巔位者不多,各自也神龍見首不見尾,像天狼這樣擺在明面上的巔位者是極少的,全大陸也就那麼一些,雙手雙腳就數得過來。
張桐收了刀,看向演武場外紛飛的飄雪。
“老大,下雪了。”
“下雪又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下雪,蒼山年年都是。”
蒼山毗鄰北帝國,算是東帝國境內最冷的地方,自然年年飄雪,不足爲奇。
“老大,你不知道?今天可是雪月節!”張桐詫異的道。
雪月節……那不是年前最大的男女相親大會?雖然那些習俗並不僅僅是這樣,作爲大陸共有的最大節日之一,也有慶典什麼的……
但這跟自己好像沒有關係吧!
張桐看天狼一臉疑惑的樣子,無奈道:“老大,你也該出去走走了,你看你,整天不是修行就是研究戰法……人總得有一點自己的時間不是。”
“沒必要……”
“老大你就當陪我去玩一玩嘛!”
“你自己去便是,何必要叫上我。”
“雪月節我一個人去,尷不尷尬啊!”
天狼笑道:“以你的性子,還怕找不到女伴?何況找我一男人去,就不尷尬了?”
“我們兄弟去雪月盛典上觀光,有什麼好尷尬的!”張桐笑道,把一隻胳膊湊過來搭在天狼肩上。
天狼也不便掃了好兄弟的興致,微嘆了口氣:“罷了,陪你去一趟便是,只是我這樣子出去,難免遭人圍觀,你給我處理一下。”
張桐真正擅長的其實是一些偏門功夫,刑訊、僞裝、潛入、刺殺無不精通,與他跳脫的性子倒是完全相反。
現在這張跳脫的臉正眉開眼笑,把一支炭筆往天狼臉上蹭灰。
“要是你敢搞什麼幺蛾子,仔細你的腦袋“,天狼淡淡的道:”化到天都人看不出來就好。“
張桐連忙擦掉了在天狼臉上的幾道灰痕,然後認認真真開始調整天狼的形象。
就知道這小子沒任務的時候喜歡玩……
張桐讓侍女拿來一件暗紫色貴族長袍,把它披在了天狼身上。
“好了,就這樣保證沒幾個人能認得出你來,氣息我沒給你遮,反正一般人也看不出來。”
“嗯,走吧。”天狼攏了攏袍領,他此刻的模樣已是做了一些細微的改變,但感覺卻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
由之前冷靜果斷的帝國君侯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天都貴族二代,銳利的棱角全都收斂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養尊處優的味道。
窗外是滿天的飛雪,把整個天都化爲一片銀色世界,在這高天之上,風雪堆積的速度要比起地面上快得多。
今天,皇城的外城對着所有天都居民開放,讓所有人可以盡情享受雪月節的氛圍。
沒有帶其他人,天狼給侯府裡的僕人都放了個假,讓他們隨意行事。
兩個人叫住了一輛馬車,叫車伕向着皇城慶典的地方去。
一路上沒什麼人,也許是都在皇城裡頭了。
慶典是一早就開始,只不過要持續上好幾天的功夫,天狼從未參加過這樣的節日,蒼山那種地方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慶典,最多也只不過是士兵們聚在一起,偷偷喝上一杯酒慶祝一下。
天狼也不會去參與,只是默默在要塞城頭上守夜,冷眼看着帳裡的燈火……至於偷偷喝酒的事情,看在雪月節的份上,他也就隨兄弟們折騰。
那時候的風雪往往比這天都要大得多,在最前線,可沒有這大後方的安逸,能偷喝一杯酒,吹上半宿牛皮,已經算是最大的放鬆。
天狼望向窗外,在這天都,還真聞不到那些熟悉的味道。
陳清權……你在蒼山,呆得可還算好?張桐也跑到我這來了,還留在蒼山的老兄弟,也就只剩下你一個了……
張桐也是怔怔出神,他拍了拍天狼的肩膀,道:“老陳……他本來也不想管蒼山了,但他不是星命者,來了沒用,還是被我給攔下了,蒼山總是要有人來守。”
天狼點了點頭,“你做得對……可惜,老陳本該是最該來看看這雪月節的人。”
一向活潑的張桐卻默然了。
天狼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今天算是他成年之後正式過的第一個雪月節,去看看也好。(ps:在東帝國神州,男孩成年普遍爲14歲,女孩則爲16歲,可以嫁娶)
下了車,天狼遞給車伕一粒綠豆大小的紫液金。
“用不了那麼多!”車伕驚道。
天狼搖了搖頭,把紫金綠豆塞到車伕手裡,然後和張桐走進皇城的飄雪當中。
皇城之中,人聲鼎沸。
人流在各個攤位之中穿梭,或是神采飛揚,又或是巧笑嫣然。
總之沒有什麼不好的情緒就是了!
張桐很快融入到人潮之中去了,不一會兒,就與一獨自遊逛的女孩聊得開心。
看着這來去的一對對男女,天狼感覺自己有些多餘,他對着張桐道:“我自己逛逛,到時候結束之後來尋你,若是我沒來,你直接回府上便是。”
“行,老大你好好玩,我到時候來找你。”張桐也是有好幾年未曾見到如此熱鬧的景象了,以至於沒怎麼聽天狼的話。
天狼啞然失笑,這小子,算了,他來找便來找好了。
他慢慢在人羣之中行進。
像是人流之中的孤島,只是漫無目的的走着。
隨便找了一個攤子坐下,天狼要了一碗餛飩,把雲隱橫放在桌上,慢悠悠的吃着,湯汁的熱氣灌入喉嚨,驅走了冬日裡的寒氣。
嗯,真暖和。
睏意襲來,天狼有些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就這樣過了這個雪月節好像也不錯……
迷迷糊糊中,他睡着了。
……
“喂喂,姬天狼嗎?醒一醒,怎麼睡在這了……”迷迷糊糊中,他好像聽見一個春風般柔和的聲音在叫他。
天狼晃了晃腦袋,不想因爲這個聲音打擾他難得的好覺,他無視了這個好聽的聲音,繼續睡覺。
柔和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滿,“姬天狼,你的雲隱被人拿走啦!”
天狼頓時清醒了不少,誰敢動他的雲隱!不想活了!
一股殺氣閃現,他閉着眼睛,一把抓住了來人伸向雲隱的手,元氣一吐,就要震斷來人的手腕。
不對,這手怎麼這麼軟,而且這溫度……簡直像暖玉一樣。
不像他,不論是手還是身子,因爲殺氣纏身,總要比常人低上幾度。
天狼連忙收了元氣,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張完美無缺的容顏,幾絲灰銀的髮絲還落在天狼的臉頰上。
微微有些癢意。
洛青衣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後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這傢伙不是武人嗎?爲什麼手卻帶着涼意?還有,這傢伙爲什麼能再這樣吵鬧的地方睡着,還把雲隱放在桌上,真不怕被人拿去?
洛青衣自然看得出天狼並非假寐,而是真的不設防的在睡……話說,他怎麼還不鬆手!
“你,幹什麼。”洛青衣掙了掙手,惱道。
天狼訕訕放開了手, 不知爲什麼,在洛青衣面前,他總是莫名的難以保持冷靜。
“咳咳,你怎麼在這裡?”天狼眼神一轉,道。
見天狼避開話題,洛青衣輕笑一聲,也不點破。
“怎麼,君侯大人能來,小女子就不能來啦?”洛青衣笑問。
“能,當然能,聖道者大人便是要去哪裡都是通行無阻。”天狼拍了一句馬屁,只是他平淡的語氣實在是不適合這般說話。
洛青衣噗嗤一笑:“你這人,說着討喜的話,臉上倒好像是吃了冰塊一樣。”
“……”
“好了,不逗你了,我要去買點東西,正好缺個苦力,就是你了。”洛青衣一指天狼,不由分說的向前走去。
天狼並不打算跟着洛青衣去,他的休息時間也差不多該結束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正當他提起雲隱,正打算轉身離去的當口,洛青衣的聲音遠遠傳來。
“你的賬可是我幫你付的哦,幫不幫我拿東西就看你的咯……”
天狼腳步頓了頓,然後轉身向着洛青衣的方向走去。
“就跑這一趟,我還有事。”
“星淵之會還早着呢,這個時候你有什麼事?”
“修行……”
“……你真是,唉,全天都雪月節想着修行的也就你一個了,你是有多呆啊!”
“雪月節,跟我關係不大吧。”
洛青衣無奈道,帝國最年輕的君侯,怎麼就沒一點年輕人的樣子!
“姬天狼,你難道不覺得,生活和任務是要分開些纔好的嗎?”她忍不了了。
天狼有些疑惑,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種話。
生活……如果軍伍生活也算的話,不過爲什麼要跟任務分開呢?
沒道理啊!
洛青衣看天狼一臉疑惑的樣子,大大的嘆了口氣,她算是服了。
“算啦,地方到了。”
天狼擡眼看去。
鎏金的匾額上寫着“聚寶軒”三個大字,字後有落款,寫的是“夏九淵”。
夏九淵,是皇上的名字。
只不過這匾額今天被裝飾成了屬於雪月節的白色。
兩人站在氣派的門前,立即有人迎了上來。
“聚寶軒,聚八方奇物,納四極珍品。兩位這是要買些什麼?”侍者看了一眼洛青衣,頓時驚爲天人,但神色上卻很好的沒有表達出半分。
“帶我們去七樓,然後把你們老闆叫過來,我有大生意。”洛青衣掏出“蒼天在上”徽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