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和馮騰的戰鬥持續的時間比普通的擂臺比武要長了許多。畢竟是一次沒有裁判和規則的私鬥,沒有回合,沒有點數,沒有中間的休息。一口氣打上二十多分鐘所消耗的體力已經遠遠超過常規格鬥競技中的十到十二個回合。。
對這次“搭手”來說,馮騰多少有些氣餒,他幾乎不能理解唐雲是從哪學了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格鬥技術,真能在自己手裡撐這麼久。尤其自己這個便宜外甥怎麼這麼耐打,裡裡外外捱了自己多少下重擊,卻總是晃晃肩膀就再次拉開了架勢。佔盡上風的馮騰反倒是大汗淋漓,大口喘氣了。而唐雲卻還是像剛剛踏進擂臺時一樣,臉不紅心不跳。除了白色T恤背後隱現的汗跡,幾乎看不出他已經在擂臺中爭強鬥狠了近半個小時。
單純說格鬥,馮騰的確是唐雲這輩子遇見的最強對手。他的拳腳遠不是錐子、杜鋒等人可比。要比也得跟魚刺、耿林、杜瑞誠之流在一個水平上,沒準還要超過一些。但這些說的都是擂臺上的戰鬥,錐子機甲技術一流,還總藏着兩把致命的匕首。魚刺玩的是暗殺,綜合戰鬥技術可能真像銀翼刺客榜上的排行一樣,能排進聯邦前三。耿林就更不用說了,他的真正價值在於真正的戰爭,對叢林或者巷戰環境的敏銳,統籌佈局,指揮能力,這些能力的價值遠遠超過他那已經足夠犀利的聯邦軍拳。
杜鋒和杜瑞誠的話......這兩個傢伙的實際戰鬥力還是堪憂,無論氣質外表如何,東湖杜氏都是些好脾氣。拳頭雖硬,卻沒什麼值得一提的殺人手段。這樣一羣人卻在戰爭中遭受滅頂之災,不得不說,東湖杜氏的沒落的確讓人覺得不公。
就像自己的師傅洪巍南,一個老實巴交、實實在在的武師,卻偏偏混不出個頭臉,根本沒法在自己的圈子裡吃得開。又在暮年之時被馮騰打成重傷一樣的讓人不公。就像北域鬆巖大學,出賣4營之前的宋嘉榮教授一樣,畢業留校,老老實實的當了那麼多年老師,卻沒法在學術圈兒裡混出名堂一樣。就像那無數混跡在社會上,碌碌無爲的老實人一樣的不公平。
什麼樣的人最“吃得開”?投靠了恆興財閥的宋嘉榮?北域鬆巖大學高軒的父親?或者......對面的馮騰?忽然間,唐雲覺得這個世界本身就很沒有意思。而這場“搭手”也像這個世界一樣沒意思。不過雖然沒意思,但卻很輕鬆。畢竟這節奏對習慣了生死戰火的唐雲來說簡直就是兒戲。
“格鬥”和“戰鬥”,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沒有結晶、沒有以太甲也沒有4營替他打造的板刀和淬了毒的匕首,更沒有瓦羅留下的那把劍聖金劍。完全就是赤手空拳的肉#搏。面對格鬥行家時很難出現三拳兩腳解決戰鬥的戲劇性場面。但同樣,他面對的不是天啓傀儡,不是機甲、獸甲、生化獸。也沒有槍炮武器和外骨骼。也不可能一下子對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擂臺之上,護欄之中的血肉之爭。這慢慢的節奏根本就不配稱爲戰鬥,對唐雲這個生死之中掙扎了許多年的人來說,這隻能算是某種博弈類的遊戲。
拳來腳往之間,馮騰一個古形意拳的龍形腿翻着胯橫踢向唐雲腰間。打了這麼久,饒是強如馮騰,身形拳腳也無法控制的慢了起來,這一腳也終於露出了破綻!唐雲滑步向右後方閃了閃身,左手反手往下一抄正抓住馮騰的腳腕。身體重心往前一甩,右肘就要砸向馮騰的膝蓋。影魘七殺之折膝!
以唐雲的力量,這一下要是砸實在了必然會廢掉馮騰的一條腿。就在馮騰“啊呀”一聲大呼不妙之時,唐雲右腳掌啪的一聲踏地發力。明明即將砸上膝蓋的手肘硬生生往上一挑,往前一頂!
一招影魘七殺就這麼僵硬的變成古八極拳裡最標準的弓步頂肘,當胸把馮騰給頂了出去!
馮騰本就接近力竭,胸口又捱了一下重擊。倒地以後掙扎了幾下竟沒辦法一下子爬起來。兩手推着擂臺地面,身體蹭着地往後挪了挪,背靠着擂臺圍欄才勉強坐起了身。他擡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並沒有用“地板技”追擊自己的唐雲,咬牙切齒的咆哮着。
“好!翅膀硬了,能耐了!也認不得我這個師傅、舅舅了!”
唐雲沉默了幾秒鐘,“我學的是八極,不是形意。你不是我師父,我的師父是洪巍南!”
“哈哈哈哈哈!你的師傅是洪巍南?你看看你那拳打的,東拼西湊、雜七雜八,還八極?你八十極、八百極都有了!要是八極拳的祖師還活着,臉早就被你小子丟乾淨了!”猛咳了兩聲,馮騰幾乎聲嘶力竭的罵道。“讓軍方把我當成天啓奸細抓走,毀了我!毀了馮家!再往外傳一傳洪巍南徒弟打敗我馮騰的消息!毀了我的名聲,成就了你唐小子的威名?好好好!這下你滿意了?”
“不滿意!我不想影響馮家人的生活,也不稀罕武術界的名聲。我回來就是爲了接母親走!”
“接母親走?就爲了接母親走你爲什麼不直接去馮家要人?不稀罕武術界的名聲?不稀罕這名聲你大老遠來波茲曼州,打我的徒弟!替洪巍南出頭?你恨我,你恨我把你送進天啓,你就是來報仇的!常言說得好,‘養什麼也別養人’!馮家把你養大了,你這凍僵的蛇就要吐信子了,你這白眼狼就要咬人了!”
唐雲直直的看着馮騰,聽着他嘟嘟囔囔的怒罵又再次沉默了很久。對於自己的經歷,自己的童年,很多東西唐雲都看不透、摸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感受是實實在在的,是真實的。他不想過多爭辯自己和馮家之間的關係。因爲那似乎不很重要,也很難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