,準備重返柯米婭星域深處的隱秘基地。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以後,4營自然不會再提起什麼裸奔之類的話題,畢竟是並肩作戰過一場,生死間見情誼。秦昊蒼代替所有4營戰士同步鵬握手,幾句話簡單祝好。
步鵬則替3隊的漢子們向鐵盔號的援手錶示感謝,這的確是欠下了三十幾條命的人情,3隊明確表示會記下這個情誼。
當然,步鵬走前自然還要拉着唐雲鄭重道別一番,再次重申角帆號就是他的家,他也早晚要成爲3隊的隊長。唐雲則發誓要給錐子報仇,在【黑暗聖堂】同【鐵體ii】結晶的一戰中殺死那個半機械的傢伙。
就在角帆號已經發動引擎,即將升空的時候,唐雲緊緊蹙起了那兩道平凡的眉毛,雙手握着的拳頭也幾乎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做着某種極爲糾結的思想鬥爭。
終於他下了決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用報紙包着的小包裹,隨後咬牙切齒的丟上了甲板。
接到這包裹的是急脾氣的鄭四兒,他疑惑的皺着眉頭,三下兩下撕開包在外面的報紙後,三十幾張銀行卡嘩啦啦的掉落在甲板上,正是初見唐雲賭鬥時輸給唐雲的那些錢。
角帆號緩緩升空而去,唐雲默默轉身走向自己的臨時營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的唸叨,“我爲什麼要還給他們呢?”
“爲什麼呢?”
“爲......”
他只覺得心在滴血,甚至有衝回墓地抱着錐子的墓碑再哭一場的衝動,不過這回不是哭錐子,而是哭這些錢。
4營重新回到鐵盔號上,這些老兵油子們每天都閒得很,只有訓練和熬日子這麼兩件事。他們知道,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後,在仇星宇正式就職星首之前,應該都不會給他們佈置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