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艾正跪坐在地上,只穿了一件貼身的小衣,雪白的肩膀和手臂、大腿全部暴露在空氣中,正拿着外衣要穿。兩人目光相接,林少艾怔住了。
林少艾雙頰立刻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眼睛裡噴出了小小的火焰,簡直恨不得把羅維眼珠子給剜下來。
羅維無辜地說:“我只是想和你說,嗯,好餓啊。”
林少艾將外衣一把披在身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哪裡看不出來羅維壓根就沒有話要說,根本就是存心回頭看自己,但如今自己氣力散盡,只好等來日再報這個仇。
同時,她也暗暗下了決心,往後同這呆子在一起,絕對不能像今日這樣把星力用盡,怎麼也得要留一手,防着他種種登徒子行徑。
羅維哪知道林少艾腦袋裡頃刻之間轉過了這麼多念頭,只覺得她紅着臉把自己裹在衣服裡的樣子異常動人,又想起方纔驚鴻一瞥看到的她誘人的身體,不由得怔怔出神。
“哎喲!”羅維慘叫一聲,胳膊上被林少艾狠狠咬了一口。
“你盡會咬人。”羅維忿忿地說。
林少艾似笑非笑:“有意見?”
“沒……”
林少艾走出山洞,向四周張望,說道:“也不知這裡有沒有人煙。”
“有。”羅維說。
林少艾揚起眉毛:“你怎麼知道?”
羅維無辜地指了指地上,林少艾才發現地上散落着幾隻飛鉤。
她立刻緊張起來:“誰把兵器扔在這裡?”
“我覺得可能不是兵器。”羅維擡頭看了看山洞高大的巖壁,說道,“這山洞裡有金絲燕棲息,也許是來採燕窩的人留下的。”
“有……燕子?”林少艾好奇地望着巖壁,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還有蝙蝠。”羅維涼涼地說。
像是要證明他的話似的,林少艾手中一絲星氣照到崖頂,終於看見崖頂上還棲息着密密麻麻的蝙蝠。
林少艾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與她是個強者無關,哪怕再修煉五十年,只要她還是個女人,就會怕蝙蝠。
羅維笑嘻嘻地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提議說:“今晚就在這歇息吧。”
“不行!”林少艾衝口而出。
羅維眨眨眼:“怎麼了?外面那麼熱,說不定還有兇獸。”
林少艾咬着嘴脣不說話。
羅維大笑,攬過她說:“我把它們都趕出去好不好?”
“嗯……還是不要了。”林少艾悶悶地說,“這是它們的家吧。”
羅維抱着她親了一口:“嗯,那就先借宿一晚,明日就走。”
“去哪裡?”林少艾一時也沒顧上他的登徒子行徑,擡頭問道。
羅維說:“我看燕窩已經又有許多成形了,至多不出一天,就會再有人來採。既是採燕窩爲生之人,對我們的威脅性必然不大,屆時給他們些銀子要求借宿便是。”
林少艾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佩服他的縝密思維。尤其是……他分明一直在耍流氓,也不知是用什麼時間考慮這些東西的。
實則羅維精神力已臻化境,連強迫自己遺忘也能做到,那麼同時想幾件
事,對他而言根本是小事一樁。但他看林少艾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佩服的表情,心中成就感大盛,笑得更開心了。
林少艾喜歡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每個人心緒的外在表現不同,他一旦笑了,就證明心中有譜,此時的他無論做什麼,都讓人感覺他並不是在隨意行事,總能通過些稀奇古怪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當下羅維用月力將山洞口封住,兩人生火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各自和衣而睡。
只是羅維半夜又像條泥鰍似的摸到林少艾那邊去了,挨着她睡覺,林少艾早晨醒來看見他不由得嚇了一跳。
“別得寸進尺!”林少艾順手就打了他。
羅維蹦了起來,一臉神清氣爽。他們二人都是玄星境的高手,林少艾更是已到達玄星巔峰,身體的恢復機能也是十分的好。眼下羅維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林少艾也在一點一點的重新凝結星力,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得很好,至少睡覺的時候製造出結界來保護自己的能力是會有的。
羅維深知這一點,所以趁着林少艾目前還沒能恢復,雙手就極度不老實地佔盡她的便宜。林少艾無可奈何,只得暗自咬牙發誓,待來日恢復了一定讓他好看。
兩人鬧了一陣,羅維把林少艾按在了崖壁之上,正要逗她之時,山洞口忽然傳來了一聲疑惑的聲音:“呃,這……”
林少艾立刻把羅維推開了,臉上爆紅,又惱又羞。
羅維倒是絲毫不緊張,笑吟吟地把山洞口的星力結界給解了,原來結界後站着兩個人,一名老人,一名少年,都是身後揹着竹筐,抱着梯子、飛鉤等諸多工具。
羅維與他們打招呼:“來採燕窩的嗎?”
一老一少對視一眼,臉上都現出緊張神色,什麼也沒說。
“別緊張,我們不會搶的。”羅維笑嘻嘻的,“只是想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二人再次對視,老人顫巍巍地開口,說着並不熟練的官話:“你們是誰?”
羅維抓了抓頭髮,臉上竟然出現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指着林少艾說:“這是在下的娘子,嗯,她家裡不同意我們的婚事,所以我們只能逃出來了,中途被兇獸追攆,掉進一個山洞,不知怎麼就上這裡來了。”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大陸上修星者衆多,深藏不露的高人也多,在山洞深處出現詭異的傳送陣之類,也不算稀奇。而方纔這一老一少站在山洞外,已經看見這少年把女孩子推在崖壁上,兩人很親密的樣子。雖說這女孩有些漂亮得過分,但綜合起來,並沒有什麼讓人生疑的地方。
老人說道:“這裡是雍州境內,再往西走五十里地,就是神雍城。我和孫兒都沒修過太多星力,你們是修星者,請莫與我們爲難。”
“您放心,不會的。”羅維說,“我們是逃難,怎會有閒心與您爲難。只是這雍州境內……咳,冒昧再問一句,這裡不是雁國嗎?”
老人微微驚詫,還未等開口,他身邊的少年已經止不住地衝口而出:“雁國?你們是從那裡來的?那地方距離此地有十萬八千里遠,怎麼可能!”
這下羅維與林少艾都吃了一驚,老人立刻訓斥孫子道:“阿虎!謹言
慎行。”
少年不情不願地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眼睛卻看着林少艾,露出些許的驚豔和癡迷來。
羅維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把林少艾擋在身後,又問道:“那敢問老人家,這裡是哪個國家?”
老人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才說:“這是西極之地。你們既不是西極人,就趁早快走罷,如今這地界並不太平。”
“敢問是因爲何事?”羅維道。
老人答:“我們平頭小老百姓怎懂得這些,不過亂世中求生混口飯吃罷了。”
羅維聽他說話語氣,卻並不像是真正什麼也不懂的小老百姓,但也僅限於疑慮而已,並不好戳穿,便笑道:“如此多謝了。”
說着,拉着林少艾避到一邊坐下,兩人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林少艾眼見這一老一少將梯子靠在崖壁之上,憑着梯子和飛鉤在崖壁上穿梭,如履平地,輕巧地摘下一隻只燕窩,不禁嘆道:“我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覺得以往爲了出人頭地吃了許多苦,卻不知有飯吃有衣穿已經很好,還有太多人爲了生計奔波。”
羅維默默點頭:“聽他們說的,此地似乎正處於戰亂,普通人要求生就更加艱難。”
“也不知此地有沒有皇帝,他若見到民衆如此困苦該作何想法?”林少艾輕聲說。
羅維聞言,倒是想起了清平。已經許久沒有想起她,都說她註定是亂世之英主,卻不知有沒有那個能力成爲治世之明君?
看着眼前的林少艾,羅維搖了搖頭,把清平公主從腦海中剔除出去了。
林少艾只看見他古怪的動作:“怎麼了?”
羅維哪敢照實說,只說:“想起了一個故人。”
林少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故人有些多。”
“嗯,但那並非我所願。”羅維伸臂環抱住她。
這句話適時地安撫了她,林少艾悶悶地說:“我實則並不在意這些,只是……你似乎比我想象的更爲捉摸不透,我只是有些不安。”
羅維心中猛地一緊,她的直覺有些太敏銳了,若是有朝一日被她拆穿……
然而如果下定決心與她一起,這些話遲早要告訴她,只是他着實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能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曾經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又被她以勝利者的姿態留了一命的人嗎?屆時也許這段感情也會支離破碎。他並不怕孤獨,只是擔心她無處可去。
是能拖一天就拖一天,還是……
“你痛恨欺騙嗎?阿九。”林少艾聽見牧仲的聲音悠遠地從自己頭頂上方傳來。
她想了想,說:“沒有真的遇上那種事,恐怕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會作何反應。”
“也是啊。”羅維嘀咕。
林少艾不安地擡頭,看見他如同凜冬之湖般寒冷的雙眸,幽深得好像要把她吸進去。
一時間,林少艾心中一股悶悶的鈍痛,卻不知從何而來。
當那一老一少完成了當天的工作,從崖壁之上下來準備離開時,看見的就是少年和少女默然相擁的情景。在兩人之間彷彿存在着一種特殊的氣場,能把其他的所有人排除在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