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未煊仍然執着的給晴柔送飯,即使他清楚,晴柔寧願吃醫院食堂裡淡而無味的飯菜,也不想吃一口他親手做的。
或許他做錯了一些事,但是還不至於錯到不能原諒的地步。但是晴柔不再給他機會,她將心牢牢的封閉起來,比當初他第一次接近她時,還要防備他。這讓他心裡很難受,他是想要給她幸福的,也在向這方面努力,可是,她拒絕他靠近。
他無技可施,又不敢強硬地待在她身邊,影響她的情緒。
晴柔的情緒並沒有池未煊想象的那麼糟糕,醫生對她說過,如果要保證孩子健康的出身,她必須多想想快樂的事。爲了孩子,她必須迅速成長。
她還記得媽媽懷東寧時,那時候父親“去世”,媽媽憂鬱成疾,東寧出生後身體很不好,時常生病,一生病就要住院。
所以她儘量讓自己情緒別太壓抑,找些笑話來看,或者偶爾去隔壁病房串串門子,聽她們說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情,她的心情就會好起來。
雖是如此,偶爾夜深人靜時,她依然會想到池未煊。怎麼可能不想呢?她那麼努力去愛過的男人,又是傷她那麼重的男人,哪怕生命輪迴,也無法將他從她記憶裡抹去。
想,她也只想些快樂的事,想英國長廊下她用一顆草戒指套住了他的一生,想英國塔橋上他們互訴愛意,可是想着想着,心裡就酸酸的,曾經那麼相愛,也擋不住時間飛逝,擋不住彼此傷害而產生的裂痕。
她知道,這次她不是隻想冷靜一下,而是真的想離開他,或許遠離了,她的心纔不會這麼痛。
接到喬少桓的電話,她十分意外。她以爲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柔柔,你還好嗎?”喬少桓幾經猶豫,還是決定給她打這通電話,他明天就要離開了,也許從此後真的不會再踏入國門半步,他想見見她,也想將手裡的東西給她。
晴柔意外之後,又感覺很驚喜,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不算好,但是接到他的電話,她還是有種舊友重逢的喜悅,“少桓,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她語氣裡掩飾不住的高興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沒有打錯這通電話,他聲音裡也染上了笑意,“我以爲你聽到我的聲音會不開心的。”
“怎麼會?”晴柔說,或許因爲從未真正相愛過,所以她能輕易原諒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喬少桓笑了一下,“有時間嗎?我想見你一面,我明天就回新加坡了。”
晴柔頓了一下,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休養了幾天,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可以,不過我要問問我的主治醫生,他如果準我出院的話。”
“你住院了,哪家醫院?怎麼了,身體不好嗎?”喬少桓焦急道。
晴柔低頭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微笑道:“我沒事,別擔心,你明天幾點的飛機,或許我們明天可以見一面。”
“下午的飛機,那約在早上,你的身體允許嗎?如果不行,我來醫院看你吧。”
“不用了,少桓,如果我的主治醫生不准我出院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晴柔婉拒道,她不想讓池未煊跟喬少桓撞見,然後另生事端。
下午醫生來給晴柔檢查身體時,晴柔順便問了一句,醫生一邊做記錄一邊道:“可以出院了,胎兒發育得很好,沒有問題。”
“謝謝醫生。”
………………
越臨近三天期限,舒雅就越着急,她相信,李承昊既然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棕色日記本已經被她燒燬,除了她背上的證據以外,還有一份應該在喬少桓手裡。
她必須拿到那份證據,然後銷燬,爸爸的政途纔會暢通無阻。
喬少桓停留在海城期間,她派人去他住的酒店翻找過,完全沒有找到那根記憶棒。但是喬少桓回來,一定會帶回記憶棒,然後去找政府官員,爲喬震威減刑或是無罪釋放。
但是據她派出去的人回報,喬少桓除了待在酒店,沒有見過任何有份量的政府高官。盯梢的人還告訴她,除了她派出去的人盯着喬少桓,還有警方的便衣警察。
她確定喬少桓一直滯留在中國,肯定在等他想見的人,那麼據她調查得知,他在海城除了酒肉朋友,就只有蘇晴柔。所以,她把目標鎖定在蘇晴柔身上。
而她要等的就是喬少桓去找蘇晴柔,如果那時候蘇晴柔被人綁架,警方不會懷疑到她身上,而池未煊,肯定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下午,安小離去醫院接晴柔出院,給她收拾行李時,安小離還在抱怨,“怎麼不多住幾天,這麼着急出院幹什麼,可沒人陪你。”
“沒病誰願意住在醫院呀,小離,你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想家了。”晴柔說。
安小離將她換洗的衣服裝進行李袋裡,擡頭看着她,表情有些嚴肅,“晴柔,你打算回哪裡?”
“出租屋。”晴柔想了一下,然後道。
安小離定定地看着她,“晴柔,你想明白了?不後悔了?不爲孩子想想了?你應該知道孩子在單親家庭里長大,會缺乏安全感。”
“我想得很清楚了,與其讓她生活在一個日日爭吵或是冷戰的家庭裡,不如生活在單親家庭裡,我相信我能處理好,也相信她能夠接受。”
“晴柔,池未煊並沒有犯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找你來當說客了?”晴柔靜靜地看着她,她該想到池未煊會找安小離,因爲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他覺得她會聽她的。
但是這種感覺十分糟糕,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許她將來會後悔,但是現在,她只想離開。
安小離豎起雙手,“他沒有找過我,我是爲了孩子着想,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愛你,否則不會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這幾天晚上,他都守在病房外面,護士轟都轟不走,晴柔,你真的捨得錯過一個這麼愛你的男人?”
晴柔有些迷茫,她知道他愛她,但是他從來沒有尊重過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們的地位一直都不平等。如果這次她這麼輕易就原諒了他,那麼她一輩子都別想贏得他的尊重與信任。
她堅持離開,不是因爲不愛他,相反,她太愛他了,愛到可以拋棄自尊拋棄自我,卑微的像一粒塵埃。這種愛,會讓她絕望,不對等的愛,也會因愛成恨。
所以在他們變成仇人前,她必須離開。至少不用互相傷害,至少不會讓彼此看到彼此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
“小離,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爲了我好,但是不必了,真的,這幾天我反覆想了許多,我知道我該過什麼樣的生活,別擔心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沒有衝動沒有盲目,我頭腦一直很清醒,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那麼宋清波呢?”安小離語氣有些犀利,“晴柔,我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到你,但是你這樣做對宋清波不公平,如果你沒辦法迴應他的愛,就跟他說清楚。”
“我……”晴柔剛要回答,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來一看,然後對安小離道:“說曹操曹操到,稍等一下。”
晴柔接起電話,宋清波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小晴,我明天一早回海城。”
“怎麼了?”晴柔認識宋清波之後,從來沒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直覺的問了一句。
“我媽根本沒暈倒,是池未煊的調虎離山之計。”宋清波氣得要命,他趕回家,看到媽媽坐在客廳裡優哉悠哉的喝茶,他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那你好好陪陪阿姨吧,不用擔心我,小離來陪我了。”晴柔聲音柔柔的,想到池未煊,果真是他會幹的事。
宋清波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之後,然後掛了電話,晴柔將手機放在茶几上,回答安小離剛纔的問題,“小離,你誤會了,我跟他是朋友,我清楚,他也清楚。”
“可是他仍然對你存有希望。”
“小離,你要我怎麼跟他說?我已經深深地傷害過他了,難道真的要把話挑明瞭,連朋友都沒得做,才能讓他死心?我,做不到!”晴柔的生命裡只有他們兩個朋友了,她很珍惜,所以不願意傷害。
安小離伸手打住,“好,我們不說這個了,東西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晴柔看着安小離的側臉,她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跟在她身後出了門。出了醫院大門,晴柔看到門口停着一輛熟悉的黑色路虎,晴柔看了安小離一眼,“你讓他來的?”
“我沒有。”安小離否認,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池未煊會出現在這裡。
池未煊看見她倆走出來,他推開車門下車,筆直向她們走來。晴柔看見他那一瞬間,心裡有些慌亂,隨着他靠近,她幾乎就要逃走,但是她還是鎮定下來。
今後,會有很多這種見面,避無可避,所以現在她就要開始適應。
池未煊走到晴柔面前,他一直看着她,她眼裡掩飾不住的慌亂,並不像昨天她跟他說離婚那麼鎮定冷靜,這讓他心裡舒服了一些。
“柔柔,我來接你出院。”他接過安小離手中的行李,攬着她的肩向外走去。
晴柔掙扎,“池未煊,我想我昨天說的話很清楚了,你聽不懂嗎?”
“我聽得很清楚,但是池太太,我不同意,還有,你一天還是池太太,就有責任和義務扮演好你的角色。”池未煊牢牢的鉗制住她,不讓她掙脫,晴柔氣得要命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她以爲他們昨天已經達成協議了。
“池未煊,你沒有扮演好一個丈夫的角色,就別指望我會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放開我,否則我告你非法禁止他人人身自由。”晴柔氣紅了臉,她下了多大的決心纔要跟他分開,結果他一句不同意,就將她的努力化爲烏有。
池未煊摟着她的腰,貼在她耳邊道:“寶貝,我是你老公,你覺得警察不會以爲我們在打情罵俏嗎?”
說話間,池未煊已經將晴柔塞上了車,爲防止她跳車,他迅速將童鎖鎖上。然後拉開後車門,將行李扔了進去,繞到駕駛座,很瀟灑地坐進去,對安小離揮了揮手,他將車駛上路。
晴柔打不開門,看到車子完美的駛進車陣中,她知道掙扎沒用,氣憤也沒用,她索性不理他,偏頭看窗外的風景。
她抗拒的姿態那麼明顯,池未煊並不像他表面表現出的那麼有自信,其實自從她提出要離婚開始,他就一直在反省,到底哪裡出了錯,會讓她那麼絕望的提出離婚。
他想了整整一夜,或許如她所說,他不尊重她,他從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爲她想過,很多事情,他做得理所當然,卻在無形中傷害了她,他認識到了,所以他改,但是他不同意離婚。
夫妻之間爭吵很正常,吵架就是在磨合,他相信,經過這次,他們會更加珍惜彼此。
紅燈停,池未煊忽然伸手握住晴柔的手,晴柔身體一僵,下意識縮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她氣惱地瞪他,他卻不看她,徑直髮動車子向公寓開去。
安小離看着晴柔被池未煊帶走,她沒有上前阻止,是覺得他們之間應該要敞開心扉談一談,不爲別的,爲孩子想一想。
她看着黑色路虎消失在車流中,她嘆了一聲,轉身去開車,然後她的目光突然凝住。遠處,李承昊扶着藍玫瑰走進醫院,兩人姿態親密,刺痛了她的眼睛。
彷彿被一股魔力牽引着,她連忙跟了上去,她看見李承昊將藍玫瑰扶着在椅子上坐下,然後去掛號,一會兒回來扶着藍玫瑰向前走去,然後走進了一間醫生辦公室,她走近了,纔看見辦公室門牌上掛着婦產科。
她腦子裡有一根弦突然斷裂,耳邊嗡嗡的,可是她仍然聽到醫生問:“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
“……”
他們還在說什麼,她完全聽不見了,她轉身往醫院外走去,她的腳步十分遲緩,心情亦很沉重,三個月,在她準備原諒他時,藍玫瑰卻懷了他的孩子,老天,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能讓我這麼可悲?
安小離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她心裡很難受,她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向前走,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愛情,這就是她拼命堅守的東西,爲了他,她願意背棄一切,包括自己的自尊,可是結果呢?
她像是被他迎面狠狠甩了一個大耳光,她徹底清醒了,不再做白日夢了。
………………
池未煊將車停在公寓樓下,他的手還握着晴柔的手,他偏頭看着她,她在他身邊,他的心總算安定下來了,即使她還在鬧脾氣,即使她不肯理他,他也高興。
他鬆開她的手,繞到副駕駛座旁,打開車門,伸手將她抱了下來,晴柔身體騰空,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摟住能摟住的東西,然後她感覺到有鼻息吹拂在頸子上,她偏頭看着池未煊,她一下子就怒了,“池未煊,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池未煊沒有鬆手,抱着她徑直向電梯走去,電梯剛好在一樓,他走進去,按了樓層數字,他依然抱着她,還掂了掂重量,晴柔嚇得不輕,牢牢地摟住他的脖子,氣惱地瞪着他,池未煊哈哈大笑起來。
晴柔發現跟他已經無法溝通了,她憋悶地扭開頭去,拒絕跟他說話。反正他沒辦法24小時看住她,只要她想,她總會有辦法離開。
電梯“叮”一聲開啓,池未煊抱着晴柔走出去,晴柔的體重重了不少,池未煊抱得有點吃力,但還是堅持抱她回家,這是他妻子與孩子的重量,他會記住這種幸福的重量。
“回家了。”池未煊按了一組密碼,門“咔”一聲開啓,他抱着她走進去,等他一放下她,她立即就坐到離他最遠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盯着他,“池未煊,我想我說得很清楚,我無法原諒你。”
“我會等你原諒我,柔柔,我能夠接受的底線是分房睡,離婚,我不同意。”池未煊一改剛纔的強硬,態度柔和下來。
“你沒有資格不同意,在你那樣做的時候,你就是在逼我跟你離婚。”晴柔說。
“好,我做錯了,我道歉,對不起,柔柔。我也在努力改正,就算是法官,也會判緩刑,你不能說離婚就要離婚,至少應該看看我接下來的表現。”
晴柔搖頭,“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是結果是什麼,池未煊,我不想再這樣惶惶不安的過日子,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
“如果你不想我打擾你,我可以不打擾你,但是前提是,你必須生活在這裡,跟我一起。二樓,如果你不想讓我上去,我不會上去,我現在就搬到一樓東寧客房。我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你至少也該給我一個機會。”池未煊誠懇道,他不想刺激她。
晴柔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池未煊一旦決定了,不會輕易改變。她點了點頭,“好,但是我有個條件,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想去哪裡,你不能干涉我,也不能過問。”
“好!”池未煊爽快的答應了,當然,他不會限制她,他會派人跟着她,只要她出了這間屋子,她的行蹤就在他的掌控下。
兩人算是達成一致了,池未煊站起來,他捲起衣袖,“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晴柔肚子確實餓了,都住到這裡來了,她也不能再裝清高,因爲這個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花他的錢買的,她哼了一聲,轉身上樓去了。
池未煊看着她笨重的背影,她沒有拒絕他的示好,這應該是好的開始,他告訴自己加油。
晴柔回到屋子,牀單換了很溫馨的紫色牀單,家裡也多了些毛絨玩具,感覺像是來到童話裡公主的城堡裡一樣,牀上用花瓣鋪成了四個大字,歡迎回家!
她站在牀邊上,看着這四個大字,眼淚差點涌了上來,如果池未煊願意,他會是最浪漫的情人和老公。回到這裡,她才感覺自己真的回到了家一樣,這裡的每個角落都充滿了他們的影子。
她忽然明白了池未煊爲什麼一定要讓她回到這裡,這裡有她最幸福的記憶,也有着他們共同生活的痕跡,這些東西久了,會將她的意志壓彎,她會慢慢忘記他對她的傷害,會慢慢原諒他,然後接受他。
這不是她要的,她只是想求得一個平等對待,而不是被那些熟悉的幸福記憶軟弱了意志。她想,她答應留在這裡是個錯誤。
………………
池未煊做好飯菜,他拿起座機,撥通臥室的電話,晴柔正在看書,電話響了一聲,她順手拿起來,聽到池未煊悶笑的聲音,她才發現她接電話接得太快了,她板着臉道:“什麼事?”
“開飯了,下來吧。”池未煊心情大好,將她帶回來是正確的,因爲在這裡,她會自然而然的接受他的示好,不會像在醫院裡那麼排斥。
晴柔聽到他輕快的聲音,氣惱地掛了電話,她扔了手裡的書,故意磨蹭了幾分鐘,才慢騰騰下樓。池未煊還在廚房裡忙着,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他探頭,“稍等兩分鐘,馬上就好。”
晴柔更氣惱了,她本來想磨一下他的,結果反被他擺了一道,這樣子感覺她好像很迫不及待。她走進客廳,打開電視,她慢慢換着頻道,這會兒剛好是七點,全是新聞。她翻了一遍,最後停在了音樂頻道,輕緩的音樂讓她放鬆下來,聽了聽,她覺得有些耳熟。
池未煊不知何時走出來,他靠在門邊,看着她,“記得這首音樂嗎?我們第一次跳舞就是這首音樂。”
晴柔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她心跳突然加快,她迅速換了臺,也不再看他。池未煊笑了一下,不以爲意。他轉身走進廚房,客廳裡傳來換頻道的聲音,他脣角揚起了笑意。
心慌意亂?還是不知所措?無論是哪一種,只要不是冷漠淡定,他都很高興。
池未煊盛了一碗燕窩粥端出去,放在她面前,“先喝碗燕窩粥,馬上上菜,是要在客廳吃還是餐廳吃?”
他的語氣跟從前一樣,晴柔卻做不到,她客氣而疏離道:“謝謝,麻煩你了。”
池未煊手一頓,麻煩?她居然跟他說麻煩?他儘量控制住自己的不滿,他說:“你是我老婆,沒什麼麻煩的。那就在客廳吃,邊看電視邊吃。”
“不用,去餐廳裡。”晴柔說,凡是能跟他對着幹的,她都要跟他對着幹,就看他能忍到何時,實在忍無可忍了,他們就都解脫了。
“好。”出乎晴柔的意料,池未煊不氣不惱,他起身去廚房了,晴柔看着眼前稠稠的燕窩粥,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端起來,一勺一勺的吃了起來。
她跟自己說,她是看在燕窩很貴,不吃浪費的份上,才吃的。
晴柔喝完了一小盅燕窩粥,粥很好喝,熬得恰到好處。池未煊的廚藝有很大的進步,她將碗放在茶几上,池未煊已經將飯菜擺上了桌,他走過來端起碗,“開飯了。”
晴
柔跟過去,桌上兩葷一素一湯,湯是乳鴿湯,白白的,放了紅棗與枸杞,看起來就讓人很有食慾,葷菜一個西紅柿燉牛腩,一個炒肉片,素菜是油菜頭,綠幽幽的,很誘人。
晴柔感覺剛纔那一盅燕窩粥下去,根本沒有起到作用。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兜兜長得快了,她總覺得餓,池未煊送來的湯,她好幾次都差點沒骨氣的喝了,最後都憑着那股氣將它倒進垃圾桶裡。
池未煊坐在她對面,見她盯着桌上的菜,卻不動筷子,他給她夾了一筷子肉片放進她碗裡,“吃吧,肉炒熟了的,不用擔心。”
晴柔不再猶豫,拿起筷子吃起來,到底因爲兩人的尷尬處境,她不能放開肚子的吃,池未煊一直給她夾菜,晴柔就埋頭吃,等她終於覺得肚子飽了時,擡頭一看,桌上的三盤菜都被她消滅得差不多了,她的臉一紅,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再來點湯?”池未煊沒有笑她,他知道她心裡還彆扭着,他這會兒笑她,她肯定要生氣的,雖然他真的很想笑。
“不用了,我上樓了。”晴柔站起來落荒而逃,池未煊看着她的背影,他相信,假以時日,他們會回到從前的。
池未煊收拾好碗筷,然後去收拾客房,雖然他很想上樓去,但是他必須剋制住,否則惹急了她,他就前功盡棄了。現在,他最需要的是耐心,然後用蠶食鯨吞的方式,讓她重新信任他。
他收拾好房間,去浴室衝了個澡,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他站在客廳裡,看到二樓上的燈還亮着,他到底忍不住,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然後給她端上去。
他站在臥室門口,敲了敲門,“柔柔,我給你熱了一杯牛奶,我給你端進去。”
裡面沒有聲音,池未煊輕輕推開門,然後放輕腳步走進去。一層門一層門的打開,他走進了臥室,看到晴柔靠在牀頭上,手裡的書歪斜着,她已然睡着。
他輕輕放下玻璃杯,然後走過去,將她手裡的書拿走,然後扶着她,把枕頭放平,再將她放在枕頭上,她不安地嘀咕了一聲,背過身去睡着了。
池未煊沒聽清她在嘀咕什麼,他坐在牀邊,看着她的背影,只有她睡着了,他才能這麼看着她。他就那樣坐着,這是這幾天以來,他們第一次捱得這麼近。
他可以給她做飯,可以看着她睡覺。曾經,他們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沒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感嘆的,但是經過這次爭吵,他才學會了珍惜,哪怕是很細微的幸福,他也要學會珍惜。
池未煊坐了一會兒,他才起身下樓,將房間的燈關了,留下壁燈,他走出去。剛到樓下,他的手機就響了,“喂?”
“池總,舒小姐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池未煊皺緊眉頭,低吼道:“我讓你們暗中保護她,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這兩天,黑白兩道都在傳,舒雅身上握着喬震威的秘密,保鏢也發現了有可疑人跟蹤她,他想黑白兩道互相抑制,再加上他派去保護舒雅的人,她暫時是安全的,卻沒想到她會失蹤。
“她被人綁架了,她剛纔在逛商場,我們一直跟着她,後來她去洗手間,然後一直沒出來,我們找人進去,才知道里面根本沒人,然後還發現了她掙扎時掉的耳環,我懷疑他們是從窗戶那裡擄走了她。”保鏢急道,跟丟了人,池未煊肯定會發火的。
“報警了沒有?”池未煊沉聲道。
“沒有。”
“那好,暫時先別報警,我們不清楚對方綁架她的目的。”池未煊道。
雖然她做過許多令他生氣的事,但是他不能置她的安危於不顧,他答應過她要保護她的安全。
掛了電話,他撥通了李承昊的電話,“承昊,舒雅被綁架了。”
李承昊剛將藍玫瑰送回她的公寓安置好,他聽到池未煊的話十分意外,因爲今晚正好是他給舒雅三天期限的最後一天,他被藍玫瑰的事拖住,纔沒有來得及去找她,可偏偏她今晚被人綁架了,“什麼時候的事?”
“剛纔,我派去的保鏢說她進了女衛生間,然後一直沒出來,現場發現了打鬥與掙扎的痕跡,看情況是被人綁架了,只是不知道綁匪的目的是什麼。”池未煊快速道。
“未煊,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找你。”
“好。”
池未煊電話還沒掛,又有電話打進來,是舒父打來的,他下意識看了一眼二樓方向,然後接起,“舒叔叔……”
“未煊,叔叔求你救救雅雅。”舒少軍焦急地聲音從對面傳來。
池未煊眉頭一皺,“舒叔叔,您彆着急,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剛纔綁匪來電話了,讓我交出他們想要的東西,否則就殺了雅雅,我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東西。”舒少軍心急如焚道。
池未煊聞言,直覺哪裡不對勁,舒少軍位居高位,關於黑白兩道盛傳的風聲,他不可能一無所知,“舒叔叔,您知道舒雅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章的奪取嗎?”
“我不知道,倒是這兩天聽到傳言,說雅雅手裡掌握海城高官的一些秘密,他們是要這個嗎?雅雅跟我說過,她沒有。”舒少軍說。
“您彆着急,我馬上趕過去。”池未煊掛了電話,想起舒雅背後那幅野獸圖,他又給李承昊打了個電話,讓他先去舒家,他馬上就到。
池未煊換了衣服,他看了眼二樓方向,想要上去告訴她,又怕她擔心,最後他轉身離去。
門剛合上,二樓的門就開了,晴柔站在門口,看着緊閉的大門,她輕輕嘆了一聲,無論何時,他只要遇到舒雅的事,就會亂了分寸。
池未煊,你可知道,你着急的這兩個人從來都是狼子野心?
晴柔扶着樓梯扶手走下來,她走進書房,拉開第一個抽屜,她放在裡面的資料沒有被人動過,她拿起來翻了翻,這一次,舒少軍又有什麼陰謀?
晴柔放下調查資料,合上抽屜。如果不是聽到他打電話的聲音,她根本就已經忘記了這份資料的存在。她撫着肚子,慢慢走出書房,向二樓走去。
………………
晴柔躺在牀上,池未煊已經離開幾個小時了,她就那樣握着手機癡癡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這一晚,她沒能合上眼睛再睡一分鐘,而手機自始至終都沒有響起過。
直到快天亮了,她才擋不住倦意沉沉睡去。手機響起來時,她正在做夢,她夢見自己掉進河裡,河水很深,她拼命掙扎,還是往下沉去。
然後河水變成了血,滿眼的血紅裡,她看到舒雅也在河裡,她拼命喊救命。然後池未煊出現在岸邊,看見她們都掉進河裡了,他急忙跳下來。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未煊,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但是她眼睜睜看着池未煊從她身邊遊開,他游到了舒雅身邊,將她救起來。
她滿心都是絕望,滿眼的血紅中,她看到池未煊摟着舒雅深吻,然後兩人幸福地看着她,向她揮手。然後她沉進河水裡,被沖走了……
“啊!”晴柔嚇得驚醒過來,她捂着胸口拼命喘氣,後背泛起一層細密的汗珠,夢裡發生的一切還在眼前,她心有餘悸。
她心跳跳得太急,一聲聲撞擊着她的胸腔,那裡悶生生的痛。她拿起手機,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匆匆下樓,“未煊,未煊……”
空蕩蕩的屋子裡彷彿還能聽到她的回聲,她一間間的推開,池未煊不在,他整夜未歸。她拿起手機,解了鎖,翻着未接電話的記錄,也沒有池未煊打來的電話。
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有點悶有點想哭,她走到沙發旁,頹然坐下。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事關舒雅,她總是被忽略的那個。她以爲池未煊已經懂得了,原來不是他不懂,而是在他心裡,舒雅纔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晴柔捧着臉,她看着他們的愛巢,此刻對於她來說,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他將她禁錮在身邊,他的心卻在另一個女人身上,池未煊,在你心裡,我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那麼何必裝得少了我就世界末日的樣子?
晴柔心裡絕望極了,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以爲是池未煊打來,她連忙拿起來,結果不是,“喂?”
“柔柔,我能見你一面嗎?”
晴柔提不起勁來,她懨懨的,“好,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半島咖啡,我在那裡等你。”喬少桓道,半島咖啡是他們當初相親認識的地方,從那裡緣起,也要從那裡緣滅。
“好。”晴柔掛了電話,她盯着手機發了會兒呆,然後將電池摳了下來,將手機扔在茶几上,上樓去換衣服了。
池未煊趕到舒家,從舒少軍那裡瞭解了情況,就開始安排救人事宜,他跟李承昊去了商場,調出了商場的監控錄相帶,但是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
他們找到保鏢說的女衛生間,那是商場的二樓,下面有一個平臺,在平臺上發現了舒雅的高跟鞋與另一隻耳環。確定她確實被人綁架了,他們試圖找到目擊者,但是忙了一整晚,卻一無所獲。
直到舒少軍打電話來,說綁匪又打電話來了,池未煊讓李承昊去守電話,他帶人繼續找。天漸漸亮了,他擔心晴柔早上起來沒看見他會着急,拿出手機準備給她打電話,才發現手機沒電了,他連忙走進附近的便利店,借了充電器充電,然後給晴柔打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