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會面
但見盛世堯自己卻沒戴,而是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手電筒,淡聲吩咐了句:“跟着我走。”就大步往前邁。心知他是把他的眼鏡讓給我戴了,也沒多言,緊跟在他身後走。
走過十多米,發覺他停步下來,手電照在地面,我看到那處似躺了個人,湊近仔細一看,竟是剛陷害我的陳炳,雙目緊閉着,不知生死。腦中飛快轉過一圈,就猜到一定是剛剛陳炳跑出去時,剛好碰上盛世堯,被他擊倒在地,隨後他再進到那巨大的石室來救我。
“他死了嗎?”我輕問。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明知婦人之仁已經害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可總還是不希望這個人死,畢竟是一條人命。幸而盛世堯回答我說沒有,只是昏厥過去了,他閉住了陳炳的幾處穴位,短時間之內不會醒來。
“走吧,先與他們集合。”
我心中一動,他說他們?是周通和六子等人嗎?本只看到他一人出現,心裡不敢去想其他人怎樣,也不敢去問,此時聽到這話才大鬆了口氣。但我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地上的陳炳問:“那就把他給扔在這嗎?萬一有野獸來......”
“那不正好嗎?他召喚操控動物一輩子,最後命喪於獸,也不算虧。小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我頓止了聲,他也沒再給我說話的機會,一把拽起我手腕就大步而行,彎彎繞繞走了好一會。發現好像走在一個被封閉的街道上,頭頂是拔高的空間,但兩旁的房屋明顯可見,從那些建築物來看,都是古舊的,但又有些似曾熟悉感。
路上我還是問出了別後他那邊的情形,原來跟我的情況有些類似,他們果真如陳炳所言,沒能爬出那個巨大的流砂坑,即便盛世堯再強,面對逐層塌陷的流沙也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和同伴被沙掩埋。而且沉沒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片層都往裡塌陷,在被沙子沒掉口鼻,閉住呼吸到極限時,他們也墜落進了更深的空間。
與我和陳炳一樣,那個空間是有空氣的,而相對要比我們跌得深,若不是他們跌到底的位置是一片軟泥,那麼深的高度下墜,不死也得丟半條命。事實上,大多數人也確實去了半條命了,首當其衝就是劉悅本身受傷,再被流沙淹沒阻斷呼吸,再到重跌進深度空間,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另外之前最早被淹沒的秦教授和他的隊員也在底下被發現了,但兩人的狀況明顯不行,都已陷入重度昏迷。所以還算沒事的就只有盛世堯、六子、周通,另外一個就是楊文浩。
周通腳被怪物咬傷,行動能力也受阻,六子就必須留下照顧兩人,而楊文浩自然是要照看他的隊友。所處地形不明,盛世堯出來察看,他本以爲我與陳炳逃出流砂坑,卻沒想會在那所屋門前發現陳炳,接着又聽到屋內有異動,立即猜到是我,這才及時救下我。
說起來只是寥寥數語,但從出事到現在,起碼過了六七個小時,這六七小時裡盛世堯這邊也一定遭遇了什麼,只是他沒說而已,就比如那種超出常理的變異了的巨鼠。空間這般巨大,很有可能還有更多的危險生物在等着我們。
在轉過一個彎後,盛世堯走到了一扇門前,在上面輕敲三下,門立即從裡面被打開,露出六子的臉。他剛喚了聲堯哥,就看到在盛世堯身後的我,驚異到眼睛都瞪圓了,我衝他咧嘴苦笑着說:“六子,我們又見面了。”
屋內傳來周通的詢問:“是不是堯哥回來了?”聲音聽着很急切。
盛世堯手上輕拽將我拉了進去,眼前頓然一亮,在屋內桌上竟放了一盞探照燈,那燈光足以將整個屋內都照得透亮。一目瞭然可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周通守着劉悅,楊文浩則坐在另一邊,他的身旁躺着秦教授與同伴。
周通在看到我時,大驚失色地站起來問:“小妹,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追那陳炳了嗎?”我只好又簡單將自己的經歷講述了一遍,他聽完後唏噓不已道:“還以爲我們中間至少有個人能逃出這鬼地方的,沒想到......唉!”
心中微動,周通稱此處是個鬼地方,直覺脫口而問:“你們遇上了什麼?”他正要開口解釋,卻被盛世堯打斷:“行了,先別廢話,六子拿藥過來,她肩膀上被巨型鼠咬了。”
“什麼?小妹你也碰上那巨型鼠了?”
聽這話我大致瞭解,他們應是要比我更早遇到危險。六子拿來藥品,盛世堯親自爲我清理肩膀傷口又包紮好後,他就凝眉若有所思狀,我們也不去打擾他,知道他是在想事。
於是我向周通詢問具體經過,等我聽完另外一版本他們的遭遇後,只覺剛纔盛世堯所述實在是輕描淡寫,將大險化爲了無。原來他們掉進這個空間後,幾乎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就有一羣怪物在黑暗中撲向他們,盛世堯凌空放射了一槍,將那羣怪物暫時嚇退,大夥乘機摸到手電筒點亮,等看清四周情形時,沒有人不臉色大變。
就在他們的周圍,圍滿了那種巨型鼠,個頭有的有十幾歲的孩童那麼大,最小的也是五十多公分長,足有二十來只,各個眼睛通紅髮光,虎視眈眈盯着他們,隨時可能撲上來。楊文浩當場就嚇得人跌坐在地,而周通與六子即使見慣世面,看到這些變異鼠也不免發毛膽顫。
幸而盛世堯冷靜,他沒有貿然開槍,而是暗暗提醒周通從腳邊的包中拿出易燃物,但凡有生命的動物,與生俱來就對火害怕。也虧得劉悅籌備物資齊全,基本上什麼能用的都帶上了,包裡竟然有一支小型噴火槍,周通拿出來一噴,火焰就飛竄出去老遠。
那羣巨型鼠見到火嚇得飛躥,往後退了好幾十米,包圍圈頓時就有了缺口。盛世堯帶頭在前,手託着槍,六子背起劉悅加手拖沉重的包袱緊跟在後,楊文浩背了秦教授就沒法扶另外一人,只好由周通拖着殘腳,一手拿噴火槍噴火,一手還要扶了人走。
中間一度,個頭最大的那隻巨型鼠不怕死的想衝上來,被盛世堯一槍給轟在了腦門上,當場就嚥了氣,這時候誰也不會覺得盛世堯心狠手辣,因爲但凡他手慢一步,就會被那巨型鼠撲到跟前咬中。估計最大那個是這羣老鼠的頭,所以它死後,其它的老鼠都不敢再上前。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鼠羣,徒步走了近有兩小時,才走到這處,中途還遇到過其它野獸,但都是單體行動,所以很容易就被盛世堯解決了。在沙漠底下深處,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已經是件詭異的事,然後竟發現有一處像是人羣居的地所,那就更加詭異了。如果說在這裡面還能發現人,那真不知道該把對方是當成是怪物還是真實的人了。
總算他們繞行了很久,也沒發現有人,一座座房子都是空屋,少了那層顧慮,最後選擇進這間屋休息。之後盛世堯就出去探路了,一去就是好幾小時,他們等得都焦急不已,怕他又遇上什麼危險,還好有驚無險地平安回來了,只是多了個我。
如果說拿離奇來評價我遇上盛世堯之後所發生的事,那麼現在絕對是最離奇一次。一個沙漠流砂坑底下,居然會有如此龐大的空間,而且還有生物所需的空氣存在,除了暗無天日之外,這個地方與外界沒兩樣。之前回來時,我曾擡頭觀察過,雖然戴了夜視儀的眼鏡,但有效距離應該只有二十多米,而我在能視的範圍內是看不到頭的。也就是說上方的空間絕對是在二十米朝外,三米一層樓的話,那就是七層樓那麼高的距離。
這真的是難以用科學或者事實依據來論證。
但至少,我們還沒到絕境,只要還能活着,就能想辦法。我相信既然能從上面掉下來,那就一定能找到出口離開這裡。這個信心不是來自於自己,而是身旁的男人,他在身邊,我就不覺得害怕,也不畏懼任何危險。
一番折騰,大夥也都累了,楊文浩受驚不小,一直怔怔看着秦教授。我問過周通那兩人的情況,周通的答案是搖頭,悄聲說如果不及時送醫院的話,活不了了。而這邊劉悅情況也很不樂觀,從上面摔下來到現在過去近十個小時了,都沒再醒來過。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要把陳炳拖回來,倒不是我心慈,而是紅花蛇的毒只有他了解,且不說能不能找到鈴魚花爲劉悅解毒,至少可以從他嘴裡問問有沒有別的法子能遏制這毒性。從之前他的行爲來看,說劉悅已無救,多半是騙人誑我們的。
將想法講出後,凝目看向盛世堯,等他定奪。他擡起眼淡聲道:“不用,劉悅的毒暫時不會侵進心脈的,給她隔兩小時喂一些淡鹽水就可以了,要不了多久她就會甦醒。”
周通臉上一喜,顯然他嘴裡不說,心裡其實非常擔憂,得了盛世堯肯定答覆後也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