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說的有點奇怪, 但是大概意思寧齊蒼卻是懂了，其實剛纔陳悅翔那一番話，包括他的表情, 都顯得很真實, 但就是一個真正的殺人兇手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不會照本宣科的像念臺詞一樣念出來, 他的記憶應該是零散的, 而不是像電影一樣一個幀數一個幀數的放出來, 如果這是講故事大會，其實他也沒有什麼錯，而且他說的一切情況都是真實的, 不過是主角換了個人而已。
李曉然按下回車鍵，“頭兒, 有消息了。”寧齊蒼和芩陌兩人走過去, 能看見電腦上顯示出來的是一段監控畫面, 視頻還有點不清楚，但能看見一輛黑色奧拓車行進在一條道路中, 車速不快不慢的，看起來很正常，李曉然怕兩人沒看懂，將視頻放大，聚焦到那輛奧拓車的車燈處, 手指到上面, “車燈壞了一個, ”又調到車子的輪胎處, “很明顯車的輪胎是新換上的, ”畫面又移到車的尾箱處，“這裡沒有完全合上, 不過……”李曉然聳聳肩，“我的技術層面只能做到這裡了，視頻實在不太清楚，我看不清尾箱裡有什麼。”
“我已經通知了交通隊，這輛車現在正在往B市的方向走，已經通知了B市的警方。”陸成功手裡還拿着一套宗卷，不過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芩陌有些稀奇的問他怎麼了，哪知道不問還好，一問陸成功立馬苦了一張臉，埋怨道：“還不是剛剛過來的那羣家屬嗎？一個個的吵吵嚷嚷的，讓他們趕緊去認領屍體他們又死活不肯去，非說什麼得讓我們警局給他們一個交代，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啊？”芩陌一挑眉，“還有這樣的？”陸成功猛點頭，“怎麼沒有啊，問他們是哪位死者的家屬，又不說，就知道一個勁的要什麼交代，簡直莫名其妙的，人又不是我們警局殺的，找我們要什麼交代啊？”
芩陌卻一下子起了好奇心，非說要去會客室看看，陸成功一臉“去了別後悔”的表情目送她。
一打開會客室的大門，原本還算是安靜的房間裡立刻就喧鬧起來了，馬上就有三四個人圍過來，一箇中年婦女激動的拽着她的手腕，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起來，“警察同志啊，你可得給我們一個交代啊，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啊。”見她不作聲，又要往她身上倒去，芩陌一個閃身就避開了，她一進來看到這些人的眼神就什麼都明白了。
那一雙雙眼睛裡，哪裡有失去親人的悲痛，反倒全部是對金錢的貪婪。
她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她看向剛纔那名中年婦女，緩緩開口道：“你的職業是一名農民，而且你除了死者之外還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根本就不像你所說的只有這一個女兒，並且你根本就不想來認領屍體，因爲你認爲反正養女兒沒有用，死了還要你來出喪葬費，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是死者的親生母親，不是麼？”那中年婦女目瞪口呆，隨機很快反應過來就地一倒，以手拍地又開始哭嚎了起來，“我好苦的命啊！我女兒都死了你這個警察還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反過來說我，我女兒在天上有知也不會放過你的啊~嗚嗚嗚，你們這些狗孃養的拿着我們納稅人的錢，不幫我們納稅人辦事，我要去投訴啊”芩陌揉了揉太陽穴，忍無可忍的的開口，“我不認爲你去哪個部門投訴能讓警察給你補償款的。”看着婦女驚呆了的眼神，芩陌再次開口，環視周圍的一大羣人，“你們不就是聽那個兇手說什麼來警局鬧一鬧就能讓警察局給你們補償款嗎？不然你們的女兒都死了這麼久了怎麼沒看一個人過來認領的？不就是覺得人都死了還要出一筆喪葬費真是太不值了，對嗎？”本來之前她還沒有想到，但是一進到會客室看到眼前這些人的打扮她就全懂了，兇手殺人是有選擇性的，不僅僅是挑選那些長着一雙桃花眼並且身穿白裙子的女性，還有一點就是——她們全部出生於貧困的農村並且家人文化程度普遍低下，或者是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家庭，但她們自己生活在大城市並不代表家人的日子就一定過得好了。
這樣自然而然的避免了家屬沒完沒了的糾紛，也算是有效的拖延了發現屍體的時間。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一臉不屑道：“呵，懂不懂什麼叫做法律啊，別想把這件事情撇的一乾二淨。”此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起來，芩陌不怒反笑，“你？”她把那女孩上下掃視了一遍，慢悠悠的開口：“你的文化水平只有初中，並且你同時和三個男人保持不正當關係，其中一個男人是有婦之夫，讓我看看，是不是在這羣人裡面呢？”她的目光在這裡掃視了一圈，失望的收回視線，“可惜沒有呢。”
那個女孩臉頰立刻漲的通紅，眼淚都快要掉下來的樣子，芩陌還嫌不夠的補刀，“說一個警察不懂法律的，你是智障還是什麼？”
女孩的眼淚終於是掉了下來，身旁有人露出奚落的神色。
看見目的即將達成，芩陌也不打算跟他們再費口舌，一句話：“趕緊把屍體認領走，警察局是不可能賠錢給你們的。”這絕對是她本年度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估計是沒機會再訛錢了，不管那一羣人心裡是怎麼想的，還是魚貫走了出去，那個女孩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芩陌表示這種等級的攻擊會不足以給她造成傷害。
送走了這些人芩陌感覺身心都愉悅了不少，不過在看到這些人全部都朝大門口走去而沒有哪一個去認領屍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唏噓了一番，不過……哎有一個人沒走，是那個女孩？她站在這裡幹什麼？
芩陌眉毛微皺，走過去，然後就看見她幾乎是一臉花癡的表情看着前方，朝她的視線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寧齊蒼板着一張冰塊臉朝這邊正走過來，看見她的時候表情稍微軟化了那麼一點，女孩更加激動了，芩陌幾乎能看見那個女孩的手都在顫抖。
然後寧齊蒼也看見了那個女孩，又變成了冰塊臉，坦白說——這樣的眼神讓他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然後芩陌就看見那個女孩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過去，一雙眼睛還在死死的盯着寧齊蒼看，不知怎麼的，突然涌上來一股名字叫做“不爽”的情緒，她的臉色也一下子冷了。寧齊蒼早就被女孩那樣的眼神看的雞皮疙瘩豎立，她如果是個美人，或許效果還不至於這麼驚悚，但這位——黝黑的皮膚還參雜着一小塊一小塊的灰白色，頭髮不知道幾天沒洗過了，劉海簡直就是溼漉漉的搭在額前，身上穿着一件緊身的山寨女式小西裝，居然還穿着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然後腳下踩着一雙絕對有十公分的大紅色高跟鞋，看她走路一扭一扭的去寧齊蒼真怕她一個沒站穩往他身上撲過來。
當然事實證明他猜對了，離他還有一不遠的時候她就突然猛地一扭然後整個人朝他撲過來，寧齊蒼機智的往旁邊一躲。
然後那個女孩就用一個標準的狗爬式倒在了地上，芩陌差點沒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