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不作死就不會死
雖然說真的猛士，敢於讓別人直面慘淡的人生。
但無緣無故去刨人家陰宅……
這種事兒，就連下限深不可測的白日光，也覺得十分之棘手，十分之爲難。
他孃的，怪不得中國人辦事都愛講究個師出有名，以前沒親身經歷還不覺得，可現在他自己碰上以後，就體會到了有些事情還真不是都能用拳頭解決的。都怪老祖宗，凡事總愛佔據道德制高點，結果一代一代薰陶下來，愣是給演變成了一種骨子裡的劣根性。學習白皮或者是小日本多好，拳頭大就是硬道理，利益在前，六親不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中間……
媽蛋，受刺激太大，想遠了。
白晃吸吸鼻子，把情緒端正過來，然後看向吉姆：“可是你們美國醫學這麼發達，難道就沒能……”一邊說，一邊做了個異常沉痛的表情。
“白，就算是美國，也並非人人快樂無憂的伊甸園。”小夥子搖搖頭，目光中充滿了惘然。
德魯伊本來還有些懷疑，這廝會不會是在說假話。
可轉念一想，這種事情隨便打聽一下就能弄清楚，要騙人也不至於用這種藉口。而且人家又不知道德魯伊種子的用處，怎麼可能處心積慮，來哄騙一個之前素未平生的人？
但是基於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的思想，以及德魯伊種子對自己的重要性，白晃還是打算，回頭就找個私家偵探，調查一下眼前這小夥兒和他女朋友的事情。在這個問題上，多疑一點兒不是錯誤，相反要是輕信了他人的話，那纔是對自己最大的不負責。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情怎麼能夠如此輕易草率呢。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纔是共*產*主義者應有的態度嘛。
德魯伊無限拔高自己的行爲，瞬間就從黨章裡面，找到了理論依據。
可惜，破四舊已經不流行了，要不然喊兩句“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把資本主義臭女人挖出來示衆”等等口號。是不是就能夠……
打住打住，再想下去真要變成神經病的。
既然種子不在吉姆手上，白晃在對方農場待了小半天后，就找了個要去參加商務會議的藉口，重新回到卡森市區裡。不過這個小城實在不怎麼大，逛了整整一圈後。他也沒碰上個說中文的老鄉，至於自己去找私家偵探這種技術活兒，在考慮一下英文水平後，德魯伊很理智地排除掉了這個選項。
卡森沒有翻譯，白晃就變身大鳥徑直往北，來到了他之前從舊金山過來時，經過的雷諾市。雖然這個城市在中國要算名不見經傳。可論起繁華程度和城市規模來說，卻已經比得上國內一個大些的縣城或者縣級市了。在雷諾市裡面逛了一圈後，他總算是碰上個移民過來的潮汕人，一番交流之後，對方非常熱情地給他介紹了一個華裔私家偵探，中文交流毫無問題，算是幫了大忙。
至於調查吉姆的理由……
隨便扯點兒瞎話，對於白晃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啥啥那個維娜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女孩的男友吉姆則被懷疑有暴力傾向，所以女孩的死因成疑等等。總之在拿出了一大筆美元后，對方只是隨便問了一下原因和對調查結果的要求，就馬上開始行動起來。
“視情況而定，我不太好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那位有着一副地道中國人面孔，不過說話做事總顯得和國人格格不入的中年人。收下白晃的定金後這麼告訴他。
“盡力就好。”
德魯伊裝出一副，強自忍耐焦躁情緒的模樣，然後給對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這是我在國內的衛星電話號碼，有結果以後就打這個通知我。”
如果是德魯伊種子流落到了其他人手裡。說不定他還會着急。
可現在嘛，幾乎能夠肯定吉姆沒亂說，調查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已，白晃就不至於太擔心了。
倒是可以提前考慮一下，如果種子真是被當成了隨葬品，要怎麼弄出來纔是正經。
……
在希望國這邊盤亙三天，白晃回到家中。
一見面，果然就被苗紫紫抱怨了好半天，直到吃飯的時候都還嘟着個小嘴。不過德魯伊沒空搭理她，因爲史威戈動作也很快，僅僅三天時間就搞定了fda下屬的研究機構，拿到了最新的曼迪亞紅豆杉種子。
“親愛的白，我們能不能成爲這個星球上最重要的大人物，就看你那些營養劑的效力了。”鬼佬雖然竭力想要裝的淡定一點兒，可他說話時比90瓦燈泡還亮的眼珠子，以及時不時伴隨的肢體動作，還是深深出賣了他的內心。
沒辦法，一想到即將控制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紫杉醇銷售，史威戈就覺得自己不可能淡定下來。
“盡力，盡力。”白晃擺擺手，貌似沒多大底氣似的，可心裡早就爽歪歪了。
“不過營養劑對於木本植物的作用，肯定沒有草本植物那麼明顯，所以我們必須耐心等待一段時間。”白日光這所以這麼說，是因爲紅豆杉的成材時限一般爲100年左右，就算是經過改良後的曼迪亞品系，也要30到50年纔可以，如果自己十天半個月就拿出可以用以提取紫杉醇的材料，不被鬼佬懷疑纔怪。
史威戈很是善解人意地點點頭：“理解，非常理解。但是我的意思是，不需要等到這些可愛的植物進入成熟期，只要證明你的營養劑，對它們的成長髮育有幫助就可以了。”
“如果只需要證明這個，那倒是不用太久時間，半個月吧，半個月以後再說。”
“真的嗎？那簡直太棒了！”鬼佬眉飛色舞的猛點頭，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激動。
……
黎明時分，天空還瀰漫着一層淡淡的白霧，外面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啼和蟲鳴，遠遠大海的盡頭，已經能看到一絲乾淨到無暇的蔚藍。
位於日本仙台市青葉區青葉山公園川內町。有一片佔地足足三四平方公里，完全由青磚黑瓦以及原生木材搭建成的日式仿古庭院。庭院周圍是蔥鬱高大的松樹和櫻花，偶爾也能看到一些筆直蒼翠的毛竹，淡淡的薄霧氤氳瀰漫，讓整座庭院如同浮世繪中的天神居所一般，充滿了源氏物語的味道。只要不是審美觀畸形的人，看上一眼就一定會喜歡上這裡。
而在庭院的中央。一棟經典的日本平房裡面，麻生久太郎正在榻榻米上輾轉反側。
明明精神並不太好，不像是大清早應有的神采熠熠模樣，眯着眼睛想要再休息一下，可腦海中總是有些事情盤繞不去。又躺了一會兒後，發現自己是真的睡不着了。他就只好嘆口氣披上衣服爬起來。
距離第二次購買營養劑，已經又過去了半個多月，可是在這半個多月時間裡，研究室那邊傳來的進度，依舊沒辦法讓人高興。按照那位田中正孝教授的說法，從支那小子手裡購買的營養劑，其中的成分已經完全被解析出來。如果只從成分構成上面看，他們仿製的營養劑和對方買的原裝貨，根本就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實際效用以外。
可就是這個該死的實際效用，把田中正孝和麻生久太郎折騰的死去活來，前後總共900公升，一共是1800萬人民幣的藥劑，研究來研究去，最終連丁點兒研究成果都沒有。這兩天麻生久太郎嘴裡一連長出了好幾個舌瘡。火氣大的連睡覺都經常被熱醒，半夜摸上去滿身的汗。
爲什麼成分結構一模一樣的藥劑，對方的東西就有效果，而自己研發仿製的就沒有？身爲科研人員的田中正孝，信誓旦旦表示對方掌握了某些超越現代技術的科技，說是什麼對方另外採用了一些神奇的物理手法，使得溶液內各種離子的分佈。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呈現，而這種呈現可以讓離子作用於植物組織的時候，達到一個先後有序的效果，而自己的研究團隊。由於涉及領域的不同，所以無法完全破譯其神秘之處云云……
但這些鬼話麻生久太郎聽不懂，也不想去聽。
因爲就在昨天，農業協會方面傳來消息，有人將會於今天的協會聯席會議上，發動其他執事和理事彈劾自己，理由就是浪費協會研究資金，最終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成果。
沒有成果？
只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他作爲日本戰後黃金一代，現在的中流砥柱，又怎麼會看不清楚對手們的把戲？然而就算是看穿了又能怎麼樣？之前決定小批量購買，由農業協會方面和東北大學聯合研發仿製，的確是在他的極力堅持下，才最終通過的方案，現在就算是擁有了舌綻蓮花的本事，也無法否認這一點。
要是自己，一開始沒有那麼多欲望和想法，而是選擇了和那個可惡的支那小子長久合作，情況會不會完全不一樣？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他扼殺在心裡。
悔不當初這種行爲，那是弱者纔會享用的專利，絕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作爲一名在東北地區農林領域風光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麻生久太郎覺得就算是被人打倒，也必須保持最後一份尊嚴。
三個小時後。
東北大旁邊川內龜崗町，同時也是東北大農林學部政務樓裡面，東北地區農業協會的高層聯席會議，正在如火如荼地召開。
“以上，就是包括在下在內，共計七名協會成員對麻生執事的彈劾指控。”長長的橢圓形大會議桌上，一位緊挨着主席位置上麻生久太郎的國字臉男人發言完畢，然後擡眼掃視一圈下面二十幾名協會高層，目光最後落到了身邊的麻生久太郎臉上：“事實上若非麻生執事的一意孤行，現在我們已經和那個支那人達成了協議，而東北地方因爲福島事件，對農產品所造成的負面影響也能夠很好的消弭。可是現在，這一切卻都因爲執事先生的堅持，使得我們東北地方農產品重塑在大衆心目中良好形象的良機，就這麼毀於一旦，還請恕在下難以接受。”
“現在，各位聽取了這一份聯名指控後。如果有什麼意見，可以向我們提出來，然後由大家共同表決是否執行對麻生執事的彈劾請求。”
“久瀨君，我想現在的關鍵問題，應該並非是對麻生執事的彈劾，而是對於中國人手上的營養劑，我們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應對措施。”提出彈劾麻生久太郎的那名男子。話音剛落，他斜對面的一名男人就皺眉質疑道：“大家都知道，因爲福島事件一直持續到如今的影響，地方上的各種農產品已經是銷量大跌，尤其是福島地區出產的水果，幾乎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如果解決現在的窘境。我想這是比指責麻生執事更重要的問題。”
“在下非常同意您的意見，但正是因爲麻生執事在和中國方面接洽時，所採取的不理智選擇，讓我們陷入了更加被動的局面。就在下了解到的情況，協會購買第二批藥劑的時候，那個中國人甚至都沒有親自出面，而是由seiko株式會社的合作伙伴居中聯繫。想必是對麻生執事出爾反爾的做法，已經心生不滿了。”
名叫久瀨的男子直視對方，說出自己的理由：“如果現在麻生執事引咎辭職，更換負責人再次前往中國西江，引進足夠的營養劑，我想還有機會在夏季農產品上市之前，挽回一定損失。而如果執事先生執意戀棧不去，那麼對方因爲我們出爾反爾的態度。很可能在交易上刁難我們。”
“這只是您的猜測而已，難道久瀨君不知道，對方和我們簽訂的協約上，可是註明了後續採購量必須以‘萬公升’爲單位的嗎？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對方有什麼理由拒絕我們的採購請求？”
“可如果換一位執事，不是更能表達我們的誠意嗎？而且在採購單價上，我想麻生執事引咎辭職後。對方或許也會同意降低一些。”
如果說他之前的話，讓一些人還心有疑慮，那麼提到採購價格以後，就沒人爲麻生久太郎說話了。
資本主義社會的政客。永遠要爲資本家考慮。
換個說法，也就是爲錢着想。
前面一直沒怎麼發話的農業協會大佬，在彼此交換了眼神後，會議桌最後面的一個人就擡頭看過來：“久瀨君有多少把握，對方會因爲麻生執事的引咎退位，而在採購單價上有所讓步？”
“不到30%，但這已經足夠我們去嘗試一下了。如果還是由麻生執事負責採購事宜，我想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既然這樣，我同意久瀨君等人的提議。”
“在下附議。”
在座的諸位大佬一聽這話，立馬連繼續討論的心思都沒有，眨眼的工夫，就幾乎是全票通過了對麻生久太郎的彈劾。
坐在主席位置上，看似面無表情的麻生久太郎，內心實則已經憤懣無比，攏在西服袖子裡的雙手，正控制不住地不停顫抖着，費了好大力氣纔沒有當衆失態。
什麼叫兔死狗烹，什麼叫卸磨殺驢，什麼叫鳥盡弓藏，這一刻，麻生久太郎算是好好感受了一把。
……
“哦，原來是你們啊，知道知道，咋了，這次是想要買400公升呢，還是450公升？”白晃接通電話，在聽出來對方的來頭後，口氣中的嘲諷意味頓時就濃厚起來。
“大批量？真的假的？別是又逗我的吧？”德魯伊對着電話嗤之以鼻：“協議上寫好的條款，你們都可以視而不見，節操真是丟的可以啊。”
“抱歉，前兩次的採購活動，都是麻生前執事總攬負責，所以儘管協會很多成員都對此頗有微詞，卻也不能夠改變協會執事的決定，但現在麻生先生已經引咎辭職，所以還請白先生務必不要計較之前的不快。”電話裡面的聲音畢恭畢敬道。
“喲？那貨滾下臺了？怎麼會這樣……”德魯伊頓時悵然若失。
還準備狠狠坑那貨一次狠的，沒想到就下臺了，這真是……真是……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白日光只能用“沒天理”表達自己的心情。
“……”對方一時間摸不清楚他的真實想法，沉默了一陣後，很明智地岔開話題：“麻生前執事引咎辭職，也是協會高層共同的意思，而且這一次我們是抱着十二分誠意希望達成合作，所以白先生您看……”
誠意這種東西，只要是喪屍了童貞……真的人，都不會相信，就連這位久瀨君自己，也一樣有着購買到了營養劑後，調撥一部分繼續研究的打算。
“好吧，看在你們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再買你們一點兒吧，不過先說清楚，萬公升起賣哦。”德魯伊用滿不在乎的口氣奸笑道。
“阿里亞多，真是萬分感謝您的大度。”久瀨一邊激動地連聲道謝，一邊在心裡狂喜。
別看現在你從我們這裡賺錢，回頭我們就把農產品出口到中國，還不是你那些愚蠢的同胞買單，短見的中國人。
“沒啥，合作嘛，不就講究一個互利互惠。”白晃呵呵笑着，臉上寫滿了願者上鉤的奸詐。
總算是跳進坑裡了，不枉哥哥我放了這麼長的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