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掛了電話。
她打這個電話只是宣泄。是的，純粹是宣泄。
凌北帆從來就沒奈何過洛果果。陶夭夭完全沒指望凌北帆替她出手。
那是不可能的。洛果果這樣的女人，天下無敵。
比起難纏的厚臉皮的洛果果，心狠的林夢青和擁有實力的白彎彎簡直就弱爆了。
陶夭夭緩緩垂下胳膊，眼眶紅紅地瞅着面前的地板。
純屬巧合？
還是洛果果真成了陶寶的誘因？
只怕誰也不能告訴她答案。
她輕顫着肩頭，深呼吸，卻依然無法平靜下來。
沒把握好心情，她就不會回到婆婆和曲瀾那裡，省得婆婆和老公既要安慰自己，還要擔心陶寶的病情。
如果她昨天沒有心神恍惚，看出刺青男的僞裝，也許現在的陶寶還是活蹦亂跳的。
都是她的錯……
陶夭夭迷迷糊糊地想着，僵直着身子站在那兒。
不知什麼時候，一雙手從腋下穿過來。然後一個帶着胡茬的下巴，輕輕擱上她頭頂。
“夭夭，別自責了。”曲瀾略帶惆悵的聲音，從她頭頂飄下來，“我們過去吧！別讓媽擔心。”
她含淚看着自己的腳趾頭，含糊着：“如果我沒帶雙胞胎回來，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我把孩子們帶了回來……曲瀾，這是上天懲罰我的自私。是不是？”
曲瀾緊緊摟住她。一張俊郎溫潤的臉，此時亦淡淡的寥落。
他似在安慰陶夭夭，又似在說服自己：“當然不是。趙醫生只是預測，並非就真是這個結果。夭夭，許多經過醫療器材嚴格檢查出來的結果，都會有許多誤診的情況。更何況趙醫生什麼憑據也沒有。所以，我們不要先自己嚇到自己。而是想辦法。”
陶夭夭吸吸鼻子，好一會才平抑着心情：“好。”
婆婆大人在職場叱吒風雲一輩子，本已習慣職場人生。可自從雙胞胎一回C城，婆婆大人立即收拾心情，麻利放棄一生的事業，轉戰奶奶的角色。
婆婆對雙胞胎孫兒的喜愛，全C城都知道。
婆婆此時一定爲了陶寶傷心至極，陶夭夭自然不想婆婆還要來擔心她這個兒媳。
擦了擦眼睛，陶夭夭扯出個難看的笑容：“我沒事了。”
回到長廊，結果還是沒有出來。脆弱的陶寶獨自在裡面接受醫生的保守治療——檢驗結果沒出來，趙醫生也不敢隨便下藥，只能保守治療，讓陶寶不那麼虛弱。
夏思晴守在門口，眼睜睜地看着陶寶。
陶夭夭看着婆婆，眼睛溼潤了。
幸而還只有一個向來理智的婆婆在這裡，要是陶家二老也在，此時估計大家都會崩潰。
老媽向來情緒在外。見到陶寶脆弱的樣子，哪能再淡定，會號啕大哭的。
這情況只要一個人帶頭哭，只怕大家會抱頭哭……
民政局。
凌北帆緩緩收好手機，認真地簽下“凌北帆”三個大字。
一段孽緣，終於落幕。
這四年來，他外形未變，依然俊挺依舊，可心已老去。
這四年的婚姻，除了得到一個兒子，另外只留下了心之蒼桑。
“你終於如願了。”洛果果捧着手裡的離婚證，恨恨地道，“如果兒子知道是你把家拆了，他長大後一定不會原諒你。”
凌北帆終於回神。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眼洛果果：“那就走着瞧。等海海長大後，看他是不原諒你，還是不原諒我。”
說完，凌北帆起身，拿起暗紅色的離婚證，大步向外走去。
“你還欠我錢。”洛果果揚高聲音。
凌北帆腳步一頓。
他側過身子，神色複雜地掃了眼洛果果。
在凌北帆冷寒的目光，洛果果不知不覺縮了縮脖子——這個男人的眼裡，只有噬血的厭惡。
“等等——”洛果果越想越心酸，“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派了私家偵探跟蹤我？”
“三個月前。”這回，凌北帆倒是乾脆地應了。他冷冷看着洛果果，“我請了兩路私家偵察。洛果果，爲了你，我真是上了心。”
“……”洛果果一怔。
兩路？
凌北帆忽然笑了，笑不及眼：“你以爲那個刺青男是誰？他就是我請的私家偵探之一。只可惜他不敬業，毀了我的約不說，還反噬我這個顧客。幸而我還有第二路私家偵察比較敬業……洛果果，依你的智商，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洛果果吃驚地瞪着凌北帆。
慢慢地，她似乎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不知不覺彎了腰。
她發出一聲尖銳的喊聲。
然後，她瘋了般向外跑去。
她嫁的是什麼男人！
好狠！
她現在除了一個離婚女人的身份，就只剩下嫌疑犯的身份了。
不，她不能坐牢。她要留着自由身報復凌北帆。
目送洛果果瘋跑離去，凌北帆長長嘆息——爲了兒子，他不能和警方報信。可卻愧對夭夭。
洛果果本來就該承擔責任。
看着離婚證，凌北帆綻開個舒適的笑容——他終於自由了。
但那笑容只是曇花一現，又悄然消失。
他大步走向布加迪威龍，向飲食一條街趕去。
停好車，凌北帆大步來到收銀臺，凝着關曉蓉：“夭夭帶陶寶在哪個醫院？”
關曉蓉本來看到凌北帆就尷尬，正準備閃人，一聽凌北帆的話，又站住了。
她吃驚地瞪着凌北帆：“陶寶進醫院了？”
十分鐘後，凌北帆和關曉蓉一起來到醫院。
陶夭夭正倚着曲瀾站着，搖搖欲墜。看到凌北帆，立即眼睛一閃，她大步上前，踮起腳尖，送給凌北帆結結實實一巴掌。
凌北帆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陶夭夭：“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陶夭夭眼睛一紅，“我把你殺了，再說對不起，有用嗎？”
“夭夭過來。”曲瀾一拉陶夭夭，從凌北帆面前走去，“我們現在需要處理辦法。夭夭，陶寶的命，現在靠我們兩個。”
本來還能平靜，一聽曲瀾的話，陶夭夭眼淚滾落。
陶寶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確診爲急性白血病，極其兇險的那一種。一旦誘發，惡化得特別快。
“我們打電話給所有曲家人，讓他們明天之前全部回來。”曲瀾道。
陶夭夭鼻子一酸，眼睛卻倏地一亮：“你的意思是希望陶寶能進行骨髓移植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