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季菡的話中，秦菁發現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季念。
原來那個人，也會哭，也會笑，也會犯傻也會鬥氣。
他有血有肉，完全不是記憶中那個從身到心都是冰冷的鐵鑄成的人。
懷孕之後季菡容易犯困，再加上蘇沛白五分鐘一個電話來催，兩人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多少。
大部分時間都是季菡在說，說季念以前的事情，說他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聽着聽着，秦菁心中補的酸澀冒出來，忍不住開口問：“季姐姐，可是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季菡一愣，末了眼神坦誠地反問：“你不想知道？”
秦菁遲疑，接着老實地點頭。
說實話，她是想知道的，關於那個可恨又可憐人的一切過往，不然她也不會千方百計從林每一那裡去打聽。
可是知道得越多，秦菁的心頭越複雜。
滿心滿腦都是那個人，她甚至開始假想，如果她早一點遇見他，所有的慶幸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更多的也是失落，那人有血有肉圓滿的過去她錯過了，然後現在他已經練就了銅牆鐵壁鋼鐵之軀，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種感情很微妙，跟當初對冉燁的完全不同。
就像冉燁因爲對自己不好了，秦菁便理所當然地怨恨他，不理他排斥他。
可季念把自己放在他的計劃裡，甚至於想要殺死她，秦菁告訴了自己千百遍要恨他，可心卻是不受控制。
甚至是無邊的思念，那張冰冷的常年帶了嘲諷的臉，還有他健碩有力的懷抱。
看見秦菁的反應，季菡放心而滿意地點頭，拿着包站起身來：“我今天還有事，我們以後再聯繫。”
秦菁站起來，季菡小心地擁抱了她一下轉身要走。
“季姐姐。”
季菡走開兩步又被身後的秦菁叫住。
咬脣，秦菁用盡了自己這一生最大的勇氣開口：“季姐姐，在你面前我也不想僞裝，我覺得我應該是愛上了季念，雖然你今天跟我說了很多，我還是想多問一句……”
季菡站定，微笑點頭：“你問。”
“我可以嗎？”
秦菁問出一句，像害怕季菡聽不懂一樣換了個方法：“你覺得我適合嗎，有資格愛他嗎？”
有資格愛他嗎……
季菡被這話弄得心尖微疼，腦子裡迷迷糊糊出現好幾張久違的臉。
非常認真而慎重地對着秦菁點頭，一句一句回答：“你可以，你適合，你絕對有資格。”
雖然已經將季菡從記憶力拔除，但是這畢竟他的姐姐，他曾經最看重深愛的人。
心中莫名悸動，秦菁臉上的笑容壓制不住地蔓延開來：“謝謝季姐姐。”
季菡瞭然地衝她眨眨眼睛，在司機的護送下離去。
秦菁在西餐廳坐了一小會，回去學校的路上整個人都是飄的。
她甚至想好了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季念現在銅牆鐵壁毫無破綻也不全是壞處啊，至少別的女人也沒有半點可趁之機呀。
這樣一想果然開心多了，回到宿舍室長一臉驚喜地迎上來：“啊，秦菁，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說眼熟，剛纔那個大美女是季菡！”
秦菁眉頭一跳，連忙捂住她的嘴。
四下看看還好沒有別人知道，隨便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還再三說好一定要保密。
室長大方地答應了，然後敲了秦菁一頓小食堂的大餐。
兩人吃得抱抱的手挽着手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室長看着前面有發了愣，嘀咕道：“最近我們學校老是這種出類拔萃別具一格的美女呀……”
秦菁一愣，順着眼神看過去。
是黑風……
室長看秦菁的眼神已經驚爲天人了，主動捂着嘴巴開口：“這回要兩頓小食堂。”
秦菁毫不猶豫地點頭，努力地吸氣呼氣，調整好表情朝着黑風走過去。
雖然不知道黑風來找自己幹什麼，但她是季念身邊的人啊……
秦菁一想到這點，心裡就砰砰亂跳，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
她甚至猜想着那人會不會就在黑風身後的車上，隨着距離一點點靠近，秦菁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她似乎要因爲緊張激動而暴斃而亡了。
黑風
對着秦菁表情依舊，拉開車門說：“念爺要見你。”
呼……
秦菁緊繃的情緒放鬆開來，也不說半個字就上車。
學校的生活規律且飲食不錯，這短短的時間秦菁像受到點化的金石一樣。
褪掉以往晦澀自卑寡言的外衣，整個人顯得既陽光又帶了些少女的嬌媚。
黑風從倒後鏡打量她兩眼，末了難得地開口跟她聊天：“學校的生活還好？”
秦菁點頭，眯眯眼睛笑：“很好。”
以前都對黑風沒有什麼排斥，現在秦菁在心底更把這個冰冷卻沒什麼惡意的女子看做了朋友，往前坐了點問：“你們還好嗎？”
黑風回答：“就是和冥夜組織的爭鬥已經擺到了檯面上，有點累。”
冥夜組織……
秦菁頓時又想起那個寒冷又混亂的婚禮夜晚，經過時間和情緒的發酵，那晚的記憶已經在她的心裡扭曲變形，所有的事情都帶了濃濃的個人感情色彩。
醜陋無能的冉燁……
卑鄙狡猾的貝爾德……
秦菁咬脣半晌，開口繼續問：“那今天找我，也是因爲冥夜組織的事情嗎？”
黑風沒有回答，從後視鏡裡眼神平平地看她一眼。
心頭那根脆弱的弦被撥動，秦菁呼出口氣靠到座位上。
也真是……
秦菁你在起到什麼，你還能期待什麼……
那個人找你除了是爲冥夜組織的事情，還能有其他嗎……
汽車駛出學校朝着城北方向開過去，秦菁知道那裡有季念手下最大的會所，他平日辦公就在那裡。
眼看着距離越來越近，秦菁的心從熱到冷，最後又忍不住地燃燒沸騰起來。
一個女人的愛，是有不顧一切撼天動地的孤勇的。
秦菁甚至還能慶幸，慶幸還好自己對他有利用價值，不然她可能窮極一生都沒辦法跟他有半點交集。
站在那冰寒的辦公室門口，秦菁手心顫抖地敲了兩下門。
“進來。”
在聽見那人熟悉冰冷的聲音那一刻，秦菁腿心一軟，直接沒出息地摔進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