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菡覺得小芳說的這件事簡直是個不可能的笑話。
總裁辦公司？女秘書？
天啊，蘇沛白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放一個女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對別的人不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嗎？
小芳向來大大咧咧的，也沒有看見季菡的表情變化，她切了一大塊牛排張口放進嘴裡。
深吸一口氣，季菡的語氣有些飄：“你說的那個，總裁的女秘書是……”
“就是那個叫羅晚晚的小姑娘啊，清清秀秀的，有人說是蘇總裁的親戚，也有人說是小蜜新歡。”嘴裡塞了牛排，小芳的有些口齒不清很自然的地答。
羅晚晚……
季菡還記得那天晚上張運鳳說把羅晚晚安排進公司的事情，後來的那個週一蘇沛白也說是安排好了，並且把他名下的另外一套公寓讓她住。
那時候季菡小心眼，想的是蘇沛白那套公寓給她也有些太奢侈了，卻沒有問他是安排的什麼職位……
今天要不是小芳說起，季菡都不知道自己還要被矇蔽多久。
總裁辦公室秘書啊，多麼高不可攀的一個職位，現在這麼輕輕鬆鬆就給了羅晚晚？
心裡刺痛酸澀得要命，季菡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又酸又卑微的小心眼，可是她實在是沒辦法安心。
可她現在也算個半個公衆人物，而且又是美域旗下的藝人，就算她心底再難過再不安，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地往蘇沛白辦公室衝。
努力壓抑着情緒吃完午飯，小芳說要趕回去補個午覺，跟季菡再說笑幾句就離開了。
季菡靜靜地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終究是一臉沉寂地帶上墨鏡出來咖啡館。
蘇沛白把他之前用的那個司機和車都給了季菡，兩人關係不一樣了季菡也沒有跟他多客氣，出來跟司機說想自己轉轉，然後就自己上車慢慢地啓動開走。
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交際圈的狹窄，生活的貧瘠。
不管是之前沒有找到的工作，還是那未開成功的女裝店鋪，甚至是現在的一頭扎進娛樂圈，其實季菡的目的都只有那一個，有自己的工作獨立的圈子，不想要完全依賴蘇沛白。
可是她折騰到現在，似乎一點起色變化都沒有，把自己弄得這麼累，到頭來朋友圈子都沒有。
心裡低沉難受得要命，她想起好久沒有去吳叔的加工廠了，反正也沒有去處，她便開了導航往那邊去。
沿海城市的夏天無比的漫長，街邊和路上被陽光照得升起輕微的白煙，季菡車裡的空調很足，吹得她的手臂起了不少的雞皮疙瘩。
剛剛繞出KC大樓的那條街，蘇沛白的電話打過來。
她的手機跟汽車通話音響連上，整個車裡都是手機鈴聲，季菡卻像沒有聽到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響到自動掛斷。
不想接不願意接，季菡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跟他談，或者說是她應該以怎麼樣的底氣好姿態，去向他表達對羅晚晚總裁秘書的不滿意。
季菡並不想自己變成那種處處防備草木皆兵的富太太，多可憐啊。
開到加工廠的時候正好是下午
上班的時間，季菡的這輛車停在路口引起不少的指指點點，她帶了墨鏡走下來，大家的指點又變成了對她人的。
一路加快速度來到加工廠，剛好看見吳叔拉開卷簾門。
季菡心下歡喜，摘下墨鏡提高音量喊了一聲：“吳叔。”
循聲望過來，老人的臉上眼裡都是欣喜，看着季菡眼睛裡直冒淚花跟她打招呼：“大小姐，大小姐……”
奶奶不在，爸爸的案子還沒有申訴成功，這邊加工廠裡的吳叔相當於是季菡的老家人，想到自己上回過年來的時候恰好遇見蘇沛白他們搬機器，連話都沒有好好說一句就走了。
這中間這麼久也沒過來，連電話都很少打，季菡的心裡是無比的愧疚。
工廠的機器陳舊，導致吳叔吳嬸的工作異常艱辛繁雜，夏天衣衫薄，車間裡也沒有空調，大大的風扇一直開着，可是汗水還是溼透了破爛襤褸的衣衫。
看見季菡來大家都很高興，遠離網絡和輿論的他們也不知道季菡現在開始拍戲了，一口一個大小姐，紛紛憐惜說她瘦了。
季菡也不點明，在車間裡轉了兩圈問吳叔：“廠裡最近生意還好嗎？”
“之前KC幫我們解封工廠那筆投資早已經用完，之後他們也沒有新的訂單來，我們人手不足也沒有專門的市場專員，就靠着工業區裡的工廠給點散單。”
季菡點頭，聽得不算明白，只知道工廠裡的狀況很不好，完全是在硬撐。
吳叔吳嬸都瘦了許多，小時候在季菡眼中可以依靠慈祥的長輩，竟然不知不覺蒼老成這個樣子。
現在正在趕一單的出貨期，季菡放下包挽起袖子就跟他們一起忙。
真正做起來才知道他們的不容易，只一小會季菡的手就被燙得通紅，手心因爲膠件和工具被磨掉一層皮。
頭很暈，眼睛花，季菡努力的咬牙堅持着，然後吳嬸將她的包拿過來道：“大小姐，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拿起來一看又是蘇沛白，滑動接聽放到耳邊，蘇沛白問：“你在哪裡？”
“我家那個小工廠。”
蘇沛白那邊微微思考了一陣纔想起來她說的是哪裡，語氣微微放軟：“怎麼去那裡了，還不接電話，要不要我去接你？”
在車間裡坐了一小會季菡就覺得頭暈得很厲害，機器的轟鳴和滾燙讓她很不舒服，拿着手機搖搖頭，低聲回答：“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來的，現在就回來。”
“小心點。”蘇沛白溫聲說，他那邊似乎是在車裡，季菡聽見了導航說前面直行的聲音。
掛了電話纔想起，季菡今早上有特意問過，他說今天排了一天的會議，沒有飯局沒有出差，而從KC集團到家裡的路他早就記得了，應該不用開導航的啊……
心裡亂七八糟忽冷忽熱的，進去跟吳叔他們告了別然後離開，走的時候季菡將她身上的全部現金都留在他們那裡。
開進別墅區的時候後面一輛白色卡宴衝她閃了閃燈，季菡放慢了速度給他讓出條道來，然後那輛車便加速上來跟她平行的位置。
按下窗戶，卡宴裡果然是蘇沛白。
路燈照進車裡，蘇沛白的眼神黑亮幽深，衝季菡揮揮手挑眉看她：“來追我嗎？”
季菡的脣抿了抿，沒有做聲。
光線不好加上移動中蘇沛白也看不清季菡的表情，只覺得她沒有出聲反對便是同意了，他一個油門踩出老遠。
可是在後面的季菡想的卻是，他從公司回來的路分明比她從郊區回來的路要近得多，爲什麼現在兩人一起到的別墅區？
任何東西只要有了一個疑點，其他的猜測不安就來的直接澎湃得多。
季菡猜他是不是送了羅晚晚回去那邊公寓，然後再趕回來，因爲那公寓和這邊別墅在相反的方向，這樣算起來一切都變得很合理了。
心裡又難受又噁心，季菡將方向盤捏得死死的，轉彎的時候大腦懵懵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腳踩到油門上面，然後車直直撞破柵欄衝進花園裡。
好在季菡開車的速度一直不算快，加上用的力氣不算大，在車頭撞上那棵大樹的前一秒她使勁點了剎車。
豪車的安全穩定還是非常有保障的，車頭在柵欄和樹幹的撞擊下變形得很厲害，季菡在最後一瞬間踩下剎車，同時安全氣囊彈出，除了胸腔有些氣悶難受，她竟是毫髮無傷。
驚魂未定開門下來，然後就聽見身後一個急剎車，接着蘇沛白箭一樣朝着她衝過來，拉着季菡的手滿臉的焦急連聲問：“怎麼樣，怎麼樣，你沒受傷吧？”
經歷這一場生死變故，季菡剛纔堵在心口對他的不滿憤懣也說不出口，只知道搖頭。
又急又氣，蘇沛白一把將她拽進自己的懷中，抱着季菡的手不住地顫抖，他不斷地說：“沒事，沒事就好，嚇死我了，我再也不跟你這樣鬧了……”
蘇沛白還以爲季菡是因爲着急去追他所以出的事，季菡也不解釋。
四肢麻木地隨着他上去他那輛車，然後以非常慢的速度開回去。
一路上蘇沛白先是打電話叫醫生，然後纔給汽車4S店和保險打電話處理車的事情。
給季菡檢查，吃晚飯，跟別墅區物業交涉，什麼事情都處理完夜已經很深。
醫生剛纔的檢查結果跟季菡自己的結論是一樣的，除了她受到些驚嚇之外沒有一點問題。
蘇沛白還是不放心，吃完晚餐硬是拉着她看電視聊天到深夜，說再觀察觀察，萬一胸內有出血睡着了察覺不到會很危險。
季菡擰不過他，便順從地蓋着薄毯靠在他的懷裡。
今晚上的季菡一直很沉默，蘇沛白以爲她是受到了驚嚇導致，可季菡心裡卻是風雨變幻過了另外幾個世紀。
剛纔車禍之後，季菡坐蘇沛白的車回來，雖然剛纔收到巨大撞擊導致她的心砰砰砰不停地在跳，可是神思卻是無比地清明。
她像一個十分出色的偵探，努力地搜尋着剛纔副駕駛有沒有女人坐過的痕跡。
羅晚晚不用香水，車裡也沒有香水味道。
沒有頭髮絲沒有廢紙屑，最後到家的時候蘇沛白下車去打電話，季菡眼明手快地打開車裡的導航，找到搜索地點，第一個果然是羅晚晚住的那個公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