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娘,你先別罵,等我先把那個站着的也給抓住了,先萬別讓他給跑了。”雲少橋此時可說是信心十足,立馬嗷嗷叫着向冷冽子殺去。

冷冽子早就傻了,之前可是打死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他眼裡一直是神勇無敵的上司徐斷客,竟然三招兩式地就被一個看似無害的婦人給放倒了?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嗎?

什麼時候一個做豆腐的大娘也是武林高手了?而且是高得離譜的那種!

從徐斷客對那女人出手,到他被一把黃豆打倒在地,連一眨眼的時候都不到,他別說來不及救了,就是來得及,他也根本沒法救,因爲雙方武功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冷冽子只覺得手足冰涼,本來,那個在他眼裡只是有點棘手的雲少橋反客爲主把他打敗之後,他已經很震驚,很不可思議了,如今那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竟然變得如此恐怖,他哪還有別的思考能力?滿腦子的都是“這世界怎麼了?”的念頭。

因爲母親突然間顯露出來的堪稱恐怖的武功,雲少橋此時可說是信心十足,那個差點拍死他的人被母親打倒了,剩下的冷冽子在他眼裡,簡直就像是個待宰的羊羔,任他揉圓捏扁。

“嘿嘿……”雲少橋嘿嘿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冷冽子。他那張臉,看在冷冽子的眼裡,是那樣的陰森可怕,猙獰無比,他踏在地上的每一個腳步,都像是一柄重錘,重重地錘在冷冽子的心裡。

“嗵!嗵!嗵!”

“咯咯……”冷冽子的牙齒竟然忍不打了個寒顫。不過他畢竟也是經過過不少的生死場面,讓他束手就擒也是不可能的,於是,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於是,他握劍的手又緊了緊,一股力量又回到了身上。

“來吧,不要以爲就能吃定我了,我要讓你知道,你剛纔能贏是多麼的好運。”冷冽子說着,手上的劍慢慢舉起來。

“是嗎?那我也讓你知道,垂死掙扎到底是個什麼滋味。”雲少橋似怒似笑地說着,他剛纔可說是被徐斷客逼上了絕地,那種絕望的感覺讓他記憶尤新,所以,他也迫不急待地讓別人也嚐嚐那種感覺。

雲少橋握緊了玉蕭劍,正想一劍刺出,卻不料異變陡生,那本來倒在地上顫抖不已的徐斷客,竟然猛地竄了起來,一掌拍向雲少橋,凌厲的掌風壓得他全身疼痛。雲少橋大驚失色,那本來刺向冷冽子的玉蕭劍哪還顧得上攻敵,立即橫擋而去。

“嘣!”雲少橋頓時只覺得劍身一震,就你是重重地咯在了一堵鐵牆上一樣,一下子把他震退了五六步。

就在雲少橋打算着如何應該接下對方更強的襲擊的時候,不想那徐斷客竟然舍他而去,撲向了冷冽子,然後一把抄起冷冽子的胳膊,大喝一聲:“還不快走。”說着也不管冷冽子反不反應得過來,揣着他的胳膊就往門外猛衝而去。

徐斷客逃跑的速度,簡直比他出掌的速度還要快,雲少橋纔剛剛站定,那兩人就已經消失在了院門外。

“娘,你幹嘛不攔住他們?”

“攔他們幹嘛?留他們下來吃飯啊?”母親不能不冷地回了一句。

“可是……”雲少橋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放走那兩人啊。

然而母親卻沒有理他,打斷道:“好了,走了就走了,你還想追啊,追上去讓人宰了?練了兩天劍法就以爲自己很了不起了,闖江湖闖江湖,看看你都闖出什麼來了,是不是等哪天再來幾個人把娘殺了你才高興啊?”雲母說得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好在她是動口不動手。這要擱以前啊,讓她揍一頓倒沒什麼,可是現在雲少橋已經知道了母親懷有一身恐怖至極的武功,他哪還敢讓她下手?

心理陰影比什麼都來的恐怖!

“可他們是武林中幾樁滅門血案的兇手!”雲少橋試圖說服自己的母親,雖然現在已經晚了!

“什麼血案,和我有一粒豆子的關係嗎?能讓我的豆腐賣得更好嗎?”雖然母親的理由很雷人,可是雲少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了,從小到大,除了離家出走那次,母親的話他基本都聽。

不知爲什麼,雲少橋發現,母親的眼裡又失去了神采,重新變回了那個普普通通的,整天只知道做豆腐的中年婦人,那個在他打算偷偷離家出走時還連夜爲他縫補衣服的母親。

“娘,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爲什麼?”既然武林血案引不起母親的興趣,雲少橋只好把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什麼爲什麼?”母親一臉茫然,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雲少橋急了:“你爲什麼會有那麼高的武功?又爲什麼一直瞞着我?”

母親好一陣沉默,然後才緩緩道:“雲兒啊,你還是別問了,娘只是想平平安安過完下半輩子,你就當今天的事情從未發生過。”婦人說完,根本不待雲少橋再追問,直接就進屋去了。

“哎,娘……”雲少橋的手伸在空中,似乎想抓什麼,可卻什麼都沒抓住,他此時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是問不出口。他不敢逼母親,他也不想逼母親,他看得出母親是真的不想說。直到今天,他才突然發現,他對母親知之甚少,甚至……少得可憐!因爲……連孃的名字……對了,孃的名字是什麼?

“娘好像真的沒說過她的名字!”雲少橋越想越覺得可疑,以前左鄰右舍們都叫她“少橋他娘”,要不就乾脆叫豆腐娘,可誰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別人不知道沒什麼,可現在就連他這個身爲兒子的都不知道,實在太可疑了!

“有違天理啊!哪有母親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讓兒子知道的。”雲少橋嘆着。

可轉念又想:“或許……母親也曾經有過不堪回首的往事吧,對了,也許是和爹有關,一直以來,娘只告訴我爹死了,可是怎麼死的她卻從來不說,難道……”一想到了,他的心頓時再次衝動起來,他很想立刻衝進屋去問一問父親的事情,可是看着那已經掩住的房門,他忍了忍,終於還是忍住了,“哎,等過段時間……等娘心情好了再問吧。”想着,他看看院子裡還沒磨好的豆子,開始接着娘剩下的工序開始幹起活來,剛纔徐斷客留給他的內傷,好像已經全好了!

“孃的武功這麼高!以前在武林中應該不會是無名之輩,她難道就是怕我通過她的名字查訪她的事蹟?還是怕仇家尋到遺蹟尋來?還有……我姓雲,那我爹應該也姓雲,娘武功這麼高,那爹應該也不會太差,那以前武林中有沒有姓雲的名人……”雲少橋一邊幹活,一邊無邊無際地胡思亂想着,可是任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起有什麼姓雲的前輩高人來!

是我爹的名字不夠響?還是我的見識太少了,知識太匱乏了?嗯,一定是我的見識太少了,以後一定要多關注關注武林歷史名人……看看二十年前有哪位了不得的雲姓高人……如此想着,雲少橋幹活竟又更帶勁了起來。今天來了一些豆腐商販也是雲少橋在應付着,母親母親雖然也如常地出來幹活了,不過都沒說過一句話。

就這樣一直幹着,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起來。

母親在屋裡點上了燈,雲少橋把院子裡的東西收拾乾淨,進了屋,發現母親坐在桌邊發呆,桌上雖擺了幾道菜,她卻動也不動。

“娘,怎麼不吃飯啊?不用等我了。”雲少橋關心地問道。

母親默默地看了少橋一眼,重重嘆了口氣:“哎,少橋啊,人會不會怪娘對你隱瞞了很多事。”

“當然不會。”少橋想也不想就作了保證,“娘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再說,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我這麼多年不是也過來了嗎。”

不過他的一翻話並沒有讓母親開心多少,雲母又嘆了口氣:“雲兒,不是娘不想告訴你,只是……時機未到,現在告訴你,對你沒一點好處。”

雲少橋眼睛一亮,這麼說,娘不是不想告訴他,只是時機未到……時機未到……那就是說,只要時機一到,他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那……娘,什麼時候時候纔到?”雲少橋立即屁巔屁巔地湊過去問道。

雲母定定地看着坐到自己跟前來的兒子,看得他一陣子緊張,不過好在她還沒等兒子被盯得崩潰就又開口說話了:“等到你能打敗我的時候。”

“不是吧?”雲少橋頓時叫了起來,“今天那個恐怖的敵人,您老人家兩把黃豆就解決了,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打敗你啊?”

雲少橋才報怨完,母親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那你就永遠也別想打聽我們家過去的事了,今天好好在家跟我做豆腐,哪也不許去了,哼。”

“別啊,娘……”

“這回沒的商量,你再偷跑我就打斷人的腿!”雲母的聲色竟是前所未有地嚴厲起來,雲少橋從沒見到過的嚴厲。

56

在母親大人的威嚴面前,雲少橋無論什麼樣的小心思都不敢擡頭了,只好乖乖地就道:“哦。”

好在訓完這一句之後,母親的臉色重又回到了從前,溫聲說了一句:“吃飯吧。”

母子兩吃了一會,雲少橋終於再次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對了,娘,今天你不是已經把那傢伙打趴下了嗎?可爲什麼他突然又跳起來,還跑了?是不是你的擊打力度不夠?還是打歪了,沒中要穴?”

雲母見問,眉頭一皺,深思着道:“他裡面應該穿了件什麼寶甲,不然決對不會那麼快衝過穴道。”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肯定是打中了,而且力度也夠,就是人家防太高!所以傷害還是不夠。

“哦。”雲少橋當然是相信母親的,於是不深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又問了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你既然有這麼厲害的武功,那你爲什麼不教我?反而讓我師傅教。”

雲母夾菜的手頓了一頓又恢復如常,不過臉色卻帶了些許恨意,咬着牙道:“那是他欠我們的。”

一座戒備森嚴的深宅大院裡,一間豪華的屋子裡,冷冽子扶着徐斷客踉踉蹌蹌地衝進屋子裡。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走了出來,本來還是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樣子,可當他一看到徐斷客悽悽慘慘的樣子,頓時勃然色變,身影一恍,唰地一下便到了徐斷客面前,急聲問道:“兒子,你怎麼了?”說着,一連在兒子身子上上下下摸索檢查起來,這一檢查,更是讓他惱怒至極,瞬間轉化成一股可怕的殺透出:

“兒子,到底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快說。不管他是誰,我都要他付出代價!”老人聲色具厲地說着,那滔天的殺氣,使得一旁的冷冽子和一干下人都差點站不穩,不過還沒等他們回魂,老人已經又對他們吼了起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去拿藥?”

幾個下人連滾帶爬地去了,徐斷客這纔開始回答起老人的問題來:“我……我也不知道。”徐斷客在老人面前,哪裡還有平日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話都說不利索了,也不知是傷勢作怪還是被老人的氣勢壓的。

“什麼?不知道!”老人臉色又變,陰塞無比,“難道對方武功高得連你都看不清楚人?”

“咳咳……”徐斷客按着胸口乾咳了幾下,臉色依舊是通紅一片,眼裡的血絲倒是少了一些,順了順氣,然後回答老人的問題:“這倒不是,傷我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她的武功確實很高,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四十多歲的婦人?她是怎麼傷的?用的什麼手法,難道你看不出來?”老人又問,因爲在依兒子的說法看來,他在對方手下竟然沒有還手之力,那個婦人的武功之高,他也不得不慎重以對。他又渡過一些內力認真檢查了一下兒子的傷勢,還好,重得雖重,但若要痊癒也不難。不過好在他把珍藏的金絲內甲給了兒子,不然這回可真的危險兇了。

未幾,終於有下人送上了傷藥,老人親自餵了兒子服下,又渡過內力助兒子把藥力化開,然後掀開兒子的外袍,露出一件金光閃閃的軟甲來。只見那金絲軟甲上竟然錢了幾點明顯的印痕!老人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能把這件金絲軟件甲打出印痕來,這分內力,他也暗暗覺得膽寒。

“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人有這份功力?”老人心裡暗自回憶着,這一回憶他最後也只能更加驚駭起來,因爲他能想到的,連帶他自己算在內竟也不超過十個。

“我能做到嗎?”他又這樣想着。

徐斷客並不知道父親心裡有多驚駭,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着父親的問題:“爹,那婦人用的只是兩把黃豆。”

“你說什麼?”老人又是一驚,“你是說人家只是用兩把黃豆就把你傷成這樣子?”

徐斷客雖然覺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很丟臉,可是他還是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回答着:“是的。”接着,他把今天在雲家小院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老人聽完,一陣子沉默不語,半晌才慢慢道:“這麼說……那婦人是似乎是認識老夫?”

“我想是的。”徐斷客深以爲然地點點頭。

老人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想是要拼命地想起那個女人是誰,可鬼才知道他這一生裡招惹過多少個女人,而且幾乎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俠女,哪裡能在這裡想想就能想到的。

可是好在有一個線索,於是他又急急問道:“兒子,你不是說她還有一個兒子,而且還是玉蕭劍的傳人,他叫……”

“叫雲少橋。”徐斷客立即回答。

“雲少橋……雲……”老人再次苦苦思索着,可是又過了好久,他又不得不放棄,“二十年多前……也沒有什麼姓雲的青年才俊啊,莫非那個女人只嫁了個及及無名的男人?武功那麼高的女人……怎麼會?而且還傳得玉蕭劍……”老人用一付不敢相信的口氣呢喃着。

看到父親的兩撮濃眉幾乎緊緊皺到一塊,徐斷客不忍地打斷道:“爹,想不到就別想了,說不定人家爲了躲避什麼而隱姓埋名了,這雲少橋的名字也許只是隨意亂取的,多想也無益。”

老人想想覺得兒子說的也不無道理,於是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打算不再做毫無意義地回想。可不料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冷冽子卻突然插話道:“說不定……那雲少橋隨的是母姓。”

冷冽子此言一出,便發覺老人的身體一顫,一僵,一雙虎目裡的精芒暴射,臉色也跟着陰沉下來,冷冽子的心頓時就是一抽。

“隨母姓……”老人喃喃說着,“雲……莫非……是她?不會……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爹,您想到什麼了?”徐斷客急急問道。

“不,不可能是她,應該是我想錯了。”老人肯定地下了結論。

看到父親神神叨叨的,不打算理他的樣子,徐斷客急了,急叫道:“爹,想到誰你先說啊,是不是我自會去查清楚的。”

“妙手西施雲婉蓉。”老人拗不過兒子的執着,終於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妙手西施雲婉蓉?”徐斷客和冷冽子都低聲地重複着。

“爹,那你爲什麼說不決不會是她?”

老人陷入了回憶,好久才道:“妙手西施雲婉蓉,二十五年前,在江湖中名聲極響,此女輕蔑卓絕,尤善暗器,一出身便是暗器,她的暗器比強弓射出的利箭還厲害,又快又準,暗器發到極處時,漫天都是她的暗器,讓人避無可避,防無可防,端的是厲害無比……”老人心在餘悸地說着,就好像他曾經嘗過那個女人的厲害似的。

徐斷客和冷冽子面面相覷……

“善長暗器!這麼說和我們遇到的女人對得上啊,可爲什麼爹說絕不會是她呢?”徐斷客奇怪起來。

“因爲……玉蕭劍……她兒子是玉蕭劍的傳人,你們可還不知道,雲婉蓉的丈夫李金橋正是死在玉蕭劍下,你們說,他們的兒子又怎麼會是玉蕭劍的傳人?簡直是笑話。”

然而,雖然老人說得那麼自信,徐斷客和冷冽子卻不這麼認爲,兩人又一次互遞了個眼神,都心知肚明起來:“雲婉蓉,李金橋,雲少橋……這不是和尚頭上的蝨子,明擺着嗎?”不過包括徐斷客在內,兩人都沒有再多言。

不過徐斷客去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不着邊際的話:“爹,那妙手西施雲婉蓉……年輕的時候挺漂亮吧?”

一聽這話,老人那一張不算太老的臉竟瞬間露出一付垂涎的模樣來,不由自主地回道:“當然……簡直是不可芳物……”剛說到這,他似乎意識到什麼,頓時臉色一板,“自小子,你什麼意思?翅膀硬了是吧?敢調侃起老爹來了,看來傷得還不夠重,給我滾。”老人說完,竟是怒氣衝衝地自己滾了。現場留下兩個憋得滿臉通紅的男人!

可轉瞬,兩人又覺得事情棘手起來,這個雲婉蓉連徐震天都如此忌憚,自己兩人還如何殺雲少橋?難道又要像殺前武林盟主鐵千刀和楊不凡一樣,叫上張孤、嫵媚兒和沐雪凝一起圍攻?先不說沐雪凝一但知道他們要殺雲少橋會不會臨時反水,即便她不反水,那雲少橋至少也要分去他們兩個人,剩下三個他們還能不能拿下雲婉蓉?

如果……這事能讓孟大人出手,或許能成,可是……該死的,孟大人卻偏偏因爲沐雪凝的緣故,根本不贊成擊殺雲少橋。

兩個男人一時間竟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徐斷客終於無奈地放棄道:“還是算了,就先讓那雲少橋多活些時日吧,到時候他一旦站在孟大人的對立面,他想不死都難,或許……他還真要死在沐雪凝那丫頭手上。”

冷冽子的拳頭握得緊緊的,眼裡透着無窮的恨意,徐斷客發現後,眉頭一皺,不悅道:“你這是幹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爲了那丫頭你別連自己是誰都給忘了,我警告你,以後給我好好待着,別沒事去招惹那對母子,你死了不要緊,若害得我被孟大人責怪……”說到最後,徐斷客的臉色已經黑得可怕。

冷冽子臉色一變,趕緊躬身應道:“屬下不敢。”

57

凌無雙和宇文婷看着這處有如仙境般的世外桃園,心中感嘆連連。

就在這時,一個扛着鋤頭的老家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身邊,疑惑地問道:“你們兩個是外邊來的?”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凌無雙和宇文婷竟然沒有發覺,這不得不讓兩大高手心中一凜,心中暗歎:“果然不愧是逍遙谷!”

這老農穿着有些奇異,短衫長褲,都已經穿得有些掉色了,露出兩條古銅色的胳膊,顯得結實有力,褲腿還卷着,還粘了些泥,顯然是剛從地裡過來。不過最奇異的是,這老農竟然剪了一頭短髮,雖然目光有些昏暗,但還是顯得清爽幹練。宇文婷好奇地打量着來人,看到對方這身奇怪的打扮,她這才又向遠處四地裡的其他人看去,卻發現原來這裡除了女人之外,男人清一色的都是隻留了一頭短髮,根本就沒有束髮的,一個個都顯得那麼精神幹練。

“果真不愧是逍遙谷,就是連打扮都和外界不一樣。”宇文婷心裡又是暗歎了一聲。

而凌無雙就沒宇文婷那樣的閒情逸致了,看向老農的目光帶着尊敬,不敢胡亂東張西望,宇文婷很快也注意到了凌無雙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放肆了,於是馬上也收斂了下來。雖然對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農,可是凌無雙宇文婷這兩個在外邊風光無限的人卻絲毫不敢放肆,雙雙恭聲回道:

“正是。”

接着,凌無雙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思:“敢問老丈,不知可否帶我兩人找到谷主,我們來此,實是有要事相商。”

老農那昏暗的眼睛裡,一抹精芒一閃而逝,盯着他們上上下下看了幾眼,這才點點頭,用稍微有些感慨的語氣說道:“哎,跟我走吧,好久沒有外人進來了,看來外面又有什麼熱鬧的事了。”

熱鬧事?兩人頓時哭笑不得,外面武林中的腥風血雨,在這老農眼裡竟然成了熱鬧事,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啊。不過兩人聽了老農的話心裡雖然有點不舒服,但人家卻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們今天是求助來的,有求於人,哪還能去指責人傢什麼?

在老農的引路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幽深的庭院內,見到了谷主。

谷主同樣是一頭短髮,穿着一身清爽的短衫,精神頭看上去比引路的老農又更旺了不少。

那谷主目光灼灼地盯着凌無雙和宇文婷兩人看了幾眼,看得這兩大高手都覺得心理髮毛起來,不過好在他並沒有說出什麼讓他們爲難的話,最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先進屋吧。”然後也不再管他們,自己就先進去了。

進得屋中,那谷主指着旁邊的椅子說了句:“隨便坐。”然後自己先坐了下去,等凌無雙和宇文婷都坐下之後,他才問起他們的來意:“兩位既然從而外來,就先說說外面都發生了什麼事了吧。”

凌無雙應了聲“是”,接着和宇文婷做了一翻自我介紹,最後才由凌無雙把外界武林中最近發生的幾樁滅門血案一一道來。

谷主和那引路老農聽完,全都陷入了深思之中,凌無雙和宇文婷也靜靜地等着他們的決定,不敢稍有打擾,半晌之後,谷主才道:“這麼說,最近朝廷裡有人想統一武林?”

“嗯,根據我查到的線索,種種跡象都表明,是朝廷的人乾的。”

“那皇室的反應是什麼?史家既是當朝皇室,應當有所表示纔對。”

“皇室並沒有任何反應,當今聖上史楓樹一直保持沉默,孟謙乃當朝國舅,權勢滔天,史楓樹在朝堂之上都讓他三分,所以即便他這個皇上知道了舅舅的所作所爲,估計也不敢反對。”

這時,那引路老農又問:“那孟謙武功如何?手下又有何能人?竟能連滅數家武林世家?他不可能直接調動數萬大軍直接圍剿吧?如此豈不是天下大亂,當改朝換代了?”

“孟謙武功如何,誰也沒見過他出手,所以沒人知道,不過他手下倒是出了不少能人,其手下大將徐斷客,善長掌功,無論對手使用何種兵器,他總是隻用一雙肉掌,目前爲止未逢敵手,所以還沒有人能逼出他的兵器。這徐斷客手下又有四大年青高手,據可靠消息,數樁血案這四大青年高手都有參與,從他們的戰績來看,若是四人聯手,就是我也不敢言勝。”凌無雙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一道來,他對沐雪凝等四大年青高手的評價倒是中肯的,因爲他的這些信息是凌無意跟蹤沐雪凝而得到的,當夜沐雪凝進孟府盜靈血丹的過程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對沐雪凝的武功知之甚詳。

在摸清這一切是孟謙搞鬼之後,玉劍山莊又對孟謙手下做過了一翻詳細調查,這才得出了結論。

更重要的是,他夜探楊府的那一晚,他親自驗證了沐雪凝的警覺,親自旁觀了沐雪凝的悟劍過程……

“那麼,你說的又有第三方勢力給江湖各大幫派送信,制止武林紛亂,你懷疑這一方勢力也是朝廷裡的?你這猜測可有根據。”谷主又問。

“只是猜測,毫無根據。”凌無雙坦言回答。

谷主點點頭,再次陷入了深思。不過那引路老農倒是又說話了:“凌莊主,你據說的那個神秘勢力,會不會就是皇室史家?”

凌無雙和宇文婷一愣,然後腦筋電轉,各自分析起來,最後互相遞了個眼色,點了點頭。還是由凌無雙說話:“有這個可能。”

谷主聽了之後,皺眉道:“若是如此,那不是說明史家還是守規矩的。”

“但也有可能是史家爲了對付孟謙而使的手段。”這話是宇文婷說的,她自從進入逍遙谷以來,幾乎都是多觀察少說話,話都讓凌無雙這個大男人給說了,此時難得地播了一次話。

不過她的話倒沒引起任何人的評論,谷主反而還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宇文姑娘,宇文頑巖和你是什麼關係?”

宇文婷一怔,不過很快也反應了過來,答道:“宇文頑巖正是我爺爺。”

谷主點點頭,笑道:“原來是你爺爺,呵呵,宇文老先生五十年前來過逍遙谷,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懂事,用彈弓在他腦袋上射了個疙瘩,哈哈……那老頭頂有趣。”

見谷主這樣說自己爺爺,才知道自家那高傲得沒邊的老頭子原來還有這麼一樁糗事,也不由莞爾道:“多謝谷主誇獎。”

引路老農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原來是宇文頑巖,我記起來了,五十年前,我就是跟着他一起出谷的。”

宇文婷聞言一驚,不由得又認真看了這老農一眼,心裡卻充滿了疑惑。因爲爺爺說過,逍遙谷有資格出谷歷練的,只有年滿二十才行。這老農五十年前出去,那他現在豈不是至少七十歲了?可她左看右看,那模樣六十歲已經頂天了,哪有七十歲的樣子。

老農見宇文婷一臉驚奇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可別被老頭子的模樣嚇着了,老頭子我今年可是七十五歲了,老了。”

宇文婷笑道:“老先生您看上去還這麼年青,怎麼說老呢,我爺爺現在都還沒服老呢。”

兩人正在打家常,這時候谷主說話了:“如今……你們打算怎麼辦。”

“先把整個武林攪活起來,開武林大會,重選武林盟主。”

谷主點點頭:“如此也好,咱就先打草驚蛇,到時候那些暗裡的蛇蛇鼠鼠自然都會跑出來,那咱就在武林大會上,蛇鼠一窩端了。”

“在下正是此意。”凌無雙朗聲道。

一旦定也計策,谷主也沒再拖拉,立刻吩咐人把這次出去歷練的年青人召集過來。

未幾,七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便被叫到谷主家裡,四男三女,個個青春靚麗、氣宇軒昂,充滿朝氣。光從氣質上判斷,這七人就無一個弱於徐斷客手下的四大年青高手。

七個青年人見到凌無雙和宇文婷這兩個外來人,一個個都好奇地打量過來,想看看這外面來的是不是和自己有什麼不同。不過從今天起一年的時候裡,自己會和什麼樣的人相處。

“原來長得和我們一樣。”

“我以爲外面的人長得特別醜呢。”

“何止啊,我還以爲外面的人都長着兩隻角呢!”

……

七個小年青們交頭接耳,切切私語着。不過以凌無雙和宇文婷的耳力,那些話還是一字不漏地傳入兩人耳中,頓時讓兩人哭笑不得。

谷主和那老農,包括那帶人來的漢子,聽了這七個後輩們的話,頓時有點尷尬,谷主幹笑一聲道:“呵呵,小輩們都沒什麼見識,兩位見笑了。”

而那帶人來的漢子已經黑着臉轉過去,大罵道:“你們是不是閒着牙疼了?都給我閉嘴,也不怕外人笑話。”

凌無雙還好些,宇文婷早就已經掩着嘴憋得俏臉通紅了,只好有意無意地把身子轉開,儘量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臉色。

接下來,就是谷主開始斥話了,無非就是講講爲什麼要叫他們到這來,還有一些出去之後要的注意事項。趁着這個空當,那老農便把剛纔凌無雙說的事情和那帶人來的漢子說了個七七八八。

谷主訓完話之後,這才帶他們到凌無雙和宇文婷面前,介紹大家認識。先介紹完他們兩個,然後再指着七個年青人中站在最前面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男青年道:

“這個年青人叫席燕東,將是這七人的隊長。”

席燕東前走兩步,向兩位外來者一揖:“兩位前輩好。”

“席少俠好。”凌無雙和宇文婷雙雙回禮。

“好了,大家都各自做一下自我介紹。”谷主又發話了。

俗語的話音才落,便有一個年青人走了出來:“兩位前輩好,我叫池彬進。”然後退到一旁。

接下來,一個個走上來自我介紹,分別是成學諾、成學寧、楊美思、左凡妍、樊夢伊。其中成學諾、成學寧竟是兩兄弟,楊美思、左凡妍、樊夢伊三人是女子。七人雖各有特別,有或膽大些,或靦腆些,但卻沒有一個怯場的,無論男女,一個個在兩位外來的前輩面前,都能吐氣開聲,中氣十足。

等七人自我介紹完了之後,席燕東又走了上來,作揖道:“以後請兩位前輩多多指教。”

“以後請前輩多多指教。”席燕東身後六人再次朗聲重複着。

“不必多禮,外界武林以後還需要仰仗各位,讓我們一起爲武林做出貢獻。”凌無雙心情激動地朗聲說道。

“是。”

凌無雙和宇文婷全都暗暗點了點頭,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也放下了一半了,他們一開始最害怕的就是這些年青人一個個都是眼高於頂的刺頭,到時候要降服刺頭又得費一翻功夫,那可就有的他們頭痛了。現在看來,這些年青人雖然個個傲骨錚爭,卻也溫和知禮,這可不知省去了多少的麻煩。

衆人接着便作了一翻勾通,這個時候倒是宇文婷更受歡迎,畢竟她現在都還沒滿三十歲,比七人中年齡最大的席燕東也只大了三歲,所以可以說,她是和他們一個年齡段的,勾通起來根本沒什麼障礙。而凌無雙這個大叔就沒什麼人肯跟他侃了,就是有時候插上三言兩語,那也是禮貌性的。

沒多久,宇文婷便和七人打成了一變,她給他們說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他們也給她說谷中的大小趣事,混得跟多年的老朋友似換,直把凌無雙羨慕得直瞪眼。

谷主他們做事也幹脆利落,沒多久就把谷中家家戶戶都通知到了,讓大家到村頭一地空地上舉行了一次簡單的送行儀式,等大家都到的時候也就才申時左右。

凌無雙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竟有數千人,這還是有大半人沒來的緣故,據谷主他們講,這麼多年來,逍遙穀人口基本都保持在兩萬人左右,也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麼辦法來控制人口的。

說是儀式,其實也就是七個年青人和家裡人做個道別,其他人全都是來看熱鬧的。

往年出谷歷練的人數,每一批都保持在十個人左右,不過今年好像要求更嚴了些,只有七個人。這七個人一年之後纔回再回到谷中,而且以往年的經驗,說不定有那麼幾個人就回不來了,所以那些來送別的家長們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一個個既是自豪又是惶恐忐忑,拉着自家孩子的手久久捨不得放開。

不過不論他們的父母是如何的不捨,他們的前程都已經定下,最後在谷主一聲令正是之後,七個人終於掙開了父母的雙手,來到凌無雙和宇文婷身邊。

與谷主道過別之後,凌無雙和宇文婷帶着七個對外界充滿着無限憧憬的年輕人,走向了那濃濃的迷霧。

這一天,剛剛平靜了沒多久的武林,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久負盛名的武林八大門派,青龍幫、丐幫等等大幫派,各個德高望重的閒散高手,都收到了一張神秘的英雄帖。

這張神秘的英雄帖就一個意思,召開武林大會,重選武林盟主。

按理說,在前武林盟主沉冤未雪的,這就有人急着重選武林盟主,那肯定會遭人猜疑的。可是這次卻沒人對這張英雄帖產生質疑,因爲,帖子的改名實在太讓人震撼了。

玉劍山莊、無塵樓、逍遙谷。

消遙谷或許沒有多少人知道,玉劍山莊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無塵樓的知名度,去是響遍整個江湖,有多少人曾爲得到無塵樓的一張入門金卡而爭得頭破血流,有多少個英雄豪傑因爲無緣進入無塵樓去欣賞樓主的琴聲與舞姿而徹夜難眠。

58

可想而知,這張英雄帖一發出,江湖瞬間就沸騰了。

無塵樓爲什麼要倡議召開武林大會?爲什麼要這麼急着重選武林盟主?

玉劍山莊是什麼樣的勢力?

逍遙谷又是什麼樣的勢力?

無塵樓的署名爲什麼是排在玉劍山莊和逍遙谷的中間?

而不是排第一個或者最後一個。

這個排名順序是從高到低還是從低到高?

可不管依照何種意義排名,無塵樓竟然只是排在中間!

那說明什麼?說明無塵樓的地位絕不是最高的。

玉劍山莊和逍遙谷……

哪個是排在無塵樓之上的勢力?

無塵樓在武林中的地位已經有目共睹,無論是江湖武林個大門派幫會,還是朝中的皇親貴族,都沒人敢去招惹,可如今無塵樓卻只排在了中間,那還有誰敢壓在其上?

於是,所有不明真相的人紛紛打聽起來。

玉劍山莊倒是好打聽,那是曾經讓整個佛山派鎩羽而歸的勢力,是曾經出過一個拯救國家於危難的無敵大將軍的勢力。

如此一個大勢力,朝廷上、江湖上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敢說能壓得住,可它比起無塵樓,究竟是高了還是低了,還真不好比較。

如此一來,那逍遙谷的位置就讓人無奈了,如果說玉劍山莊的位置高於無塵樓,那逍遙谷無疑是最低的;但如果玉劍山莊的位置是低於無塵樓的,那麼,這名不見經傳的逍遙谷的位置就恐怖了。

一個位置比無塵樓和玉劍山莊都要高的勢力,那得多大?若是八大門派把自己的位置排在這兩個勢力的上面,或許不會有太多人有意見,可是突然出來這麼一個從未聽說過的這個勢力,那就不由得人們不驚奇了。

被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勢力出來指手劃腳,江湖各個名門大派又豈會坐視不理?你憑什麼來倡議大家召開武林大會?你當我們這些名門大派都是任人指使的嗎?

可就在大家紛紛以爲,各名門大派肯定會跳出來反對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的。那些接到英雄帖的名門大派和各路絕世高人,不但沒有跳出來指責這個逍遙,反而紛紛響應號召而來。

“也許各位大佬們是看在無塵樓和玉劍山莊的面子上的吧。”終於有人給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釋。

武林大會的地點,就在鐵木嶺,前武林盟主鐵千刀府邸所在。

至於爲什麼會選這個地方召開武林大會,衆說紛紜。

有人說是爲了鐵千刀一家上下鳴冤。

有人說只是爲了紀念鐵千刀一家。

但也有人說只是爲了譁衆取寵。

甚至有人說是爲了向鐵千刀示威。

……

不過,任那江湖中人怎麼猜測,那發起倡議的三大勢力對此卻並沒有作出任何解釋。

“哐啷!”孟謙猛地把手中的紫砂茶壺摔了個粉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又有人跳出來召開武林大會了?還說要選武林盟主?”孟謙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他的臉色已經氣得發紫,剛摔了茶壺的手還在不停地顫抖着,“玉劍山莊?那不只是個小有名氣的山莊而已嗎?雖然出了個將軍,但從來沒理過朝政,也沒插手過什麼江湖恩怨,這回怎麼突然又跳出來了?”

徐斷客被孟謙的氣勢壓得擡不起頭來,額角已經微微冒汗:“大人,這玉劍山莊雖然不上進參政,也不理江湖是非,但最近我叫人查過,他們與楊不凡的楊府好像關係很不簡單。”

“你說什麼?那你以前爲什麼不查,爲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

徐斷客辯解道:“與楊不凡來往的江湖勢力很多,如果一一查明,實在太困難了,能查到的,有些我們已經滅了,有一些在我們的威逼利誘之下也投靠了我們,可是還有不少都是暗中來往的,或者少有來往的,很難查到。”

“你是說楊不凡與那玉劍山莊只是暗中來往?”

“不只是暗中來往,還很少來往。”

“那你爲什麼說他們關係不簡單?”

“因……因爲,我們偶然聽說,楊家楊思怡那丫頭,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與玉劍山莊的凌劍風訂了娃娃親。”

“什麼?竟有此事?”

“只是偶然聽到有江湖中人談起,並未得到證實。”

“那無塵樓又是怎麼回事,聽說這無塵樓的名氣很大,可也只是一些風花雪月上的名氣,那所謂的樓主還是個二十幾歲的小丫頭!她怎麼也倡議召開武林大會來了?那些武林名門大派腦袋會都被驢踢了嗎?竟然會聽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丫頭的擺佈?”

“這……”徐斷客這回可真是冒汗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這無塵樓的底細……我們……還真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孟謙虎目一寒,語氣頓時變得暴怒已極,“查不出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底下還有我們查不出來的事情?”

“可你也不是皇上啊!”徐斷客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不過面對孟謙的滔天怒火,他當然不敢把這句話說出口的。“這無塵樓確實很神秘,所有人都知道這無塵樓於十年前建起,樓主是一位美豔無比的小姑娘,樓中有絕世高手坐鎮,可是沒人知道他們是誰,從何而來,背後有什麼樣的勢力。”

孟謙緊緊握着拳頭,那手背的青筋突得老高,顯然是在承受着無比的怒氣,“那麼……那個什麼逍遙谷呢?又是個什麼勢力?”

“這……”徐斷客一臉苦澀,張嘴欲說又不知該如何說的樣子。

“徐斷客!”一聲怒吼猛地從孟謙中縫冒了出來,他顯然已經被徐斷客的吞吞吐吐給氣得七竅生煙,估計若不是留着他還有用,早就一掌拍過去了。

“大人,這逍遙谷的信息比無塵樓還少,我們只查到了三年前有一些在江湖上行走的年青人,自稱來自逍遙谷,那些年青人個個驚才絕豔,身手高絕,可過一段時間,他們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沒人見過。”說到這,他頓了一頓,又接着道,“於是,我們再往前查,發現七年前好像也有一些年青人自稱來自逍遙谷,但同樣的也是沒過多久就又消失了,根本無處可查。再久遠的事情,我們更加無力去查了。”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孟謙的臉此時黑得就像是鍋底一樣,滔天的怒火無處可泄,憋在心裡難受得他就像是快要爆炸一樣。

“那麼寒鋒寶劍呢?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寒鋒寶劍?快兩個月過去了,寒鋒寶劍在哪裡?”孟謙的怒火突然轉移到了楊府。

“雪凝她們一直在找,可是那寶劍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影都沒有……”

“如果不能武林大會召開之前找到,那就不用找了,直接把楊家那丫頭給殺了。”

“是。”徐斷客趕緊應諾,他毫不懷疑,如果他還說出什麼孟謙不想聽的話來,必將會迎來對方憤怒的一擊。

“凌叔叔要召開武林大會?”楊思怡瞪大眼睛問着面前的凌劍風。

“嗯,爹說殺死楊伯伯的兇手指不定也想當武林盟主,所以肯定會在武林大會上現身。”凌劍風想都會法子忽悠着,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解釋爲什麼要辦這個武林的問題,如果跟她說開這個武林大會只是爲了跟進行較勁,也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想想還是隨便找個理由應付過去算了。

好在楊思怡現在都是一個心思練劍,別的事相懶得去管,去動腦筋,所以對這個漏洞百出的理由立刻就信的。

楊思怡一聽仇人可能會出現在武林大會上,表情立刻變得恨意滔天,頓時握緊了手中的劍,咬牙道:“那我們趕緊開始練劍,我要在武林大會之前把劍法儘量提高,我要在武林大會上把仇人一個個全都殺掉。”話還沒說完,她便開始提起劍擺開架式。

那個在晚上響起教她練劍的聲音其實早就沒有了,這些天一到了晚上,她都是一個人在溫習白天凌劍風所教的東西,第二天也只是向凌劍風請教。直到今天,她已經能夠在凌劍風滿含殺氣的劍下打上一百多招不露敗象了。沐雪凝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偶然竟然來試試她的劍法,她也不會像一開始那樣覺得無力了,在沐雪凝劍下,她竟也掙到了六七十招。當然,這也只是看在冷風眼裡覺得詭異罷了,她卻沒什麼感覺,因爲沐雪凝在她眼裡畢竟還是朋友的嘛,指點一下她的武功有什麼不對的?

然而,只不過剛剛纔擺好,楊思怡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劍式一頓,表情有點哀傷地問道,“凌哥哥,你說,武林大會上,雲哥哥會不會來?”

“呃……”凌劍風臉色頓時一陣難看,不過對於楊思怡的問題他又不可能不回答,所以只能乾澀地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武林大會畢竟是影響整個武林的大事,對每個武林中人來說都非常重要,如果雲少橋還是武林中人的話,他應該不會缺席的。”

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句話還沒說完,那就是“如果他已經不是武林中人了,那我就不知道了。”

沐雪凝偷靈血靈救雲少橋,讓雲少橋恢復武功的事,凌無雙並沒有全都告訴他。

“哦。”楊思怡聽了凌劍風的話,表情憤憤的,手中的劍狠狠地劈砍起來,一邊劈砍一邊咬牙切齒地罵着,“死雲少橋臭雲少橋爛雲少橋,還說是我的哥哥,還說要照顧我,竟然就一去不回頭了,都這麼久過去了,也沒個音信傳來,也不知道你死了沒有,我砍死你,砍死你……”

凌劍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卻是一陣一陣地痛着,就像是少女手中那劍正砍在上面一樣。

59

沐雪凝靜靜地站在角落裡看着那一對男女練劍,那女孩的進步無疑是驚人的,比自己想象的還驚人,可是,這還不夠。

她以爲,他們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可是義父的命令卻已經下來了。她們在楊翻找了兩個多月,可說是掘地三尺也不爲過,奈何那寒鋒寶劍卻還是毫無蹤跡……當然,大多都是嫵媚兒在幹,沐雪凝的任務,就是天天盯着楊思怡。當然,這麼輕鬆的任務本來嫵媚也是想竭力爭取的,可惜兩女的武力取差距有點大,所以理所當然地讓沐雪凝爭到了這項任務。

對於義父的命令,她不會違背,所以不可能留手。

那女孩會死在自己手上嗎?

“他會原諒我嗎?”

沐雪凝在心底深處暗自問着。

“肯定不會吧。”

其實這個問題還沒問出來,她就自己給出了答案。雲少橋,那個讓自己心生牽掛的男人,那個讓自己心亂如麻的男人,那個讓自己不惜去偷義父的靈血靈的男人。他對眼前這個女孩是那麼的在乎,如果自己殺了她,他一定很難受吧。

“他一定會恨死我吧!”

她心裡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沐雪凝眼帶冰霜,射出清冷的光芒,渾身的殺氣一點點地增加着,幾片樹飄了過來,瞬間被絞得粉碎。

凌厲的殺氣,終於驚醒了那對在練劍中的男女。

凌劍風心中一凜,目光一凝,倏地轉頭,看向沐雪凝,瞳孔開始收縮,一絲絲殺氣隨之透射出來。

然而,面對沐雪凝撲面而來的殺氣,楊思怡卻充滿了興奮於渴望:“沐姐姐,你又要教我練劍了嗎?來吧,我今天一定能在你劍下撐過一百招。”

然而,今天,沐雪凝卻並未如以往般的出劍,而是幽幽開口道:“不是。”

楊思怡一愣,一時間沒弄明白沐雪凝什麼意思,不過好在沐雪凝很快就接了一句話:

“我今天是來殺你的。”

沐雪凝此話一出,凌劍風的心再次一縮,不由自主地前跨一步,隱隱擋在楊思怡面前,與沐雪凝針鋒相對。

“你們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嗎?”他和父親都分析過,武林大會一但召開,孟謙他們一定會忍不住異動,而直接駐紮在楊府的沐雪凝和嫵媚兒也一定會對楊思怡動手,所以這幾天他幾乎與楊思怡寸步不離,就是晚上睡覺他也偷偷地跑到楊思怡的屋外打坐到天亮。

要問他爲什麼不主動出擊,反客爲主,擊殺沐雪凝和嫵媚兒?這不是他不想,一來如果在武林大會的消息傳開之前如果動手的話,會讓孟謙提前發難;二來,如果在武林大會消息傳開的這幾天動手,他也沒把握殺得了沐雪凝,無論明的暗的,都不行!這個女人的劍法……甚至她這個人,都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嫵媚兒。而父親又沒派高手過來支援,他哪敢動手?

至於逃跑,他也不認爲他們能逃得了,反而是他們一動,說不定就會立刻遭到沐雪凝和嫵媚兒的全力攻擊!

“噢,天哪,難道爹爹你忘了這裡還有你的一個寶貝孩兒了嗎?”凌劍風心裡悲嘆着!

沐雪凝聽了凌劍風的話,盯着他的目光又寒了幾分:“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難怪你們玉劍山莊會做出一些讓人想象不以的事情。”

“哼,對付你們這種惡貫滿盈的人,不做點讓你們意外的事,又怎麼會讓你們露出馬腳呢?”

“徒做掙扎罷了!你們兩個一起上吧,不然死得太快沒意思。”

“凌哥哥,沐姐姐,你們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面對這個即將死在你劍下的無辜女孩,你不想解釋點什麼嗎?”

沐雪凝看着懵懂無知的楊思怡,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薄薄的紅脣動了動,可最終還是沒有一句話說出來。

“哼,不敢說了吧,原來你這樣的準備殺手也有心軟的時候,那我來說。”說着,他看着楊思怡,凝重地說道:“思怡,你面前這個沐姐姐,她,其實就是血洗你全家兇手。”

“轟!”一聲晴天霹靂在楊思怡腦海中驟然炸響,她頓時只覺得眼花耳鳴,不知人事。然而,凌劍風的話還沒說完,接下來的一句又讓她從混沌狀態中震醒過來。

“你知道雲少橋爲什麼沒回來嗎?就是你這個沐姐姐把他的武功廢了,然後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

楊思怡雙眼含着淚花,看着沐雪凝哽咽着問:“沐姐姐,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凌哥哥是在騙我,對不對?沐姐姐,你說話啊。”

“他說的都是真的。”沐雪凝清冷的聲音幽幽傳來。

“不,你騙人!”楊思怡的淚水如斷了線的一珠子嘩嘩落下,她拼命地喊着,“你們都在騙我,爲什麼?爲是爲什麼?我不相信,不相信!那當初你爲什麼人救我,幫我?難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嗎?記得我們和雲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是多麼的開心,快樂,難道那一切也全都是假的嗎?你說,說啊。”

“那也是真的,但也是有目的的,我們沒有在你家找到寒鋒寶劍,所以想從你身上找。”

“那雲哥哥呢,我看得出來,她是那麼的喜歡你。可凌哥哥卻說你廢了他的武功,這又是爲什麼?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多麼喜歡你的嗎?你怎麼忍心那樣對他,你怎麼忍心……”楊思怡不停地斥問着。

聽着楊思怡一聲聲聲淚具下的指揮,沐雪凝心裡雖然一陣陣絞痛,但面上去神色不變,聲音依舊那麼清冷:“我知道,所以我才廢了他的武功,只有這樣,他纔不用陪你一起死。”

“原來是這樣,不知道雲哥哥聽到你這樣說,他會不會很開心,我想一定會的。”楊思怡痛苦的表情上,突然又亮起一絲光芒,“沐姐姐,你現在爲什麼又要殺我呢,難道你們已經找到了我家的寒鋒寶劍了?能不能拿出來讓我看看,這把劍我也只是聽說過,還沒見過呢,不知姐姐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

“我們並沒有找到寒鋒寶劍,正因爲我們沒找到,而在你身上也沒找到線索,玉劍山莊又在這個時候要召開什麼武林大會,所以,我不得不把你殺掉。”

楊思怡慘笑一下,看了看凌劍風,把他看得心裡一抽。

“凌哥哥說,只要召開武林大會,殺我家人的兇手就會出現,原來是真的,可是……這個結果原來比想象中的可怕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楊思怡此刻已是神色慘然,嘴裡喃喃自語着,除了流淚,她已經不知道應該幹什麼了,她的意識都已經開始漸漸模糊起來。

可就在她漸漸迷失在這悲傷裡的時候,沐雪凝的一聲嬌喝,卻又把她給震醒過來:

“拿起你的劍,我不想殺死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

這聲嬌喝,夾雜着凌厲的殺氣與深厚的內力,竟如晨鐘暮鼓,又如九天旱雷,把楊思怡靈臺之中的混沌炸得一乾二淨,還原一片清明。

“那就來吧,我就不信我和凌哥哥兩個人會打不過你,我今天就要給爹和娘報仇!”楊思怡此時已是眼神清澈,信心重拾。就在這個時候,嫵媚兒的聲音從側面傳來:“表妹,不要害怕,我也來幫你!”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抹紅影,飛掠而來。

楊思怡見嫵媚兒也來幫自己,頓時喜上眉稍,信心又更足了幾分。然後,讓她沒想到的是,嫵媚而還沒來得及靠近呢,身旁的凌劍風去已經突然劍身一轉,向嫵媚兒的來向猛然擊去,同時怒喝一聲:

“滾!”

“砰。”一聲驚天動地的對撞聲傳出。

“啊喲!”嫵媚而驚呼一聲,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去,在三丈開外重新站定身形。

“哎喲,凌哥哥,你這是幹什麼呀?可差點傷着妹子啦。”嫵媚兒嗲嗲地嗔怪道,若是在平時,相信任何男人聽了都會筋軟骨酥,奈何此時此地,只會讓人寒氣直冒。

“凌哥哥你……”楊思怡震驚地看着凌劍風,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對錶姐出手。

凌劍風盯着嫵媚兒,冷笑一聲:“哼,思怡,這個女人真的是你的表姐嗎?”

“她……”楊思怡想說什麼,可不知爲什麼,聲音卻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只有她自己這樣說,不是嗎?”凌劍風依舊警惕地盯着嫵媚兒,手中的劍一瞬也不敢放鬆。

“這……”楊思怡又愣住了,想想這個突然出現的表姐,卻被是來的太詭異了,而且來了之後,每天除了尋找寒鋒寶劍,幾乎什麼都不幹,雖然要找寒鋒寶劍也是自己提出來的,可是……之前還沒覺得基點的可疑,可現在……她不此時看向嫵媚兒的眼神也透着不相信起來。

而凌劍風更直接,他看向沐雪凝,冷笑着問道:“沐雪凝,你說呢?”

嫵媚兒急切地向沐雪凝使着眼色,可惜沐雪凝卻視而不見,不爲所動。於是嫵媚兒急了,衝着沐雪凝斥問道:“喂,沐雪凝,你什麼意思,爲什麼剛纔在我進攻的時候不趁機出手?現在又擺出一付不理人的樣子,你真以爲憑人一個人就能搞得定嗎?”

“我怎麼做,輪不到你來教!”沐雪凝卻看也不看她,只是冷冷道,“如果你想搶功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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