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的看法，說下去。”
卡恩議長挑了挑眉毛，對於蘭恩的這個說法，很是感興趣。
蘭恩點點頭：“大家應該都能看出，北方現在的形勢，是已經佔領並建國的僱工和普通人們，同被驅趕的貴族、官員、工廠主們之間的爭端。”
“而且，雙方的這份爭端，已經阻礙了法師們對真理的探索——至少目前爲止，太陽神計劃會受到一些影響。”
“如果他們的戰爭持續下去，對於我們各種計劃，以及社會秩序的影響會更大。”
“所以，目前的情況，就是作爲仲裁者的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站在他們中間哪一方的問題。”
“或者，我們選擇貴族官員工廠主們；或者，我們選擇僱工和普通人們。選擇前者，就是將秩序恢復到以往的狀態；選擇後者，就要做好迎接新局面的準備，並制定對應的措施。”
“不存在保持中立的選項，因爲如果協會保持中立，任由局勢糜爛下去，對我們奧術師來說，會有更大的，不能接受的危害。”
周圍人紛紛稱讚，顯然對於蘭恩的說法很是認同。
於是卡恩議長緊接着追問他：
“你怎麼看？”
“我認爲”，蘭恩深吸一口氣，環視着周圍的最高評議會議員和他們的隨從，鄭重的說道：
“我們，應該和進步站在一起。”
衆人沒動。
雖然對這個高調子很是認同，但大家還是準備看他，接下來要怎麼解釋個佐證這個說法。
“我記得當初，在那位名叫普林西①的奧術師，相關的那次事件後，這間屋子曾經有過一次集會。”
“那時候我們曾經論述過，到底哪一方，纔是我們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的的利益所在？”
“是普通人，他們纔是我們這個世界，最重要的組成。”
“他們支撐起了這個世界的運行，他們生產出了幾乎所有的社會財富。畢竟我們奧術師的成果，也是要有人來執行的。譬如太陽神計劃的，除了奧術師，還有幾十萬普通人爲之貢獻着力量。”
“因爲足夠的基數，未來的奧術師，也大多數會在他們中間誕生。”
“他們，纔是文明的基石。”
“普林西事件之前，最高評議會成立了兩個，研究現行經濟模式和罷工問題的小組。他們對於生產過剩、失業、財富的集中化等這些問題的研究，給了我們處理今天事情，足夠的數據支撐。”
衆人都點頭，作爲比較嚴重和常見的社會問題，這兩個研究小組收集到的數據和得到的結論，在場所有人都經常看到。
大家對此並不陌生。
蘭恩毫無停頓的繼續說道：
“根據之前的研究小組收集到的資料，千千萬萬的勞動者，以及優秀人才，包括普通人、還有普通人中的奧術師，正在被資產者們壓迫着，做自己不喜歡甚至不擅長的工作。”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問題。最大的代價，只不過是社會運行變得比較低效。”
“但是，任由這個局面發展下去，必然會造成他們正常生存也成問題，他們獲得的報酬，總是傾向於正好讓他們能夠生存下去，於是他們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
“這種對社會資源的應用方式，不是我們奧術師所期望的秩序，甚至很難讓我們忍受！”
“北方的這次事件，正是一個機會，對現狀的改變。”
“至少，它不是退步。”
頭髮花白的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會長，輕輕撫了撫自己的短短的白鬍子，說道：“唔，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站在僱工們那一邊？”
“沒錯。”
蘭恩點點頭：
“我們奧術師，有我們自己獨有的追求，這是我們的核心利益。”
“所以判別應該支持哪一方，我們應該以此作爲準繩。”
“對於正在破壞我們秩序的資產者、舊貴族們，換掉他們又何妨？畢竟那些原有的統治者們之所以在位，不是因爲他們有能力在位，而是協會需要有人在位，並且懶得換人。”
對於蘭恩的論述，衆人的表情都很滿意。
看來在這個觀點上，大家已經達成了足夠的共識。
接下來正式會議上的最終結論，也會是這個，僅僅是對於第五國度支持力量多少的問題。
“只是希望，協會能夠準備好足夠的力量。”
蘭恩說完這句話後，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站了起來。於是他結束髮言，坐回柔軟的沙發裡。
“這不是問題”，蘭恩身旁的範內瓦教授笑道，“我們對此有的是經驗。”
見蘭恩有些不解，範內瓦教授給他解釋道：
“永遠不要小看協會的力量。這次需要的其實並不多，畢竟我們初步準備支持的一方，已經獲得了幾乎全面的勝利。”
“當年協會解散各國軍隊，以及去除貴族們封地，甚至禁止童工及義務教育法案的推行，行動規模都會比這個大。”
蘭恩在歷史書上了解過這些事件，但是書上還真沒寫協會用了什麼樣的力量，去推行這一切，更沒有抵抗和鎮壓的情況。
似乎當時只是協會一聲令下，然後天下雲集響應的樣子。
真實的歷史果然更暴烈一些。
“不過，對於新生的第五國度，我們也要拿出方案來，對他們進行指導和扶持，不要讓事情脫離掌控，我們需要適合我們的世界秩序。”
老卡恩說道。
然後大家開始熱切的討論，如何才能讓這個世界發展的更加繁榮一些，以及普通人的自由和生存問題。
蘭恩靜靜地看着屋子裡的這一切。
法師們，畢竟是曾經將奧術傳遍大地的人羣。
對奧術師們來說，世界的前進和文明的繁榮，比起維護既有秩序更加重要，因爲那纔是自己攀登真理高峰的階梯。
當然，幾百年來的這些促進社會前進的操作，也給奧術師們帶來了極好的口碑。
在蘭恩看來，這份口碑，纔是施法者與奧術師聯合協會，這麼多年下來積攢下來最寶貴的資產，也是奧術師們最爲珍貴的東西。
————
注①：見163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