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許文怡果然又去人才市場幫季菡收了幾回簡歷。
許文怡的眼光獨到目光犀利,最後讓人來面試的時候季菡也讓她陪着,倒真的招來好幾個各有特色的人才。
向來是用人不疑,季菡跟他們簡單交接之後便沒有再多問,這次招的人員中有一個專門的電商人才,其他的一個會計一個品管,還有兩個出去跑客戶的銷售。
許文怡又從家裡搬了出來,她反正沒事倒還經常去工廠轉轉,跟工廠的各個新人聯繫,儼然半個HR的樣子。
季菡笑:“要我付你工資嗎?”
“好啊,年薪百萬你付得起嗎?”許文怡張口就來,完全不客氣。
“當我沒說。”
兩人說這話的時候正在圖書館,季菡想着再找幾本企業管理的書抽空研究,轉頭卻見許文怡也抱了幾本書。
嘖嘖,季菡感慨,在她認識許文怡接近二十年的印象中,這個人可是連課本都不願意看的人啊。
她好奇地去看她懷中書的名字。
厚厚的非常古樸的封面,最上面的是一本《楞嚴經》。
季菡心頭一跳,伸手去拿許文怡懷裡的書,許文怡措不及防地被拿走,臉色一僵下意識地想護住。
可是季菡還是看清楚了,許文怡拿的三本厚厚的書裡,除了那本《楞嚴經》之外,其他兩本分別是《佛說阿彌陀經》,《無量壽經》。
任季菡再無知也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眼神緊縮連聲質問她:“你這是做什麼?”
許文怡表現得倒是比季菡無所謂多了,她聳聳肩膀:“如你所見,我現在除了去你工廠也沒事做,讀讀佛經心裡清淨,挺好的。”
“你……”
季菡眼眶發酸,艱難地說下去,“你何苦。”
“好了,季小菡同學。”
許文怡攬着她的肩膀朝出口去:“對於人生這件事啊,我可比你看得明白多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佛法無邊比面對枯燥疾苦的世界有意思多了。”
季菡繼續擔憂地不確定地問:“那你……”
許文怡表情誇張地大笑:“你該不會以爲我想剃度出家吧?”
點頭。
“哈哈哈哈。”
許文怡表情誇張地笑得前仰後合:“ 你放心,我留戀這花花世界得很,捨不得去山上吃齋唸佛。”
季菡這才微微放了心,因爲這次兩人是在工廠加班之後來的圖書館,所以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開車過去遠遠就看着自家門口有一個身影,季菡的眼神一緊,轉頭果然看見車位上停了蘇沛白那輛騷包的名貴轎車。
自從上回在酒店裡出來,季菡就刻意讓自己不去想這個人。
只覺得一面對他,自己的心思神智都成了一堆亂麻,蘇沛白總是在她計劃好的路上出來插一腳,讓她的整個生活都無比破碎凌亂。
像是沒有想到季菡這麼晚還沒回家,蘇沛白的表情明顯地一愣,接着後退半步整個人縮進陰影裡去。
季菡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情緒不明的聲
音;“這麼晚。”
“嗯,加了會班。”
季菡回答,抱着書下車來,也不跟他多說一句話地朝別墅院子裡進去。
陰影處踏出一隻蘇沛白的高級定製皮鞋,他的聲音不大,語氣接近飄忽地喊了她一聲:“季菡……”
停下腳步看過去。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季菡說:“好吧,談。”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小區裡的梔子花早早地開了,鼻尖清淡的花香和着冷熱恰好的風,蘇沛白走出來的樣子像從古歐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
嗯,談不上多麼友善的王子。
他目光沉沉:“爲什麼躲我?”
季菡沉吟,老實簡單地回答:“不想見你。”
“不想?”
蘇沛白的語氣猛地加重,大步上前以非常壓迫強勢的姿態對上她:“你在撒謊。”
話出口,他的眼神碎裂開來。
心中的火氣不平就快要壓制不住,他狠狠去拉季菡的手:“你爲什麼要躲我,你明明對我有感覺,你的心你的身體都是,我感受得到!”
被蘇沛白那麼大力一扯,季菡懷中抱着的書全部都掉到地上去。
她皺着眉頭蹲下去撿,手還沒有碰到書本,就被一把拉起來狠狠地壓到牆上去。
他的脣冰冷,口中呼出的氣卻是異常火熱,像是報復一樣地狠狠吻上她的脣。
季菡擺頭掙扎緊緊地咬着牙不張開,蘇沛白的眼神一沉,單手將她的雙臂壓制着舉到頭頂去,兩人的身體沒有一絲間隙地緊貼着。
季菡皺眉吸氣,整個人的劇烈地發抖,又無力又恐懼又屈辱。
直到胸腔裡的最後一絲氧氣都快被吸乾,蘇沛白才放開了她的脣,微微彎腰低頭去看她的眼睛。
在他低頭的瞬間,季菡一下子屈膝朝着他的腿間撞去,蘇沛白險險躲開,退開兩步面色陰鬱。
他的呼吸急促依舊,看着季菡又恨又怒,開口想要罵她:“你!”
剛說了一個字便生生地忍下來,他深深深深地吸氣,死死盯着季菡的雙眼像一隻餓了許久的豹。
這邊季菡倒是不急了,她慢條斯理地將內衣外套理好,抹了抹嘴角看着他笑:“蘇總這麼好的興趣?”
她彎腰將書撿起來抱在懷裡,看着蘇沛白笑容不變:“下回您要想要的話,可以提前通知我,時間方便定好房間我直接就過去了,何必這麼大費力氣,我這人眼神不好,大晚上的免得傷到了您可真是不好。”
“季菡!”
蘇沛白的火氣瞬間又上來了,幾近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我說得不對嗎?”
像沒有看見他的怒火,季菡笑意盈盈地偏着頭看他。
剛纔的兩人的激烈讓她頰邊的紅還沒褪去,嫣紅的脣是這世間最美的花。
看蘇沛白不答,她停頓了一下繼續笑意盈盈地說着:“我們認識二十年,結婚三年。你讓我流的眼淚不計其數,你很少會認真考慮我的想法和心意,我們唯一和諧似乎都是在牀上
的時候?”
唯一和諧……
蘇沛白心裡被這句話傷得鮮血淋漓,他嗓子發啞半天說不出話來。
季菡點點頭下了結論:“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我理解並且不排斥,既然您對我一直還有性趣,那麼只要其他的事情說明白,一切都好辦。”
她站直了身體,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無所謂並且姿態妖嬈:“一個月30天,除去經期一週,您任何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沛白冷冷地打斷:“夠了!”
蘇沛白眼中劇痛,他安靜沉默無比糾結地愛了她十多年,從小到現在除了季菡,他的眼中從來看不進去別的女人,這樣讓他自己都覺得可憐又可悲的愛,在季菡口中卻成了飲食男女的託辭。
痛極反笑,蘇沛白的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冰冷嫌棄:“你不要把自己看得那麼高,只要我蘇沛白想,全世界哪個女人我不是勾勾手指就來了……”
話說到這裡蘇沛白就說不下去了,可是他唯獨愛上這個從來都對他不屑一顧的人。
他的眼神生硬地從季菡嬌豔的臉上移開,語氣突然又低了下去。
“你還記得爺爺家大門的密碼嗎?”
怎麼突然轉到這個話題來了?
季菡不明所以地愣住,然後老實地點頭,當初蘇沛白在門外特意跟她講過,870515,季菡記得非常清楚。
接着就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
沉寂半晌,蘇沛白像是無比沉痛失落地嘆了口氣,嗓子裡覆蓋了厚厚的塵土,非常艱難地解釋道:“最近我每晚都來你這裡,在院子外看看你房間裡的燈光,我都覺得很安心。”
“今天我來的早了一點,沒想到剛好碰見你。是我太沖動,你也不要說得我那麼可恥。”
蘇沛白的聲音越說越低越說越慢,向來意氣風發的肩膀垂了下去,他也不再看季菡一眼,轉身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季菡,我有心的,你有嗎?”
說完就快速地上車發動離開。
季菡強裝出的氣勢在看見他的車開遠才消散開來,低着頭垂下肩膀進去院子。
她嘴角的笑容無比地苦澀,似乎聽見過好多句,說她沒有心這樣的話了。
沈昊說過,許文怡說過,現在就連蘇沛白都這樣說她。
季菡將書放好進去浴室洗澡,水嘩啦啦地從頭頂淋下來,季菡咬着手臂在水下哭到不能自已。
沒有人明白她,她有心,並且非常敏感易碎。
當初跟沈昊那段年輕任性似是而非的感情,沈母的找來讓她瞬間縮回了龜殼去。
什麼通過努力獲取父母長輩的同意都是扯淡,她明明是自家的公主,爲什麼要去沈家做灰姑娘。
而對着蘇沛白,現在的她更是一點幻想都不敢有。
兩年前的自己多麼努力多麼拼命啊,要的就是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底氣十足的站在他的身邊,可是後來呢?
自己的努力向上在他面前一文不值,只要他動動小指頭,她轉眼都能下地獄。
最不可靠的啊,總是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