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暉，晚上過來吃飯麼？有你喜歡吃的菜……”
“每天早晨都先走！臭小子，手機怎麼老守機？”
“暉？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
短信不回，電話好不容易打通也是說兩句就掛，聲音沙啞含糊，細弱無力，祁墨頭疼，放下手機不禁疑惑不已……
好幾天不見那孩子，怪異的感覺又在心底升起，祁墨想了想，終於奔下了樓，敲門，沒人應。祁墨皺眉，遲疑片刻最後還是翻出鑰匙開了鎖……
推門進去，室內很安靜，到了臥室，不禁詫異，竟然沒人，這麼早宋暉卻不在，從未有過的情況，沒睡懶覺沒玩遊戲，祁墨退出房了間，看來不是自己多想，是真的很反常……
出了屋子祁墨再次撥打宋暉的手機，沒人接，心底不安漸漸加重，下了樓剛巧遇到出門的葉子卿，祁墨快步走了過去：“剛纔過去暉那邊，一大早他竟然不在，電話也還是沒人接，不知道怎麼搞的，我
總覺得奇怪……”
祁墨皺了皺眉，面色漸染憂慮……
葉子卿抿了抿嘴，安慰：“沒事的……”偏頭想了想，又說道：“你不是說他有男友麼？說不定跟他在一起。”
祁墨搖搖頭，沒再說話，不安稍減，看了眼擔心的男人，笑了笑，還是有些勉強：“你去忙吧，我再看看，晚上見……”
葉子卿攬了攬他：“別太擔心，他不是小孩子了……”
祁墨點了點頭，看着葉子卿走遠才轉回心思想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撥黎敬的電話……
仔細想想，或許真的是在別處過夜，也忙着約會，畢竟他們在一起已經有段日子……
深吸了口氣，祁墨舒展眉頭，不在多想。
中午被許暮叫出去吃飯，回來時已經兩點，祁墨先到了宋暉家門口，敲門還是沒人應，這次真的擔憂起來。邊上樓邊打電話，竟然關了機……
停了腳步，祁墨面色深沉起來，靠着走廊的牆壁撥通了那個叫做黎敬的電話……
打了兩遍，電話接通，卻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嗓音深沉低啞：“喂……”
祁墨詫異：“你好，請問這是黎敬的電話麼？”
………
掛了電話，祁墨怔愣了片刻，血液急劇冰涼，艱難的調整着急促的呼吸，最後轉身奔跑着下了樓……
黎敬……車禍……
已經不在了……
男人語調平靜卻悲傷，感謝祁墨的電話跟關心，最後委婉的表示如果認識一個個子嬌小長相可愛的男孩，請過來幫忙把他帶走……
他情況很糟糕……
從未有過的慌亂，祁墨不敢想象這幾天宋暉的狀況，腦海中不時浮現着那些惹人欣喜與心疼的畫面，那個孩子，羞澀的說着有些喜歡……赧紅的臉蛋……說不用在路口等待時的歉疚與甜蜜……
以及初見時，怯懦絕望的眼眸……
祁墨一瞬間膽戰心驚……
男人低嘆，滄桑無力：“請過來帶走他……”
………
灰色外套皺巴巴的，面色慘白，眼睛紅腫，目光內卻已是一片死寂，宋暉蜷縮着身體在大院外，遠處是筆挺站立面無表情的黎家守衛……
祁墨放緩腳步，俯下身摟住了宋暉，摸着他的發，無聲的安慰，手掌柔和溫暖，此刻卻那麼無力……
靠向自己的孩子木偶般溫順，周身冰冷，死氣沉沉……
遠處衣着灰暗面容憔悴的女人咬着牙戰慄着靠在一箇中年男子懷裡，目光恨極，似是恨不得將宋暉千刀萬剮，卻死死壓抑着……
祁墨面無表情，只是手指理了理宋暉額前零亂的劉海，抱起宋暉，對那對父母半鞠了個躬，緩緩離去……
男人說，那孩子遠遠守着卻不靠近……每天都過來……我們猜到了他跟敬兒的關係，但請不要讓這男孩再出現在黎家人面前…
黎家，不想看到他……
還在……讓他保重，敬兒的母親，不會放過他的……
……
懷中少年骨骼細弱，輕巧單薄，祁墨攬緊懷抱，眉間褶皺不見舒展，漸漸蹙深，緊緊摟着宋暉起身，暫時按下心頭糾纏翻滾的複雜滋味，打車離去……
一路無話回到宋暉的住處，祁墨直接將宋暉安放到牀上，用勺子給毫無反應的宋暉餵了碗小區旁邊買來的香菇青菜粥，又輔着溫水給他餵了片安眠藥，看着他乖順的漸漸閉上了眼……
祁墨等他睡了，纔出了臥室坐倒在了沙發上，終於長長的呼出了氣，心頭卻還是煩躁憤怒，更多的心疼跟悲傷，還有隱隱的自責……
這麼多的情緒在心底翻騰着，祁墨嘴脣緊緊抿着，牙齒被咬的痠軟，拳頭攥緊又鬆開，一遍又一遍，手機鈴聲響起，一遍又一遍的煩人，祁墨一拳打在柔軟的沙發上，猛的站起把它從口袋裡掏出狠狠摔了出去，一瞬間手機支離破碎……
祁墨回了宋暉的臥室，看着他憔悴的睡臉，漸漸平靜下來，神色間卻多了抹悲哀……
心底憤恨，厭惡怨恨叫黎敬的男孩，竟然就這樣死去，惹得自己萬分寶貝的小孩傷了心魂，且或許一輩子都癒合不了……
他爬上了牀，輕輕攬過宋暉瘦小的身體，懷中少年毫無知覺，祁墨閉上了眼，像曾經無數次那樣，陪着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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