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黑鳥的騷擾
潛意識裡的直覺又躥出來了,隱隱感覺它們此舉的涵義不僅是擾亂,還有別的目的,但究竟是什麼目的,我毫無頭緒。此時大家已經都精神繃緊了,我不好再拿自己的胡亂揣測出來說,只能悶在心裡,時刻留意頭頂異狀。
漸漸我發覺了端倪,似乎......我們在被頭頂未確定何種類別的飛禽驅走!它們發出動靜有規律,隔上幾分鐘就會按先左後右的順序傳來翅膀撲騰聲,人本能地會根據聲音方位的判斷而避讓行走,正因爲如此,我們在走着一條由鳥羣指引的路。
意識到這些時,我沒多想就揚聲喊:“停下,別走了!”盛世堯與周通、六子自然是首先停下來的,他們都轉頭看向我。而其餘的人在莊聿停步迴轉後,也都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凝在我身上。斟酌了下,正面對向烏巴詢問:“烏巴,你原本領路的路線是現在這條嗎?”
烏巴面色發寒,看我的眼神陰戾,“你想說什麼?”我也不懼他,走到旁邊折了一段樹枝,就在地上劃了幾條線,然後指着其中一個點道:“假設這裡是我們進來的叢林入口,這一條是本該走的路線,那我們現在卻是走得這一條彎曲的線路,你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你意思是我在帶大家走歪路?”烏巴陰惻惻地開口。
盛世堯邁步到我跟前,沉了臉呵斥:“愚蠢!她說得如此清楚還不明白?意思就是我們被誤導着走了條不是原本的路線,而誤導的根源在哪,自己動腦子想。”我長呼了口氣,到底還是他與我有默契,原理一講出來,即使其意模糊,他就立即了悟過來了。
莊聿擡頭看了看,突然凝眉對空放射了一槍,只聞一聲淒厲慘叫,有什麼直墜而下,大夥往旁讓開,砰的一聲,一隻黑鳥掉在了空地上。一眼就看到鳥的身體上已經開了個洞,正是被莊聿射中處,還沒死絕,邊悽啞的哀聲嘶鳴邊顫動,沒過多久,就氣絕不動了。
周通率先上去拿槍托捅了捅鳥身,問道:“這就是角雕?看着體形並不是很大嘛。”烏巴陰沉出言:“它不是,昨晚我們看到的鳥比這體形要大上三倍,雖然晚上看不出鳥的羽毛顏色,但可肯定不是這種純黑的。”
我往前走上一步,留意鳥的頭頂,點頭道:“確實,你看它的頭部並沒有黑色羽冠,但翅膀形狀較大,所以撲騰聲聽着也響。”周通撓了撓頭,不解地問:“那不是角雕,這黑鳥幹什麼要來騷擾我們?而且聽動靜,只數還不少啊。”他往上方仔細瞧了瞧,發現在這隻黑鳥被擊落下來後,其餘的黑鳥又都隱藏起來,暫時沒了動靜。
周通的問題,我也很納悶,如果是昨晚的角雕,還說得圓,但現在換成這種不大不小的黑鳥了,出於什麼原因要一直緊隨我們呢?突聽簡寧一細聲道:“會不會是這種情況:那角雕就像陸地森林裡的猛獸虎獅稱王,羣獸朝拜,它們則在空中飛禽裡稱王,甚至以它們的兇殘程度,整片森林裡的動物都以它們爲尊,然後這羣黑鳥有意驅趕我們走這條路,爲的就是把我們送到角雕巢窩去。”
羣獸朝拜!我頓然想起魂城中的蝙蝠了,那無數變異過的陸地動物原本都兇猛異常,但卻都對那蝙蝠俯首稱臣,這還只是較大隻的蝙蝠出沒,蝙蝠王都沒出現呢。越加覺得此林子詭異了,一路過來,我們竟沒遇上任何一隻野獸,連小型的野兔野豬這些都沒有。難道說,當真這片森林被角雕佔領稱王,它們出沒之處,紛相避走?還是......要歷史重演,羣獸齊集一處,對角雕朝拜?
不知誰問了句那現在怎麼辦?一片沉默,無人開口,氣氛壓抑的令人胸悶。盛世堯的淡冷聲劃破了沉默:“兩個方案,一是立即回頭,離開這個林子。”
“不可能!”沒等盛世堯說完,莊聿就沉聲打斷,眸光斂轉一圈後,定視在他身上,“直接說第二個方案吧。”盛世堯也不惱,面無表情地看向烏巴,“讓他把耳朵堵住再帶路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既然這羣黑鳥是靠聲音來擾亂人心神,那麼將聲音給杜絕了,不就無法左右人的判斷了嗎?於是之後的路程,烏巴都用塞子將耳朵給堵上了在前領路,聽不到不知頭頂動靜,我們這些能聽到的卻是很驚異,時不時擡頭去看。
發覺那些鳥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規律的出現異動,而是發生了騷動,轟亂成一團。它們像是無頭蒼蠅般,在林葉之間四處亂撞,有的甚至跌下樹層,露在我們視線裡。原本有人想要開槍擊滅,但被莊聿喝止,此黑鳥並不攻擊人,但羣體繁多,難保驚動之後,羣起而下對人攻擊,所以在不是必要的時候,儘量不要去招惹它們。
在見識過昨晚角雕的兇殘後,對這種飛鳥,我們都有些惶惶不安。騷動在持續了近一小時後,黑鳥似在逐漸散去,接連撲騰飛開的聲音出現,這樣又將近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頭頂不再有異動,而我們也到了一處樹木稀疏地帶。陽光從樹縫中照進來,驅走了山林中的陰寒之氣。聞得前頭有水流聲,大夥緊步走了一段路,看到一條清澈的小溪,水流潺動。
總算莊聿下令休整,大夥緊繃的神經一鬆,都直步走向溪水,捧起清水洗臉一掃鬱氣。有的人還喝了幾口,說水很清甜,腦中自然反應一句廣告詞:農夫山泉有點甜。這深山老林裡的水,可不比那農夫山泉來得純正?
時間已經近午後兩點左右,肚子裡很空,我拆了一袋餅乾放嘴裡咀嚼,感覺食難下嚥。不是我挑剔,而是感冒症狀雖去了大半,但胃口卻仍沒有。可這種長時間徒步跋涉,實在耗體力,沒食物補充肯定是不行的,只得勉強吞嚥,伸手去抓放在旁邊的水瓶,發覺抓了個空。側轉頭就發現,盛世堯拿了我剛喝的水瓶在手,正灌下一口。
我左右看了下,見沒人注意我們,就極小聲地湊近說:“你不是有水嗎?幹嘛喝我的?”他輕瞥了我一眼,“這瓶是我的,你的那瓶自己剛放包裡了。”我立即去翻找自己包袱,果然在包口處找到了那瓶旋開過瓶蓋,且被我喝過兩口的水,頓時就不敢擡頭了,尷尬啊。
就在我做鴕鳥時,大手伸過來直接把那瓶水拿走了,然後把他自己喝了只剩小半瓶的水塞到我手中,在我驚愕擡頭時,他低聲道:“之後水會珍稀,不能浪費,兩人共喝一瓶吧。”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瓶子,還在猶豫要說什麼,耳旁突然溫熱,他的脣貼近,薄涼的聲音透進耳膜:“小小,你是在介意我的口水嗎?”
“不介意!”我立即表態,笑話,跟這人處如此久了,若還聽不出他語聲中的不快,那我也白活了。可只顧着表忠心,忘記壓低音量了,靜謐的林中,我的聲音亮堂堂地傳了出去,然後刷刷的目光齊看向我,臉上表情凝固住。余光中,盛世堯淡漠地坐直回去,對旁人的目光完全漠視。我苦笑,自問功力沒他那般高深,做不到雷打不動,面不改色。
這是緊張氛圍裡的一個還屬溫馨的小插曲,若放在平時,定要被周通取笑,而這回,周通也只是回頭看了看我們,並沒太大反應。我不由覺得奇怪,他和六子跟着盛世堯出生入死多次,以前比這情形更糟時,都還在那嘻笑怒罵呢,也顯出他們的真性情,爲何此時卻這般沉默呢?納悶存疑維繫到大夥準備動身時,我發現周通與六子兩人的異狀了。
兩人在起身時,明顯面露痛色,雖然是一閃而逝,還是被我抓到了。沒等我發問,突聽旁邊傳來驚呼聲:“啊!你們快來看鄭東,他好像不行了。”轉過目光去看,意識到那人口中的鄭東就是之前被角雕咬傷後頸的那人,原本他在打過血清和抗元素後,已經沒多大事,只需扶着能自己行走了,而此時卻是躺在地上,雙目緊閉,又昏厥了,而且整張臉通紅。
隊裡懂醫理的人立即俯身去診查,翻開他的眼皮與嘴巴,又探了探心口,最後將他翻轉過來,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那原本只是一個小窟窿的地方,如今不但擴大,而且好像已化膿在腐爛。之前明明檢查過,傷處並沒染毒的,角雕只是一種鷹,它並不是毒蛇之類,按理也不可能利嘴上帶毒。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忽然想到什麼,我邁前一步去看周通與六子的臉色,果然見兩人要比平常更紅,一把拽住周通的胳膊,急聲問:“你們是不是也覺的有異樣?哪裡不舒服了?”
周通強裝無事狀,“小妹,你老哥好着呢,沒不舒服呀。”可下一瞬,他後背的衣服就被盛世堯從後給掀開來,我探頭過來一看,倒抽涼氣。在海底時周通被熱浪灼傷腿部與後背,留下了傷疤,本已好的差不多了,此時那些傷處卻全都鼓起,而且有黃水在滾落。再扯開六子的褲腳,他折斷的膝蓋骨位置,腫得不像樣子,還皮層裂開。
找找看有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