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憶很快就融入了新公司的氛圍裡。
公司的兩個副總，邱亞和許文怡對她都是無比地和善，都曾私下找她認真地談過話。
特別是許副總，看着佳憶的眼神複雜又難過，她像是要分辨好驗證什麼事情一樣，她的眼睛就快貼到佳憶的臉上去。
將她家的情況，過往經歷種種細細問了一遍，許副總消瘦的臉上猛然出現一些悵然。
談話結束，佳憶在出門的時候，聽見許副總在背後長長的深深的嘆息：“怎麼可能是她呢……”
佳憶不知道這話裡的“ta”說的是誰，她也沒有問的立場和打算。
快下班的時候，前臺姑娘神秘兮兮地找上佳憶：“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男朋友？
佳憶正在整理所有的客戶信息，她撫了撫鼻樑上的鏡框，擡頭一臉迷惑地看過去。
前臺姑娘跺跺腳，有些嗔怪地看她一眼：“就在門口，開的卡宴，我都看見啦！”
她的話說完前臺就有快遞員過來，於是也沒有跟佳憶多解釋地跑開。
下班打完卡下樓，從大門口出去坐地鐵，還沒有走到人行道上，就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轉過頭一看，不正是季念是誰。
瞬間就將剛纔和剛纔前臺姑娘的話結合起來，其實也是，她認識的人當中，除了季念應該也沒有誰像他這麼大手筆和……我行我素。
他非常難得地穿了一身西裝正裝，剪裁得體襯衣雪白質感，將他鍛鍊良好的身形襯托得無比完美。
“看呆了？”
明顯地看到佳憶眼中的驚豔，季念眉毛一挑，自我感覺良好地開口問。
佳憶甩開了他的手臂，自覺往車上走。
這裡正是公司樓下，佳憶不願意讓同事們多看見。
兩人上車坐定，開車的是張一旗，他對佳憶擺擺手道：“我們又見面啦！”
“呵呵呵呵……”
佳憶乾笑了幾聲，轉頭開門見山問季念：“什麼事？”
季念皺眉，臉上卻沒有一點點惱怒生氣的樣子，鬆了鬆襯衣袖口道：“說好了今天帶你去參加晚宴。”
什麼叫說好了，明明是他那天喝醉了酒之後的決定，佳憶連頭都沒有點過一下。
可是人家都已經到公司樓下堵她了，要再商量拒絕的可能性不大……
想明白這一點，佳憶的心思稍稍穩定一些。
紀念微笑，再遞過來一張白色封面的請柬。
佳憶狐疑地接過來翻開。
這封請柬完全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其精美用心程度，甚至連海鮮街二婚的都比不上。
封面就是普通的刻板的白色玫瑰，裡面是千篇一律的，請柬，地點，時間，事由一一排列，就連受邀人的名字都是電腦打印的。
要不是佳憶看見了最後面的落款是沈昊和某姓氏千金，佳憶都覺得，這似乎是哪家沒見過世面的新人，倉促趕出來的請帖啊……
完全沒有花心思，訂婚不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沈昊？”
佳憶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季念
的左手伸長在座椅上，遠遠看着有點像是擁抱着佳憶的樣子，他眯了眯雙眼表示正確，然後對張一旗道：“時間還早，先去阿曼那裡。”
阿曼是近年來城中最被看好的化妝師和形象設計師，要不是因爲季唸的關係，平常人想約她一次比上天還難。
帶着佳憶上樓去，阿曼看了一眼佳憶，擡臉抑揚頓挫一臉曖昧地對季念道：“喲，念爺也動了凡心，還改口吃清粥小菜了呢？”
清粥小菜？
佳憶雖然這個形容詞有些不滿意，但看看鏡子中的自己，跟妝容精緻打扮時尚的阿曼比較，還真是過於清湯掛麪了……
可是季念卻是不接受這樣的評價，他嘴角上揚，開口的話是濃濃的寵溺還有自信：“她就是傻乎乎地不愛折騰，你話可不要說太早。”
全世界最出色整形醫師的作品，怎麼可能差。
阿曼不服，抱了跟自己打賭也跟季念打賭的意思，繞着佳憶來回轉了兩圈：“OK，給我一個小時。”
接下來的時間，佳憶的心裡幾乎是崩潰的。
全身上下有三四雙手在折騰，手腳指甲，做面膜，做髮型。
阿曼抓了抓佳憶有些毛躁死板的馬尾，眉毛一挑開口是斬釘截鐵的語氣：“剪了吧，你這髮型是我媽都看不上了。”
佳憶：“……”
剪刀起落，那馬尾被幹脆剪斷，剛好在耳下幾公分的位置，阿曼再精修了幾下，停下來朝着鏡子看過去。
髮型佔了整個人形象的很大一部分，這句話真是不假。
剛纔還死氣沉沉毫無亮點的人，現在因爲這個當今最流行的Lob頭，突然就亮眼了起來。
佳憶的頭髮微微毛躁卻是一點都不幹枯，剪短之後微微蓬鬆，竟然像是專門這個髮型設計的髮量和形狀一樣，完全都不需要後期造型。
再稍稍將劉海修剪一下，燙卷之後依次靈動地灑在額頭，簡直……神奇了，剛纔還覺得平淡的臉突然靈動起來。
阿曼有些激動，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遇見如此典型而且讓人驚豔的模特。
對於化妝師來說，臉就是畫布，而佳憶的臉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畫布。
大概是因爲出自名家之手的原因，她眉眼鼻子臉龐的鏈接角度精緻無比。
佳憶的皮膚很白，沒有一點點皺紋和斑點，平常總是素面朝天所以看着有些不健康，可對於化妝來說，這皮膚底子就是頂尖。
雖然她是單眼皮，但是因爲眼睛大而有神，眼皮很薄，夾卷睫毛，只畫了細細的內眼線，顯得越發黑亮有神。
阿曼現在完全相信剛纔季念說的話了，是她認輸，是她話說的太早！
這個人不是璞玉，她本來就是名家嘔心瀝血的作品，她的龍身已經化成，欠缺的只是最後面點睛的那一筆！
再給她穿一件白色高腰無袖公主裙，搭配上雅緻的寶石項鍊和耳墜，這個人就像是……從童話世界裡走出來的精靈公主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現在再一對比，明顯就覺得阿曼的打扮過於世俗刻意，要佳憶這樣天然靈動纔是真正的完美！
啪啪啪。
門後突然傳來一陣響亮有規律的掌聲。
季念穿着那身名貴的西裝緩步走進來，他的雙眼毫不忌憚地鎖在佳憶的臉上。
嘴角的笑容那麼溫柔和緩：“很漂亮，漂亮得讓人無法呼吸。”
季唸的讚美毫不吝嗇。
阿曼在一旁搭腔，說話的語氣完全就變了，拿手機出來小心翼翼地問佳憶：“親愛的你能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嗎？下回我要是帶着你去參加比賽，全世界的獎項都是我的啊！”
佳憶不說話，因爲她完全沒有聽到。
她也是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呆了。
從清醒之後，她一直都是在海鮮街大叔大媽堆裡晃盪，哪裡知道什麼打扮不打扮的事情。
後來來了這邊城市，她雖然意識到了美麗的重要性和可塑性，但是首次化妝失敗後面也沒有再多嘗試。
可是現在……
佳憶不敢置信地擡了擡手，鏡子裡那個像精靈一般的人也擡手。
這真的是她……
手臂纖纖，皮膚白嫩晶瑩，雙眼靈動朱脣點點。
來這座城市小半個月，她整個人比當初纔過來的時候瘦了一大圈。
她昨晚都還打電話跟媽媽說，她之前是因爲同安天氣熱脹水腫，現在到了這裡的冬天就冷縮了。
她知道自己瘦了，卻不知道瘦下來，穿上禮服之後的自己是這個樣子……
佳憶不說話，阿曼有些着急了，便用手指去推佳憶的手臂。
還沒有碰到，她便被面色前所未有溫柔的季念一把拉着出門去。
佳憶穿不習慣高跟鞋，季念走路的速度又很快。
她跌跌撞撞幾次都差點摔倒，皺緊了眉頭喊他：“季念，你停下，你慢點！”
季念不聽，他心中被一種莫名的喜悅和激動佔據滿了。
這個漂亮精緻得無與倫比的吳佳憶，是他一手培養出來，屬於他一個人的吳佳憶，或者說是季菡。
之前她不修邊幅的樣子他都愛，現在看見這樣精緻得像個洋娃娃的他，他的心更是快要直接融化了。
走出工作室，他們的的車停在遠處露天停車場。
外面的冷風十足，只穿個小禮裙的佳憶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季念微微斂眉，簡單幹脆地將她一下子抱起來。
佳憶一聲尖叫，腳上的高跟鞋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去。
“這麼不小心。”季念連這樣責備的話都說的無比寵溺，抱着她蹲下身去，將她的鞋提在手裡。
他快步而愉悅地朝着車上跑過去，嘴裡像是調皮的小孩子一樣，大聲地喊着：“好冷啊，好冷啊，快點跑。”
因爲害怕佳憶冷，他便敞開了西服將她貼緊他的胸膛。
佳憶還對自己成爲灰姑娘這樣的事情有些回不過神來，裙襬一晃一晃地在她的小腿中間，耳邊季唸的心跳一聲一聲非常快速而切凌亂。
佳憶記得，之前蘇沛白壓着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心跳頻率。
將她無比溫柔輕微地放在後座椅上，季念彎下腰去，拿起剛纔她掉的那隻高跟鞋要給她穿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