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王六一早早就爬了起來,一想到師父說的話,他就異常興奮。
“好了,廢話不多說,聊聊正事吧,”石開說道。
“那條人世間所有捷徑裡,最遠的路嗎?”六一問道。
“沒錯,”石開點點頭:“把右手伸出來。”
六一攤開右手伸到面前,卻見六一忽然捏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滯了一下,似乎有一種極強的精神意志在左右着他的呼吸節奏,甚至是血液的流淌速度。
被石開捏住的脈搏,像是被套上了一層枷鎖。
“【薪火呼吸法】,第一關【問心】。”石開輕聲喝道,話語中滿是堅毅。
下一刻,石開的呼吸節奏變化了,六一眼睜睜的看到對方吐出一口白氣,緊接着從臉頰到耳側延展出火焰紋路來。
六一怔住了!
對方所展示的這一切,完全違反了生物常識!
可還沒等他反應,六一便感覺自己呼吸節奏也開始被強行改變,自己的心跳、呼吸,全都不一樣了!
六一隻感覺當自己呼吸時,像是有一口火洶涌的滾入咽喉,再遍佈所有肺泡,那恐怖的溫度席捲着全身,然後撕心裂肺的疼痛起來!
不是真正的溫度,而是莫名疼痛造成的錯覺。
慢慢的,六一左右臉頰也開始出現火焰紋路,疼痛順着紋路一直蔓延進大腦裡。
他想要掙脫自己被石開鉗制的手腕,可一旁的文玉卻沉穩道:“忍住。”
文玉漸漸安靜下來,沒有掙扎,也沒有哀求。
就像是昨天他經歷水刑時一樣。
石開說道:“記得我說過什麼嗎,經歷過痛苦的人生,才能更高等。”
灼燒的錯覺,沸騰的血液,雷霆般的心跳。
六一彷彿感覺到世界在轟鳴作響,連同着自己的人生也一起燃燒起來。
只是,很快這燒灼感又開始消退,隨着呼吸,他與石開臉頰上的火焰紋路還在,可他吸進肺裡的空氣,卻變成了舒暢的清風,不再伴隨着痛苦!
一旁的文玉忽然提醒道:“守住意識,那些你曾遺忘的痛苦會很快席捲腦海,所有痛苦,記住是所有痛苦。那一刻你會開始崩潰,如果你挺不過這一關,誰也幫不了。”
六一心神一凜,因爲文玉所說的痛苦頃刻間涌進腦海:
他第一次獨自生活時,嘗試着自己做飯時割破的手指,割破的那一瞬間,刀鋒緩緩從皮膚劃過,連一條條指紋被割裂的觸感都被回憶着。
水刑時,肺葉裡流淌着的冰水,像是一個個有毒的樹苗,冰冷根莖紮在了他的肺葉裡。
黑屋裡,脫水的乾涸與前一秒水刑的痛苦撞擊着。
還有離家出走那天的夕陽。
以及自己夕陽下拖着行李箱的背影。
這一切全都如同潮水般席捲着,像是要把海邊懸崖拍成碎石。
細碎如刀的黝黑海浪,發出空洞的呼嘯與哀嚎。
六一好像又回到了水刑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再次陷入一片虛無的黑暗中。
深淵之下有溫柔的聲音呼喚着:“跟爸媽走吧。”
六一堅定回答道:“那麼遠的路我都自己走過來了,剩下的路,我也自己走。”
彷彿時間只過了一個彈指,他便再次睜開了眼睛。
難怪石開會說,熬不過那一關就沒法走他的路。
原來,都是爲了這一刻。
六一慶塵的呼吸猶如一團烈火。
那一團火像是頃刻間燒盡了前塵往事,從此之後他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不需要再自怨自艾,不需要再回頭看。
餘生,盡是前路。
身旁的文玉神情也有了變化,他站直了身子相視一眼,似乎沒想到六一到現在還保持着清醒。
他也曾經歷過這種痛苦,當痛苦集中在一起到來的時候,他很清楚內心開始坍塌是種什麼體會。
也只有直視過每一次痛苦的人,才能踏過那條【問心】的深淵,把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割捨開,向前走。
“小子,沒想到你現在還能保持清醒,我現在來給你說說【守林人】。”
“你現在是我的弟子,也算是【守林人】的下一代首座了,而我,是現在的首座。”
“【守林人】,從靈氣時代一直延續到現在的組織,許多【守林人】都在靈氣消散的年數裡死去了,當然,並沒有死絕,也有活下來的,我就是其中一個。”
“【守林人】算是靈氣時代的正派組織,可惜在【靈氣消散】中逐漸落寞,與其他的【組織】一樣。”
“【守林人】算是這個世界上僅存不多的【靈氣組織】之一,除了那些【組織】外,基本上沒人知道【守林人】的存在,而【靈氣復甦】的這些年,我們都在不斷恢復實力。”
“幾年前,【遺蹟之地】突然告訴我,【靈氣復甦】的事,伴隨着會發生大恐怖,於是,【詭異】出現了。”
“【詭異】,現在還不清楚它是如何產生並存在的,許多人都在不斷進行研究。”
“【守林人】自然不會旁觀。”
“我發現【遺蹟之地】所說的並不是單純的【詭異】,而另有他者。”
“可是【守孝】限制了我的出行,於是就讓文玉去調查,可並沒有什麼結果。”石開嘆息道。
一旁的文玉也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再給你講講【守林人】的傳承……”
石開開始了滔滔不絕,似乎【薪火呼吸法】沒有對他起作用,也許是習慣了。
【薪火呼吸法】,分爲5關 個生死門。
第一,【心門】,【問心關】。
第二,【體門】,【破甲關】。
第三,【幻門】,【夢魘關】。
第四,【忘門】,【忘我關】。
第五,【生門】,【生死關】。
……
石開又開始了滔滔不絕。
然而此時,六一竟從【薪火呼吸法】的餘波中緩了過來,這讓一旁的文玉看的目瞪口呆,別看他一臉平靜,其實,內心裡滿是震驚。
真是越看越怪,爲什麼之前自己就沒挺過去?
文玉心中不斷感嘆,滿是懊悔。
他又望了眼六一,這位看起來些許稚嫩的少年,竟成了自己的小老闆。
瞧着六一逐漸平緩的呼吸,文玉心中滿是敬佩,不愧是小老闆。
六一在聽師父講述【守林人】傳承時,能夠想象到【守林人】的先輩們爲了開拓出一條新路,曾斬斷了多少荊棘。
因爲,待着等待【靈氣】慢慢恢復,已無法讓他們完成五個【生死關】了,所以他們必須主動去尋找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