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緊緊盯着容川。
“你這是什麼意思？”曲瀾聲音輕輕的，“我沒聽懂。你是說，夭夭失憶了？”
“我……”容川膽戰心驚地看着曲瀾看起來特別溫和的臉，和特別溫和的眼神。
這樣的曲瀾，讓人壓根看不出一點情緒。
連他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們，都看不出一點情緒。
這樣的曲瀾讓人格外心驚膽戰。
杜子鍔在旁乾着急。
事情看上去確實有點不妙。
看着容川爲難的表情，杜子鍔衝口而出：“曲瀾，沒有的事。你聽聽，夭夭不是記得小蒙嗎？還問容川和小蒙現在過得好不好。這哪是失憶嘛！”
曲瀾一雙黑瞳，就那麼閃動了下。
“咳，那個嘛……”容川乾咳着，“確實不能說是失憶。夭夭她嘛……她就是……”
“就是什麼？”曲瀾聲音更輕。
杜子鍔聽得驚心，一個勁朝容川眨眼睛——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啦！
反正都瞞不過去，還不早點說。
而且不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應該也不是太嚴重。
容川開始撓頭皮：“也不是太大的事。我估摸夭夭這是腦震盪的典型表現——時效性失憶……”
“什麼意思？”曲瀾擰眉。
容川小心翼翼地解釋：“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可能記不住了。就像她記得我和小蒙結婚，卻不記得我和小蒙的近況。曲瀾，我現在就是不確定，夭夭到底忘記的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如果剛好把曲瀾和她和好之後的事情全部忘掉，那可就麻煩了。
曲瀾會很辛苦……
要知道，夭夭帶着雙胞胎剛剛回c城時，曲瀾的冷漠，對夭夭的傷害可不小。
曲瀾已經大步向裡走去。
陶夭夭已經出來了。她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面前的人。
容川雙手一攤，無可奈何。
連他也不知道，陶夭夭到底忘了多少事，忘了多少人。
杜子鍔乾着急——曲瀾可不能急啊。
他一把拉住曲瀾，朝曲瀾猛眨眼睛，示意稍安勿躁。
然後他綻開笑臉迎上去：“夭夭，來，雪華想你了，讓我接你去看她。雪華現在懷孕呢，你還記得不？”
“雪華嗎？”陶夭夭眼睛一亮，“懷孕了？懷多久了？”
陶夭夭一句話，就讓杜子鍔一顆心提起。
這失憶的部分，似乎有點長。估計沒到曲瀾和白彎彎分手那時候。
那可麻煩了。
容川緘默不語，杜子鍔提心吊膽，曲瀾已經焦灼地走上前去，一把拉住陶夭夭：“夭夭，我們回去。”
“那個……先住院觀察兩天爲好。”容川訕訕地提醒着。
基於醫生的立場，他不得不提醒。可基於曲瀾好友的立場，容川覺得，曲瀾將陶夭夭帶回去調理可能更好些。
更主要是陶夭夭這段記憶的空白，估計曲瀾得費好大工夫才能補回來。
陶夭夭輪流看着三個臉色各異的男人，最後，她吞吞吐吐地道：“我想回天涯咖啡廳。”
“……”曲瀾焦灼地拉着她，一彎腰，直接抱起，“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雙胞胎還在等我們。”
“我去看雪華。”陶夭夭掙扎着。
語氣中，透着對曲瀾的不信任。
杜子鍔抓着腦袋，無奈地盯着面前的局面。
“雪華過兩天再去看她。”曲瀾不由分說，抱着陶夭夭就走，“孩子們都想你。”
他語氣還算淡定，可心中卻不是這樣。杜子鍔擔心的事，同樣在他心裡糾結着。
曲瀾同樣擔心，陶夭夭的記憶，正好斷在他正打算和白彎彎訂婚的那段時間。那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對呀對呀！”杜子鍔趕緊附和着，“陶寶那丫頭一定想媽咪了。先回去慢慢養吧。容川你這兩天不忙吧，乾脆跟着去。夭夭的病情，你得看着。”
容川聽了沒作聲，但已經一邊脫白大褂，一邊往辦公室走去：“我馬上回去。”
“淘淘和陶寶現在在哪？”陶夭夭終於細聲細氣地問，“我要馬上看到淘淘和陶寶。”
曲瀾心裡澀澀的。
在她記憶深處，在她心頭最重要的人，居然不是他曲瀾，而是雙胞胎。
和孩子們吃醋真不好意思，可是那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淘淘和陶寶在家裡，和岳父岳母在一起。”曲瀾柔聲道，“我送你回去。”
也許只要見到孩子們，她自然能想起最近的這些事。
她居然連兩人一起環遊歐洲的事都給忘了……
陶夭夭搖搖頭。
“夭夭，讓曲瀾送你。”杜子鍔扯出彌勒佛般的笑容，“他的車快一些。你就馬上可以見到雙胞胎了。”
杜子鍔一邊說，一邊用憐憫的目光瞅着曲瀾。
這個失去部分記憶的陶夭夭，顯然不如原來那麼心疼曲瀾。只怕陶夭夭沒追問白彎彎的事，已經是對曲瀾手下留情。
唉，估計陶夭夭這個樣子，曲瀾寧願陶夭夭傷筋動骨吧……
畢竟這種精神折磨，對曲瀾而言太過殘忍。
既爲自己的被冷落，也爲夭夭的遺忘。
陶夭夭卻搖搖頭。她若有所思，卻不肯說半句話。
杜子鍔朝曲瀾使了個眼色：“要不，讓孩子們來接他們媽咪吧。”
貌似這個時候，淘淘和陶寶的作用，比他曲瀾大多了。
曲瀾這下放下陶夭夭，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電梯門開了，活潑的身影朝這邊跑來：“媽咪，我們來啦！”
然後，小小的身子直朝陶夭夭身上撲。
“都來了。”陶夭夭眼睛一亮，蹲了下來，伸出胳膊，要抱雙胞胎。
可就要撲進陶夭夭懷中時，淘淘和陶寶兩個，都被曲瀾提了起來：“不許碰你們媽咪。”
腦震盪呢！能碰嗎！
“爲什麼不許碰媽咪呀？”雙胞胎齊齊擡起小腦袋，驚訝地問。
“因爲你們媽咪撞車了。”杜子鍔在旁賣力地解釋，“頭暈。你們要是再搖你們媽咪，說不定就真暈了。”
“我們不搖媽咪了。”淘淘受驚地後退一步，一雙手都藏到身後，“媽咪別怕。”
陶寶歪着小腦袋問：“是頭暈嗎？我也會耶！那我就不抱媽咪了。”
“媽咪，我們接你回家了。”淘淘說。
曲瀾輕輕鬆了口氣。
他還真不如雙胞胎重要。
那種幫人打長工的感覺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