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她以爲這是牢不可破的聯繫,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個孩子根本不會在他們中間起到任何作用。
舒雅被池未煊的冷漠傷到了,這段時間,不管她做什麼,她的出發點都是覺得池未煊還愛她。但是此刻,她真正認識到他們之間的感情一去不復返了。
她那麼愛他,十年來忍辱偷生,也是爲了他,他怎麼可以不愛她?她還活得這麼悲慘,他怎麼能獨自幸福?
無邊的恨意頓時淹沒了他,她不甘心,爲什麼沒有了她,他還能過得這麼幸福,而她卻過得如行屍走肉。未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舒雅哭得悲慘,楊若蘭能勸慰的話都說完了,她還是沒有停下來,她束手無策,衝池未煊使眼色。池未煊嘆了一聲,到底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無視她。
“你坐了一天的飛機,累了吧,我送你去酒店。小吉他這裡有我,你不要擔心。”
池未煊終於說話了,舒雅哭聲一頓,轉而撲進他懷裡,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未煊,怎麼辦?我好擔心他,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池未煊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筆直地站着,全身的細胞都在抗拒舒雅的擁抱,但是到底還是沒有狠心的推開她,“他不會有事的,他比你想象中還要堅強,別哭了。”
舒雅雙手緊緊環着他的腰,呼吸裡全是他身上的甘冽氣息,他沒有冷漠地推開她,她是否可以認爲他心裡其實對她並不是那麼絕情?她仰起哭得通紅的小臉,眼眶紅紅地注視着池未煊,“未煊,我真的很害怕,你讓我在這裡陪着他,好不好?”
池未煊皺了皺眉頭,伸手扣住她的雙腕,將她環在他腰上的手扯開,然後向後退了一步,“你還是回酒店休息吧,你守在這裡也沒用,更何況入夜之後,醫院裡只能留宿一個家屬。”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瞧你下巴上的胡茬都長青了,這幾天一定沒休息好,我留在這裡就可以。”不管池未煊怎麼勸,舒雅都堅持留下。
池未煊知道她心急小吉他的病情,他說:“醫院對面就有一家五星級的酒店,我送你過去,如果有什麼事,你也能第一時間趕過來,行嗎?”
舒雅垂下頭,她想要留下,不僅僅是想第一時間知道小吉他的情況,還想在這關鍵的時刻跟池未煊培養一下感情。她明顯感覺到,自從上次他跟着蘇晴柔離開池宅後,他對她的態度就多了些躲避的意思。就連上次請他吃飯,他都帶着蘇晴柔一起來。
再加上李承昊當着他的面強吻她,他對她的態度倏地冷了下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我還是想留在小吉他身邊。”舒雅遲疑道。
池未煊與楊若蘭相視一眼,楊若蘭道:“舒雅,你留下吧,煊兒,你在醫院待了兩天了,看你邋遢成什麼樣了,趁小吉他還不要我們照顧的時候,你趕緊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來接我的班,醫院的牀睡着太不舒服了,明天你來換我回去睡。”
舒雅愀然變色,她的初衷不是這樣子的,她感覺得到楊若蘭對她的排斥,也感覺得到楊若蘭不想讓她跟池未煊有機會單獨待在一起。
“好,那今晚就辛苦媽媽了,舒雅,一會兒你累了,就去樓上病房休息。”池未煊溫聲道,然後又向楊若蘭交代了幾句,他轉身大步離去。
舒雅急得跺了跺腳,眼見着池未煊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她連忙對楊若蘭道:“伯母,我想去趟洗手間,洗手間在哪裡?”
楊若蘭看着她着急的樣子,嘆了一聲,她們僅僅相處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就看出了她對煊兒的心思。這個舒雅,看起來心思深沉,但在愛情這方面,還是太稚嫩,突然露出情緒來。
她想:就算她攔着,他們之間要出事總會出事的。好在剛纔煊兒的態度讓她放心,她指了指走廊那邊,“你走出這條走廊,右拐直走就到了。”
“謝謝伯母。”舒雅說完,擰着包快步向池未煊消失的方向走去。
楊若蘭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舒雅如此有心,未煊能忍心拒絕她幾次?她現在反倒希望晴柔來英國了,至少要把自己的老公看住。
池未煊走出醫院,大步向停車場走去。他到醫院那天早上,司機就將他的車開來了醫院,讓他隨時有個代步的工具。他拿出手機,這才發現這兩天焦頭爛額的,忘記給晴柔打電話報平安了。他此刻也顧不上中國是什麼時間,他快速按了她的電話號碼,然後撥出去,電話裡響了三聲,那端傳來晴柔略帶迷糊的聲音,“喂?小懶豬,還在睡覺嗎?”
“你是哪位?”晴柔迷迷糊糊的,聽到池未煊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
池未煊心口中了一刀,如果她在他面前,他都想掐她了,“兩天不見,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我應該聽出你的聲音嗎?”晴柔漸漸清醒過來,她將手機拿離耳朵,看到上面的兩個字,她惱怒道。他居然還有臉說兩天不見,他知不知道她這兩天是怎麼度過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池未煊終於意識到她生氣了,他連忙低聲下氣地哄:“寶貝,對不起,這兩天忽略你了,小吉他的傷有點重,我很擔心他,所以……”
“你不用找藉口,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永遠排在最後一個,舒雅、小吉他纔是你心頭的寶貝。”晴柔氣哼哼地掛了電話,生氣地將手機扔在一邊。
池未煊看着通話掛斷,他無奈的撓了撓頭,他又觸中她的逆鱗了,他正打算再回撥過去,身後突然傳來舒雅氣喘吁吁的聲音,“未煊。”
池未煊裝作沒聽見,繼續向前走,高跟鞋的聲音更近了,直到舒雅攔住了他的去路,他蹙眉盯着她,舒雅眼眶又紅了,“未煊,你不歡迎我來英國對不對?”
“如果我說不歡迎你來,你會馬上回去嗎?”池未煊盯着她,他心裡很矛盾,他知道小吉他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爲他的親生母親,舒雅有權利來探望。但是他不想因爲她的到來,讓他跟晴柔產生矛盾。
但是正如媽媽所說,只要他們之間有小吉他,這段關係就永遠扯不清。她是小吉他的媽媽,他再怎麼冷漠對待她,也不能阻止她親近小吉他。
更何況,她十年前生產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他心頭,他無法做到狠心絕情。
他也明白,只要他有一絲猶豫,就會給她機會傷害他跟晴柔之間的感情。但是就算他明白,他也杜絕不了這種情況發生,他只能努力做到不讓她誤會他對她的縱容,是因爲他對她還有愛情。
舒雅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她眼裡迅速涌起淚來,“未煊,聽到小吉他受傷的消息,我一刻也坐不住,我想來看他。想知道他傷得怎麼樣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代替他承受這些痛苦,我……我無法要求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但是請不要這麼冷漠的對我,我現在真的很難受。”
舒雅淚如雨下。
池未煊的心裂開了條縫,他看着她泣不成聲,他手足無措。他太自私了,他怎麼能跟她說出這樣冷漠的話?她拼盡生命才生下小吉他,他怎麼能因爲她來看他,就這麼無情的對待她?
池未煊自責又內疚,他伸手拍了拍舒雅的肩膀,“舒雅,我不該那麼說,原本我早該帶小吉他回去跟你相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別哭了。”
舒雅再度順勢撲進他懷裡,悲慟地大哭起來,“未煊,你別這樣對我,我來英國,真的只是想要看看小吉他,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隨時防備我,把我當階級敵人一樣,我會受不了的。”
池未煊身體僵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再推開她。他不是笨蛋,他亦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可是他們之間有着那樣的過去,她爲了他吃過那麼多苦,他只要想到這些,就做不到絕情絕義。
舒雅撲在他懷裡哭了一會兒,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她抽抽噎噎道:“未煊,如果你是擔心蘇小姐會誤會,回國後,我不會亂說的,你就讓我待在這裡,跟你一起照顧小吉他,我們像朋友一樣,好不好?”
池未煊搖了搖頭,“柔柔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她會理解你的心情。”
舒雅神情一怔,她低垂下眼瞼。是他太自信麼,還是他太不瞭解女人了?蘇晴柔如果不介意她的存在,又怎麼會時時黏着他,時時防備她?對於女人來說,前女友前妻什麼的,都是兇猛的動物,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蘇晴柔會不介意?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同意我留下了?”舒雅高興的道。
池未煊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舒雅興奮地跳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興奮過頭了還是故意的,她攬着池未煊的脖子,將他拉下來,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寂靜的花壇邊,舒雅這動情的一聲特別響亮,親完之後,她似乎才察覺到不妥來,她連忙道:“未煊,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給你擦擦。”
池未煊臉上油亮油亮的,還帶着淺粉色,他避開她的手,拿手背擦了擦,然後神色嚴肅地看着舒雅,“舒雅,我現在已經是有婦之夫,我希望你平時注意一下你的行爲舉止,不要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來。”
池未
煊忍了一晚上,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她是小吉他的媽媽,她要留在這裡照顧她兒子,他無話可說。如果他一直縱容她的這種親睨舉止,不僅對不起晴柔,也對婚姻不忠誠。
舒雅錯愕地看着他,她悻悻地站在原地,“我剛纔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激動了……”
池未煊神色更加嚴肅,“舒雅,我希望你記住,無論什麼情況下,我都是一個有婦之夫。”說完,他轉身揚長而去。
舒雅呆愣地站在原地,自從重逢後,池未煊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與態度跟她說話。她承認剛纔她是故意的,她要把握這短暫的時光,重溫他們的舊夢,讓池未煊記起他們曾經的感情。可是他這番話,像一盆冰水一樣兜頭潑了下來,瞬間讓她清醒過來。
她呆呆地看着池未煊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她恨,他對她太絕情了,她爲他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他怎能這麼對她?
剛剛給了她希望,立即又將她推進了地獄裡,讓她在天堂與地獄數次徘徊,她不甘心,他明明就是她的,他是她兒子的父親,她爲什麼要將他拱手讓給蘇晴柔?
舒雅越想越氣憤,越想越難過,她孤伶伶站在醫院外面,一時間覺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
海城。
晴柔起了個大早,陽光透過百葉窗灑落進來,她晨起的反應很強烈,她忍不住噁心,飛快地向廁所裡跑去,蹲在馬桶前不停乾嘔。
胃像被掏空了一般,她難受地抱着馬桶,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這幾天她都特別辛苦,懷孕初期的反應比她想象中還大。
昨天下午她去婦科醫院檢查了一下,剛懷孕,醫生不建議她做B超,只給她開了葉酸,讓她每日吃一粒。她回去後,專程去了公司,將託班的事務交給安小離,並且讓她再請一個老師。
安小離看見蒼白的臉色,擔心道:“你是不是病了?你這樣還要去英國嗎?”
“嗯,我要去。”晴柔知道小吉他的情況有些嚴重,池未煊一時半會兒都回不了國。兜兜等不了他回國,她可以帶兜兜去找他。
“你不怪他丟下你了?”
“怪啊,可是有什麼辦法,我們是夫妻,他不遷就我,我就要遷就他,總不能因爲這事而離婚吧。”晴柔無奈道,昨晚接到他的電話,她雖然生氣地掛了他的電話,他後來也沒再打電話過來,但是她還是想要過去。
如果她是一個人,她會拿着他的錢周遊列國,讓他回來面對空落落的屋子,讓他抓狂,但是她不是一個人,她肚子裡有兜兜,她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安小離氣恨地伸手戳她腦門,“我說你啊,心腸怎麼就這麼軟,池未煊這種男人就是欠治,他今天爲舒雅拋下你,明天爲小吉他拋棄你,後天他又有別的理由拋下你,你就不能爲我們女人爭點氣?狠心治他一回?”
晴柔笑着搖頭,“等你結婚了就知道,被婚姻牽絆住的永遠是女人。我跟他吃了許多苦才走到一起,我珍惜這份感情,越珍惜就越放低自己。也許大家都覺得我傻,只有我自己知道,爲了他,值得!”
“晴柔!”安小離跺了跺腳,她總有那麼多歪理說服她,“我只是不想看見你這麼辛苦。”
“我知道,小離,我不辛苦,真的。就算跟他鬧,跟他冷戰,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離婚的話,我說過一次了,我不想重複拿離婚來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會離開。”晴柔淡淡道,爲了孩子,她會爭取,同樣爲了孩子,她可以學會放棄。
不知怎麼的,安小離心裡就籠罩上一抹不好的預感,“晴柔,你真的要去英國嗎?需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你幫我把託班的事管理好就行了。”晴柔說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最近我只顧着我自己的事,都沒有問你,你跟程靖驍之間進展怎麼樣了?”
安小離一愣,連忙道:“什麼進展啊,我跟他只是朋友,好了,你別八卦了,回去休息吧,身體不好還到處亂跑。”
晴柔笑嬉嬉地離開了,只要提到程靖驍,安小離就立即轉移話題。其實上次在舒雅家看到李承昊後,她就覺得安小離跟李承昊分手是明智的。想一想,還是程靖驍更適合安小離。
只是感情的事,不是適合就能在一起的,就像她跟宋清波。想起宋清波,她心裡像被針尖紮了一下,她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她自己的選擇,再來做如果假設的話,對誰都不公平。
晴柔從廁所裡出來,臉色卡白如紙。她現在這種情況,要坐那麼久的飛機,純粹是自討苦吃。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迫不及待想讓兜兜知道她爸爸長什麼樣子。
當然,她不會告訴他,等他自己去發現,她要給他一個驚喜。
晴柔收拾了幾套衣服,又放了兩雙平底鞋進去。好在她平常喜歡穿休閒舒適類的鞋子,所以鞋櫃裡全是平底鞋,她不用全換。
收拾好行李,她提着行李箱下樓。阿姨昨晚就知道她要去英國,她連忙上來幫她接過行李,唸叨着:“池先生知道你要去英國嗎?我聽說你上飛機就開始昏睡,我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阿姨,凡事總要嘗試嘛。你放心,我不會走丟的。”
“我就是擔心你會走丟,要不我給池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去機場接你。”阿姨還是不放心。
“真的不用,我要給他一個驚喜。”晴柔笑盈盈道。阿姨見她態度這麼堅決,沒再說什麼,心裡卻在想,等她出門了,她就給池未煊打個電話。
晴柔吃了早飯,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出門。老王開車送她去機場,晴柔辦理了登機手續,進了登機口。
她坐在頭等艙裡,擡腕看錶,再過12小時,她就可以看到池未煊了,不知道他看到她出現在他面前,他會不會大吃一驚?
晴柔這麼想着,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衝動的一件事,她滿懷期待地盼着與池未煊重逢,卻不知道此行等待她的將會是又一重考驗。
飛機起飛了,晴柔有恐高症,雖然坐在頭等艙裡,但是那種失重感一定也沒有減輕。她緊張地抓握住椅子,不停的深呼吸,她告訴自己不能緊張,爲了孩子,千萬不能緊張。
雖是如此,她還是吐得一塌糊塗,最後折騰得精疲力盡了,她靠在椅背上焉焉地閉上眼睛。第一次一個人坐飛機,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她連睡覺都帶着三分警惕,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醒來。
因此,她這次行程簡直痛苦得要命,後來還耳鳴起來。坐在飛機上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不敢沮喪,拼命想着美好的事,如此症狀居然減輕了許多。
中途有兩次進餐的時間,她聞到機艙裡怪異的食物味道,又忍不住噁心反胃,等吐得差不多了,她回到座位,強忍噁心,逼自己把食物吃下去,雖然剛吃下去,她又開始翻天覆地的吐了起來。
這個孩子真的很折騰人,當飛機終於降落在英國倫敦機場,晴柔差點被折騰去半條命。她十分虛弱地下了飛機,滿眼都是金髮白皮膚的外國人。
她去行李站領了行李,然後拖着行李出了航站樓,她剛走到出機口,就聽到有尖銳的女聲在大叫:“蘇晴柔,我在這裡,蘇晴柔,我在這裡……”
她循聲望去,就看到申世媛穿着一條黑色短裙,拼命向她揮手。那一刻,異國遇故知,她強忍了12個小時的眼淚,忽然就涌上眼眶。
申世媛從人羣中擠了過來,拍着她的肩,“嘿,不認識我了啊,你膽子也太大了,一個人就敢獨闖英國,要是出了什麼事,未煊會宰了顧遠兮的。”
原來老王送晴柔進了機場後,他實在不放心,就給顧遠兮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晴柔去了英國。顧遠兮大吃一驚,現在去攔已經攔不住了,只好打電話給申世媛,讓她去機場接機。
晴柔眼淚落了下來,她撲過去抱了抱申世媛,申世媛被她煽情的動作給肉麻了,她手忙腳亂地推開她,“得了,別跟我撒嬌啊,好肉麻。”
“世媛,謝謝你。”晴柔淚中帶笑,再加上她蒼白的臉色,讓申世媛格外心疼,“你啊你啊,爲了投奔老公,都要瘋了是不是?”
晴柔低垂頭,任她數落,申世媛數落了幾句,又實在不忍心,搶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說:“走啦,我送你回去。”
晴柔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臂,申世媛嫌棄地想甩開她,她就像樹獺一樣死死抱着她,她無奈的任由她抱着。兩人出了機場,申家的加長林肯房車停在路邊,申世媛將行李箱交給司機,保鏢幫她打開後門,她跟晴柔坐了進去。
“世媛,小吉他怎麼樣了?”昨天她給楊若蘭打電話,聽那語氣像是情況不太好。昨晚池未煊打電話來,她只顧跟他生氣了,沒來得及問到小吉他的情況。
申世媛看了她一眼,“情況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據說大腿傷處肌肉壞死,正在準備第二次手術。只是小吉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妙,他們擔心手術會有風險。”
“怎麼會這麼嚴重,我以爲就是
骨折什麼的,怎麼會搞得有生命危險?”晴柔蹙緊秀氣的眉頭,難怪池未煊這兩天沒給她打電話,看來小吉他的情況不太妙,他根本沒心思想別的。
其實她不怪他,小吉他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出了事,他怎麼會不着急?
“我也不太清楚,小吉他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他們擔心得幾晚沒睡好覺了。”申世媛道。
“他們肯定擔心了。”晴柔說。
申世媛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調整好時差再去醫院,我看你身體似乎也不好,病了嗎?”
“我沒事,我想還是先去醫院吧。”晴柔從中國飛度重洋來到英國,她迫切想要看到池未煊,想要陪在他身邊。
“好吧,看你這樣子,就算讓你休息你也睡不着。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申世媛早上去醫院給楊若蘭他們送飯,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醫院的人,此時晴柔趕來了,只怕世界大戰又要爆發了。她再次慶幸,當初沒有死纏着要嫁給池未煊,否則現在受盡煎熬的就是她了。
“什麼?”
申世媛看着她完全不知情的神情,咬了咬脣,又搖頭,“沒什麼,你的手機呢,給我用一下。”晴柔把手機遞給她,看她在上面輸入一串電話號碼,再輸入她的名字,她不解地看着她,卻聽申世媛鄭重道:“記好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想離家出走,隨時找我。”
晴柔只當她開玩笑,並沒深想,車子平穩向前駛去,到了醫院,保鏢下來拉開車門,晴柔步下車來,申世媛道:“我就不陪你進去了,我剛纔從宴會上逃出來的,我要趕回去。”
“哦,那我們再聯繫。”晴柔朝她揮了揮手,保鏢重新坐進車裡,加長林肯慢慢駛離。晴柔拖着行李轉身,她擡頭看着醫院大樓上的紅色十字架,心裡沉沉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拉着行李箱向醫院裡走去。
路上申世媛告訴她小吉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池未煊有可能在重症監護室外面,也有可能在病房裡等消息。她拉着行李箱先去了重症監護室,小吉他情況沒有穩定下來,他肯定不安心。
她問了護士重症監護室的位置,一間一間找過去。遠遠的,她看到重症監護室坐着一個頹廢的身影,她的心跳忽然激跳起來,每一下都重重撞擊着她的心臟,讓她渾身都隱秘地顫動起來。
她飛度重洋,終於來到他身邊了,她激動莫名,快步走過去。然而,接下來出現在她眼瞼的身影,卻讓她前行的步伐生生一頓。
舒雅,她怎麼會在這裡?
此時舒雅手裡捧着一個外賣餐盒,遠遠的,她都能看見上面飄散着熱氣,舒雅說了句什麼,然後池未煊接過外賣餐盒,卻似沒什麼胃口一般,將餐盒隨手擱在椅子上。
舒雅又將餐盒拿起來,捧到他面前,甚至還打開餐盒,拿勺子舀了一勺稠狀物,晴柔目測那是粥。然後湊到脣邊吹了吹,討好似的遞到他嘴邊。
晴柔看到這一幕,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拖着行李箱轉身要走,剛走了幾步,又實在不甘心,她坐了這麼遠的飛機,受了那麼多罪,憑什麼就要讓他們在她眼皮子底下親熱。
她越想越氣憤,扔下行李箱,風一樣的速度衝過去,然後衝得太快,剎不住腳,一不小心就將舒雅手裡的粥和勺子全打翻了。粥翻到了舒雅身上,順着胸口往大腿處漫延,滾燙的粥隔着衣服像是粘在她身上一般,立即將她的皮膚燙起了水泡,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你……”舒雅一邊着急地抖着身上的粥,一邊訓斥來人,當她看到眼前無辜的蘇晴柔時,聲音立即被卡住了。
晴柔微笑地看着她,“對不起,舒小姐,我太久沒看到我老公了,有點激動,你沒傷着吧。”
舒雅恨得牙癢,她沒想到蘇晴柔會這麼快來英國,恨歸恨,她現在要處理的是衣服上的粥,她一邊跺腳,一邊用手去拂。
池未煊看到有人將舒雅手裡的粥撞翻,他本能的想要訓斥來人,但是看到晴柔風姿楚楚地站在那裡,他心跳一滯,隨即以爲自己是太思念造成的眼花,他幼稚地擡手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覺,她真真實實站在他面前。
“你……”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晴柔抱了個滿懷,“老公,我想你了。”晴柔以爲池未煊會訓斥他,她先撒嬌封住他的嘴,免得他讓她在舒雅面前下不來臺。
她不能每次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偶爾她也要讓舒雅吃吃癟,不要以爲她好欺負,也不要以爲她的老公會隨隨便便讓她勾引。
池未煊的心軟成了水,神情也柔軟下來,他自然地伸手回擁她,想要訓斥她,卻又捨不得,因爲他此刻的心全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浸得痠軟,他伸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髮,“你怎麼會來?”
他給她打電話,她還氣呼呼的掛了他的電話,沒想到她會給他這麼大的驚喜。
晴柔在心裡腹誹:我再不來,你就要被狐狸精勾跑了,我能不來嗎?
但是臉上卻笑得柔情萬千,她仰着頭望着他,“我想你了呀,所以我就來找你了。對了,小吉他怎麼樣了?”
“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情況不太樂觀。”池未煊道。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完全忽視了站在旁邊的舒雅,更忘記了舒雅剛纔被粥燙傷了。舒雅看着他們倆人旁若無人的親密,心裡像被紮了一把冰錐子,又冷又疼。
“老公,你別擔心哦,小吉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晴柔摟着他撒嬌,完全無視舒雅的存在。
“嗯,他是我的兒子,一定會勇敢地撐過去的。”池未煊說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他說:“我的天,你一個坐飛機來的嗎?”
“是啊,我也勇敢對不對?”晴柔看着他擰緊的眉頭,知道他要開始秋後算賬了,她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但是……
“你還真敢說!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坐飛機有多危險,你一上飛機就睡,萬一被人拐走了怎麼辦?”池未煊板着臉訓她。
晴柔被他訓得垂下頭去,她瞅着地面,“你別訓我了,這裡還有外人在呢,讓人家笑話怎麼辦?”
晴柔這句“外人”當真讓池未煊高漲的怒火收斂了些,他看向舒雅,見她還一身狼狽地站在那裡,他蹙了蹙眉頭,“舒雅,你去創傷科上點藥,我送柔柔回家。”
舒雅張嘴欲言,池未煊已經牽着晴柔的手向前走去,經過行李箱時,他順手拉走了行李箱。舒雅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充滿恨意與怨懟。
這一刻,她明白了池未煊拒絕她的原因,完全是出在蘇晴柔身上,只要蘇晴柔不在了,他纔會屬於她。
晴柔被池未煊拖着向前走,她忍不住回頭看着孤伶伶站在走廊裡的舒雅,第一次見到舒雅時,她很同情她的遭遇,同情她啞了。但是現在,這個女人千方百計破壞她跟池未煊的感情,她已經無法再同情她。
不管她曾經爲池未煊犧牲了什麼,他們之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會再回來。
如果真愛一個人,是希望他幸福,而不是拼命去破壞他的幸福。如果當初池未煊還愛舒雅,就算她痛不欲生,她也會成全他們,默默祝福他們。
她從小哥身上學會了,愛情不是佔有,而是成全。只有他幸福,她纔會幸福。
晴柔被池未煊拖着出了醫院大門,她嘟着嘴抱怨道:“你能不能走慢點,我快要暈倒了。”來的路上,晴柔有千萬種想要懲罰他不告而別的想法,此刻站在他面前,她連板着臉生氣都做不到。
她知道她太不爭氣了,也丟盡了女人的臉,可是她不想計較了。生活太累了,他們之間橫插着的人事物也太多,如果她爲了這些人跟他一次次吵架,只會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雖然來之前,她並沒有料到舒雅在這裡,剛纔看到她時,她心裡也咯噔了一下。但是當池未煊丟下被燙傷的舒雅,拉着她離開時,她心裡只剩下滿足,至少在那一刻,他選擇了她。
池未煊回頭看着她臉色白得像紙,他停下腳步,皺眉道:“看你這鬼樣,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捱到英國的,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他兇巴巴的樣子,眉間深深地皺成了一個“川”字,晴柔忍不住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的褶皺,“沒有你陪在我身邊,我睡不着,而且我也擔心小吉他。”
擔心小吉他是真的,睡不着是假的,她這幾天嗜睡得很,常常鬧鈴響了好幾遍,才肯從牀上爬起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擔心你?”
晴柔呼吸一滯,她看着他眼裡的關切與擔憂,她駁辨道:“所以我纔沒有告訴你,一個人悄悄的來了。”
“……”池未煊真想打她的屁股,這是什麼邏輯?“你下次還是告訴我吧,比起事後擔心,還不如當時就擔心了。”
“你還想有下次呀,你下次再不告而別,我就躲到一個讓你看不見的地方,讓你思念死。”晴柔只是一句戲語,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不會有下次了。”池未煊彎腰將她打橫抱起,晴柔尖叫一聲,趕緊摟着他的脖子,他掂了掂,疑惑道:“你是不是長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